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輸的死死的看著我。
我視線從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徐安之身上一掃而過,嘆口氣,我說:「宋錦夏,你說我不愛你,可你如今跟徐安之在一起,你問問他願意為你做什麼?」
我嘲諷的笑笑,轉身走了。
和宋錦夏的這場對我來說算是個小插曲,我暫時沒時間也騰不出手去收拾她。
公司的上市計劃重啟。
阿曼有些不太理解,其實現如今的狀態,上市可以緩一緩,因為徐安之本就對我們公司虎視眈眈,發行股份後他如果暗地裡搞小動作收購散股,也是件麻煩事。
我笑了,說:「我就怕他不行動。」
他不行動,我怎麼引他入套呢?
上市進行的很順利,這個上市本在一年前就應該完成了,重啟流程時公司裡的所有人都已經得心應手。
次年八月,公司在紐交所完成上市。
9
公司的股份我牢牢掌控,我有 30% 的控股,宋砚南 8%,這是我之前承諾他的,老頭子手上有 12%,宋錦夏手上有 5%,宋家人手上加起來 55%,即使不算宋錦夏手上的那 5%,也能保證宋家對公司的絕對掌控權。
徐安之甚至送來了賀禮,阿曼有些不安:「徐家最近太安靜了,他們是想有什麼大動作嗎?」
我笑而不語。
徐安之一直都有小動作,他一直在收購散股,隻是我們公司上市不久,小股東觀望猶豫不決,不會在這個時候拋售手中的股份。
一些小小的散股,我相信他手上隻在 2% 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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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會做什麼?
徐安之沒讓我失望,他這個人從來不會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華安被爆出一樁信息泄漏醜聞。
源頭是來自於之前的通信公司 CDN 加速服務的招標單,我們為通信公司的客戶提供 CDN 服務器系統,公司上市後斷斷續續的爆出用戶信息泄漏。
這個新聞很快在很短的時間內以不正常的流量傳播引爆,市場的反應是最激烈的,當天華安的股價從八十四塊二跌破七十。
但在我們回應前,還有不少股東觀望。
除了這個,很多媒體一邊倒的質疑華安,挖出華安海外投資受挫,旗下公司對外出口貿易虧損超過 30%,營收成了問題,還逾期工人工資。
避謠的信息似乎被主流屏蔽,所有的消息在口口相傳中漸漸被誇大變得誇張,市場哗然,中小股東爭先恐後的沽空,唯恐落後一步。
我當機立斷,開啟反收購,徐安之似乎算到了這一步,反收購第三天,大量資金投入後,華安的一項工程出了問題。
那是和政府的新項目,預計投入二十億,政府突然縮短工期,前期一期工程投入收不回回款,加上反收購打起的價格戰,華安現金流左右支绌。
我打電話給相熟的銀行,個個客客氣氣,隻是推三阻四,借錢可以,隻是要提供更多的財產抵押。
偏偏這時候老頭子中風住院,他的那 12% 誰都動不了。
為了解政府工程的燃眉之急,我抵押出去 10% 的股份。
焦頭爛額的時候,我接到徐安之的電話,他在電話那端語帶笑意,客客氣氣的說:「如棠,你還能撐多久?」
我也笑了:「徐安之,你花這樣大的代價高價收購華安股份,你還能撐多久?」
他笑:「如棠,打個賭吧,我一定能比你撐的更久一點。」
他跟我說:「宋如棠,你知道你做錯哪一步嗎?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將自己的那 10% 股份質押出去。」
我心裡一驚,很快反應過來。
我算了一下,這些天他順利吸納的股票加起來估計在 8%——10% 之間,徐安之的經濟流我是清楚的,他手頭上不可能有這樣大筆的資金,所以他一定是質押了自己公司的股份。
即使加上宋錦夏的那 5%,他的股份也僅在 15% 左右。
我還有 20%。
他在電話那端低低的笑,語氣輕柔又飄渺,他喟嘆:「如棠,經歷這樣多,你怎麼還這樣的天真呢?」
我是在晚上看見新聞的,徐安之和宋砚南。
兩個人同桌而食,遙對敬酒,看起來非常熟稔的樣子。
宋砚南有 8% 的股份。
他們兩個人一起來見我的時候,我絲毫不覺得意外。
我坐在辦公桌後面,隻是看著宋砚南:「演這麼久的戲,真是委屈你了。」
宋砚南的語氣淡淡的,一如既往的喊我:「長姐,沒辦法,利益永遠是第一位,這公司,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我偏頭看向徐安之,他坐在我對面,看著我這個位置輕笑,說:「如棠,明天我會宣布我成為華安個人控股最大的股東,你這個位置,是不是該讓人了。」
門口傳來一句輕笑,我聽見錦夏的聲音,她的聲音甜美依舊,喊徐安之的名字:「安之哥,你是把我的那 5% 也算進去了嗎?」
10
局是什麼布下的?
