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溫熱的。
隻好讓他進來。
我內心知道他應該有話對我說。
所以坐著慢慢地喝。
他也支著下巴看我,不發一言。
直到最後,我終於崩不住了。
「你到底……」
「我喜歡你。」
少年的嗓音清澈動人,表達愛慕時就像潺潺的流水。
我有一瞬間的失笑:「你喜歡我什麼?」
「很多,你要是做我女朋友的話我會慢慢地講給你聽。」
不像是畫餅,反而誠摯得像個承諾。
夜色撩人。
晚上總是不適合做決定。
我笑著不說話。
林白眼底有些失落,大概是覺得我可能不願意。
Advertisement
他站起身:「沒事,我慢慢地追。」
直到他握住門把手,我抓住他的手臂。
「弟弟,會接吻嗎?」
06
開始得隨便,所以結束得也很隨便。
林白不搭理我是正常的。
可我後悔了。
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裡。
因為我發現,跟他戀愛真的是我這幾年最快樂的事情。
昨晚的夢境太美好。
所以今天若無其事地給他發了一個早安。
不錯,沒回。
回了就不習慣了。
我坐起身,收拾收拾去圖書館。
今天要寫論文。
還有一些是我創建的公眾號的稿子。
我是新聞傳播專業,所以公眾號寫觀點文吸引閱讀量是我為數不多的兼職。
它帶來的收入支撐了我一整個大學生涯。
等完成這些事情,月亮已經高高地掛起。
我這才把手機開機。
林檸三分鍾前正好給我發消息。
林檸:「姐們兒,救我,我媽給我安排相親安排到我自家老總了,你快來幫幫我,我一會兒好尷尬。」
還有幾個未接電話。
也是林檸打的。
林阿姨最近樂於給林檸相親,畢竟她也快二十五了。
還沒談過戀愛。
我悄聲地從圖書館出去,才打電話給她。
「喂?」
「寶貝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快打車來香庭園,車費我給你報銷哈,你幫我相相親。」
我邊接電話邊打車。
「他不知道你名字啊?」
「知道啊。」
「那我怎麼去?」
林檸崩潰了:「你就說你叫林檸啊,難不成他還能讓你出示身份證啊?」
也是,畢竟叫林檸的那麼多。
在跟她讀小學的時候就遇見好幾個同音不同字的。
到了之後,林檸將我一路引到包間。
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中式茶室。
進去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品著茶。
相貌端正,林檸老板居然那麼年輕,我還以為因為他太老,林檸才不願意跟他相親。
他看見我的臉時眼神渙散了一下,然後示意我坐下。
「你是林檸?」聲音醇厚得像是面前的古茶。
「是的,您是……」
完蛋,忘了問林檸他老板的名字。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不是林檸吧?」
我愣了一下,他隨即說道:「你好,我叫裴川,林檸的老板,忘了說,介紹人給了我她的照片。」
「你好,我叫何芋,她的朋友。」
我也忍不住八卦了:「所以你是因為她才來相親的?你喜歡她嗎?」
他笑了一聲,答非所問:「你倒不如問問她怎麼不敢跟我單獨相處。」
「為什麼?」
「你可以自己問問她。」
還不等我回答,茶室的門一下子被人打開。
是一個很歡脫的小女孩。
一進門就叫了裴川一聲舅舅。
緊隨其後的是一個颀長的身影。
是林白。
他冰冷著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打了個寒戰。
發現自己追求他,道阻且長。
07
裴川比林白年長幾歲。
小侄女叫周伊伊,看起來嬌俏又可愛。
說實話,看到林白和她一起來的時候我確實慌亂了一下,但仔細地想想,林白不會喜歡這種類型。
周伊伊去找她舅,林白順理成章地坐在了我的身邊。
衣袖擦過我手臂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那天的回憶突然攻擊我。
林白注意到了我的動作,嗤笑一聲:「冷的話可以把外套穿上。」
因為這兒的空調比較足,我來之後脫了外套,現在隻有一條吊帶裙。
周伊伊和裴川不約而同地看著我倆。
裴川的眼神頗有些玩味。
周伊伊則是疑惑。
我乖乖地穿上。
記得剛跟林白談戀愛的時候,我跟他的關系幾乎是我來主導。
畢竟我比他大、比他野。
