我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動。
他等待復活時搭在桌上的手;他保護我時微微抿著的唇。
就連翹著二郎腿的姿勢,都比旁人灑脫。
收回目光,我抬頭掃了一眼彈幕,卻發現,已經有人在罵我了。
說我坑,說我是小趴菜。
不得不說,這群網友真的特雙標——
我死就是小趴菜,而靳珩被殺就是:
「啊啊啊九爺死都死的那麼帥!」
「誰!誰殺了我的九爺!」
我真想吼一句是我是我,你刷火箭砸死我吧。
8
有靳珩在旁,這遊戲真難玩。
不過,他雖然沒有什麼遊戲意識,但倒還聽話。
我讓他跟我,他就乖乖跟著,讓他幫打野,他就朝著野區飛奔,雖然——
跑錯了野區,去了對面打野面前,被人家鎧兩刀秒了。
我忍著沒敢笑,心裡卻暗暗地想,原來鏡頭前永遠高冷淡漠的影帝,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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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直播很順利。
託靳珩的福,一天的直播收入夠我一年的花銷了。
不過,我媽本想留靳珩吃飯的,卻被他婉拒了。
當時直播剛剛結束,靳珩以晚上還要趕通告為由拒絕了我媽的晚飯邀約,然後告辭離開。
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其實我想主動說句話的,卻又一時沒說出口。
說什麼呢,男神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怎麼都顯得有些沙雕。
靳珩走後,我拽著我媽詳細詢問了一番當年的事——
我媽年輕時下鄉支教,遇見了村裡的女知青靳媽媽。
在當時封建落後的偏遠山村,兩個外來的姑娘成了無話不說的閨蜜。
後來,我媽甚至救過靳媽媽的命。
兩人當時曾鄭重保證過,日後若是彼此都成家了,若都生的兒子或女兒,便讓她們結拜。
若分別生了兒女,便給他們定下娃娃親。
再後來,兩人分別回了故鄉,雖留有聯系方式與住址,但那個消息閉塞的年代,幾經輾轉,這對多年前的閨蜜便徹底失聯。
直到前些天,她們偶然遇見,所以才有了我媽那場「保我喜歡」的相親。
9
本月結婚的很多,單是禮金都送出了上萬塊。
周六,是我閨蜜雯雯結婚。
我們相識十二年,親密無間,我受邀做她的伴娘。
婚禮前夕,雯雯便神秘兮兮地告訴我,說伴郎賊帥。
聽她提起「帥」字,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那張臉。
再帥能有靳珩帥嗎?
……還真有。
婚禮現場,我偷眼打量著身著正裝的伴郎。
很帥。
比起靳珩,也是不遑多讓。
雯雯這次倒是沒有騙我。
不過,這人身上並不是靳珩那種高冷類型的,反倒有股子混不吝的勁。
一打眼,就覺著像是個富二代。
而且——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勁。
我不算什麼自戀的人,卻也忍不住心裡犯嘀咕,他不會……看上我了吧?
於是,婚禮現場,等待儀式開始時,我沒忍住趴在雯雯耳邊低聲問了她。
「什麼?」
現場音樂聲嘈雜,雯雯一臉懵,「你大點聲,我沒聽清。」
於是,我皺著眉,趴在她耳邊铆足了勁地喊道——
「我說,伴郎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然後,全場寂靜。
就在我吼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戲劇性地,音樂剛巧結束了。
幾秒的留白裡,我的吼聲震耳欲聾。
緊接著,臺下哄笑聲驟然響起。
我臉色慘白,慢吞吞地看向了伴郎的方向——
他……正朝我走了過來。
不會要罵我吧?
倒也沒有,他徑直走到我面前,低聲問我,「沒認出來我?」
我愣住。
我應該……認出來嗎?
富二代彎下身來,視線將將與我持平,「齊顏,榜一大哥你都認不出了?」
10
榜一大哥?
榜一大哥!
我瞪大了眼看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所以,那個連續給我打賞了兩年的金主,怒砸幾萬塊就為看我打醉拳的榜一大哥「紈绔子」,就是他?
見我不說話,對方忽然笑了。
「很驚訝?」
我點點頭,又搖頭。
形象很符合,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混不吝的勁,和他在網上表現的如出一轍。
但這張臉,倒的確是出乎我的意料。
大哥似乎還想和我說些什麼,但婚禮即將開場了,在司儀催促下,他回了新郎身邊。
隻不過——
遠隔人群,我依然能夠感受到,那道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我身上。
……
婚禮現場布置的很夢幻,新郎盡最大努力滿足了雯雯那顆少女心。
相識十二年,她陪我長大,我含淚送她出嫁。
臺上。
新娘父親將自己的寶貝女兒親手交給了新郎。
一對新人沒哭,新娘父親沒哭。
我哭成了狗。
大哥從口袋裡翻來掏去,總算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衛生紙,悄悄塞在了我手裡。
「擦擦鼻涕。」
我聽話地擦了一下,然後——
紙太薄,破了。
那天我哭得很狼狽,多虧大哥最後貢獻了他隨身帶著的眼鏡布。
11
婚禮順利結束,若說小插曲,也有。
鬧洞房時,新郎的一群朋友喝得醉醺醺,開始婚鬧。
最初還稍有顧忌,隻是些簡單的,比如讓一雙新人同吃一根面條等。
再後來,酒勁上頭,便逐漸離譜。
他們提議將新郎綁在樹上,卻被楊漾攔了下來。
楊漾,我那位多金的榜一大哥。
他點了根煙,攔的輕描淡寫,「大婚日子,綁樹上多不吉利。」
大家也表示認同,於是——
一致決定綁他。
楊漾就這麼被架了出去,我跟在後面,忐忑極了。
好歹也是我的金主,不攔著點,說不過去吧?