大約是一年前我決定為錦夏坐牢的時候。
當時生氣也是真的生氣,可我不單單是因為宋錦夏做那個決定,在我做決定前,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我從那時開始布局。
宋錦夏是我布下的第一顆棋子。
當年我去公海前,怕自己出意外,買了一份大額的保險,受益人是宋錦夏。
保險公司的負責人聯系不上我,找到了宋錦夏。
那時候我其實並不知道錦夏為什麼要背叛我,我隻是直覺的覺得,她不會僅僅隻是為了徐安之就背叛我。
晚宴那天宋錦夏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隻是我第一次聽見的時候,是宋錦夏知道這份保險來探監的時候。
她問我,為什麼要買這樣一份保險,又為什麼願意為她坐牢。
我當時看著她,語氣不輕不重的說:「你是我妹妹。」
她是我妹妹,我那時想如果我在公海上出事了,至少我的妹妹,能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
後來我為她買信託,建基金,她的私人銀行賬戶上,我每年都會存入大筆的現金。
我不是不培養她,不是隻讓她逛街買東西,我隻是希望我的妹妹永遠天真無邪,健康無憂的過完一生。
她不用擔驚受怕,不用提心吊膽,不用對不喜歡的人笑,喝不想喝的酒,周旋在無數心懷鬼胎的人中間。
她不用像我一樣,為錢發愁。
那時她隔著一道欄杆哭的梨花帶雨,她跟我說她錯了。
出獄後阿曼跟我說她和徐安之在一起了,我就知道計劃可以展開了。
晚宴那晚的那些話也是我和宋錦夏故意的,徐安之再怎麼覺得宋錦夏沒有腦子,也不會相信她會為了他做到這個程度。
那晚的那番話反而讓他安心。
我的那句「宋錦夏,你說我不愛你,可你如今跟徐安之在一起,你問問他願意為你做什麼?」也隻是激將法罷了。
他要拉攏錦夏,要得到她手裡應分的股份,就要讓錦夏相信他是真心喜歡她的。
為了讓錦夏相信,他會做什麼?
比如告訴她他收購的打算,合作的銀行,比如為了展現誠意將自己手裡一部分自己公司的股份轉到錦夏賬上換取她的信任。
宋錦夏走過來,親密的攔住我的肩, 對我對面的徐安之笑的甜蜜親熱,她說:「可是安之哥, 怎麼辦, 我現在後悔了, 那是姐姐給我的股份, 我怎麼能隨隨便便賣出去呢?」
徐安之這個時候還勉強鎮定, 看著我:「宋如棠,那你也沒贏, 18% 的股份,我現在也是華安的第二大股東。」
我憐憫的看著徐安之, 笑出來, 我說:「徐安之, 我要是你,就會去查查你質押出去用來買華安股份的那些你自家公司的股份, 被誰買去了。」
徐安之這時候才臉色一點點蒼白起來, 我學他的樣子對他雲淡風輕的笑,我說:「抱歉了徐安之, 我的位置你坐不了, 但你的位置, 現在好像是我的了。」
釜底抽薪, 所有的局都是一個套。
從我入獄那天起, 就已經布下了棋局。
我偏頭看向徐安之身邊的宋砚南,語氣有些可惜:「宋砚南,我跟你說過, 這世上,用利益維護的交易永遠比空手套白狼打感情牌的人心更牢靠一點。」
我偏頭喚管家,一桌子的早餐很快就無聲地被撤了個幹幹淨淨。
「沒從」「很可惜,你現在一無所有了。」
11
我的收購案一舉成名, 徐家破產, 他的公司被我拆解,並入華安。
宋砚南被我打包丟到非洲,在那個貧瘠的土地上管理那個虧損的海外公司。
老頭子中風未醒,在醫院吊著續命。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我有大筆的錢讓他就這樣一直不死不活的活下去。
錦夏親密的摟著我, 撒嬌說:「姐姐真好, 隻剩下我們了,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我微笑不語。
她不知道, 我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當年保險公司的人是我安排的,我故意讓她知道那份保險的存在,銀行的賬戶也是我讓人讓她發現的。
以前對她的那些好當然是真的, 那些為她真心實意的打算和考慮, 我一直想將她排除在這些事情之外,讓她一直純潔。
可從她背叛我的那天起, 這種好和信任就消失了。
她現在在我眼裡, 不是妹妹,隻是可以利用的人。
這個世界很簡單,隻是人心復雜,其實人心也很簡單, 隻是利益分配更復雜。
從今往後,利益第一。
沒有長姐宋如棠,隻有商人宋如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