於是我推開人群跑上前去,開始了護主模式:「綁人多沒意思啊,要不咱換個鬧法?」
一群喝大了的哥們對視一眼,也覺著有道理。
於是,他們又不綁楊漾了,開始鬧伴娘。
新房裡亂作一團。
一群酒氣燻天的男人打著玩遊戲烘氣氛的由頭,把我圍在中間,混亂中,不知誰還在我屁股上摸了一下。
惡臭至極。
最後,是陳漾替我解了圍。
他叼了根煙,不知從哪弄了幾條煙,扔給了他們,
「行了行了,別欺負人家小姑娘。大喜的日子,別鬧過了頭。」
大家伙接了煙,也不好意思再鬧,笑笑便過了這茬。
我看了陳漾一眼。
這人正巧低頭彈了下煙灰,低頭的那一刻,唇角勾著的笑瞬間湮滅。
他像是,生氣了。
12
從雯雯的新房出來,我在樓下和楊漾打了聲招呼,準備離開。
「不急。」
他掐著煙,「等幾分鍾,幫你出口氣。」
幫我,出氣?
我正想詢問,電梯門開,新郎的那群兄弟也剛好出來。
楊漾徑直朝其中一人走去。
我認了出來,剛才,這人鬧騰得最歡。
我摸不準楊漾的意思,有點緊張。
然而,楊漾特幹脆,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一拳砸了過去——
男生登時倒地。
鼻血流個不停。
「今天是我兄弟婚禮,剛才人家洞房,我不想鬧得難堪。」
「但是哥們,鬧得過了吧?提議什麼鬧伴娘遊戲,還趁亂捏人家姑娘的屁股?」
楊漾冷眼看他,隨後將煙頭ṱù⁾摁滅在他手臂上。
慘叫聲中,落下一個煙花。
然而,周圍圍觀的一群人,竟都沒有一個真敢攔他。
似乎,都很顧忌楊漾的身份。
楊漾起身,走過來在我肩上拍了下,「走吧,送你回家。」
我暈暈乎乎地上了楊漾的車。
不過,剛上車,這人便露了原形。
特招搖的紅色跑車。
楊漾手肘搭在車窗邊,低頭點了根煙,抬頭的瞬間朝我挑了下眉:
「怎麼樣,榜一大哥帥不帥?」
我誠實地點點頭。
為表關切,順勢問了一句,「你煙癮很大嗎?對身體不太好。」
楊漾愣了下,隨後便摁滅了煙。
他笑,「也沒有,就是抽著玩。」
13
楊漾送我回家。
路上,我忽然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即便沒放擴音,我媽的大嗓門依舊清晰的回蕩在車內:
「齊顏,趕緊回來!靳珩和你靳阿姨一會來家裡吃飯,晚上你下廚啊,在你婆婆面前露一手!」
匆匆忙忙一句話,我媽便掛斷了電話。
聽她一句莫名其妙的「婆婆」,我倏地紅了臉。
嫁給靳珩?
不不不,想都不敢想。
我不知道一旁的楊漾聽見沒有,總之,一路上都沒見他出聲。
直到車子停在我家樓下,楊漾似乎想從口袋裡摸煙,手抬了一半又收回,略顯煩躁地揉了下眉心。
「晚上直播嗎?」
想起我媽剛剛的電話,我猶豫道:「今天應該……不播吧,有點事。」
「忙著給你的影帝哥哥做飯?」
我一愣。
他剛剛都聽見了。
出於保護靳珩的隱私,我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話還沒出口,便被他打斷。
「別怪哥沒提醒你,那個圈子裡沒幾個幹淨的,我有哥們開影視公司的,巨亂。」
他一手隨意把弄著方向盤,看不出神色變化。
「而且,他不是有個打得火熱的緋聞女友嗎?」
我怔住。
是啊。
靳珩有一位緋聞女友,蘇菲,新晉當紅小花,與靳珩幾次搭戲,CP 炒得火熱,臺前幕後兩人都十分曖昧。
見我沉默,楊漾擺了下手,「行了,回家吧,就是提醒一下你。」
我點點頭,告別下車。
然而——
剛在車邊站定,視線中便看見了不遠處走來一人。
靳珩。
他戴了墨鏡,緩步走來,停在了車邊。
靳珩轉頭看了楊漾一眼,語氣淡淡,「你朋友?」
「是啊。」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楊漾便接了話。
他偏著頭打量靳珩,低笑,「我們剛參加完一場婚禮,她伴娘,我伴郎。」
14
靳珩沒說話。
墨鏡下露出的半張臉,清雋好看。
「哦。」
他轉頭看我,「上去吧,阿姨應該等著急了。」
「啊……好。」
近距離的看著靳珩,盡管不是第一次,可我還是緊張的不得了。
匆匆和楊漾告了別,我亦步亦趨地跟在靳珩身後上了樓。
追了七年的星星走在我身邊啊。
我走路有點發飄。
進電梯,上樓。
直到我家門口,我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靳珩手裡拎了很多禮品,看起來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