很多時候都是我教他。
每次看見他耳朵又燙又紅的時候,我心裡惡劣的小火苗就開始慢慢地滋生。
以前的我大膽又奔放。
經常穿吊帶,他從來不會管我到底穿什麼,隻是在我的內衣肩帶滑出來時用那個微涼的指尖挑回去隱藏好。
所以我鮮少有這麼乖的時候。
是對他的縱容。
周伊伊已經將林白介紹給了裴川。
我順便加了一句:「他是林檸的弟弟。」
裴川「嘖」了一聲,主動地給他倒了一杯茶。
裴川跟林檸果然有貓膩,我了然地笑了一聲。
全程幾乎都是周伊伊和裴川活躍氣氛,周伊伊話痨,林白時不時地應答兩句。
而我。
則用我的腳踝,觸碰著林白的小腿。
順便支著下巴看向他,眼裡盡是狡黠的笑意。
我本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被我撩得心猿意馬。
可不是。
他反而空出一隻手,拉住了我的腳踝,讓我動彈不得。
他唇角輕勾,戲謔地看著我。
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
我火速地抽回了腳。
動作大得連周伊伊這麼大條的女孩都注意到了。
而身邊的男人則諷刺地「嗤」了一聲。
我舔了舔嘴唇。
坦誠道:「沒什麼,就是撩個人,撩失敗了。」
08
臨走的時候。
裴川拉住我的手。
而林白則一個人走在前面,背影寬闊。
他給周伊伊使了個顏色,周伊伊就跑開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指。
「你要幹嗎?」
林白已經走遠了。
裴川笑看我:「我猜,林白會回頭看你。」
我點頭:「我也覺得。」
「他看你了。」我正準備回頭跟林白來一個精準對視。
可裴川按住了我,並俯身低下來。
離我還有一點兒距離時停住,他說:「給你助攻一下,好好謝我哦。」
「啊?」
手機突然「叮」了一聲。
那個幾乎空白的對話框突然多了一行字。
林白:「給你個送我回家的機會,要嗎?」
喲,這麼快就輪到我了?
我回了個「要」之後就仰頭看著裴川。
君子不受嗟來之食。
「說吧,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聰明人,明天想辦法讓林檸回來上班。」
「行。」
說送林白回家,他就真的把車鑰匙給了我。
可我才拿到駕照。
「要不還是你來開吧?」
我打著商量。
他假寐著:「這就是你送我回家的態度?」
尾音上挑,莫名地覺得他挺嬌。
一路上我認真地開車,他一點兒不慌我是新手上路。
在第三次剐蹭到路邊的護欄時。
我思索了一下:「這可以報保險嗎?」
他這才張開眼,睨了我一下:「放心開,車庫裡還有車。」
「壕」無人性。
隻是開到市區我才忘了問他現在住哪裡。
「你住哪裡?」
林檸都沒有跟爸媽住了,我下意識地認為他們倆都一樣,畢竟林白也早就畢業了。
他默了一下,不作聲。
「你還跟叔叔阿姨住嗎?」
「沒有,你自己想個地方吧,想去哪裡就去哪兒。」
那麼,就去那個適合看夜景的地方吧。
09
林白和我,半同居過。
林叔叔一直對林檸和林白處於放養狀態。
林檸喜歡旅行,所以從川西回來後,也趁著暑假的時間到處遊山玩水。
當時我跟繼父的關系並不好。
他的親生兒子回來了,那個叫程集的人,陰鸷又孤傲。
每次看他的時候,我的心情都會不好。
就像是那種負能量的人在身邊,也會導致你的心情持續下降。
所以我搬了出去。
用我生父給我留下來的那麼一點兒積蓄。
在一個老居民樓租了房子。
有了一個私人的空間之後,我和林白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
有時他直接睡在沙發上,起床後給我買好早餐。
我的洗手間出現了一些男士專用的物品。
而在這之後,我們接吻的頻率越來越高。
林白不再拘束,反而越來越撩人。
有時候我正吃著西瓜,他也會傾身過來吻我。
我一直記得我們是姐弟戀,可生活中卻是他一直在照顧我。
我問過他:「你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林白的眼神清澈,像是看著他的最愛。
「不知道,可能很早以前吧。」
「可那時候你才是個高中生。」
「可我也隻比你小一歲而已,而且我現在已經成年了,憑什麼不準我暗戀你啊,何芋?」
自從我們越來越親密之後,他對我的稱呼也變了,從剛開始的何芋姐變得直呼其名。
我開始還在反抗。
「你必須叫我姐姐,沒大沒小的!」
但是林白已經知道怎麼拿捏我。
我們身上有一樣的沐浴露味道,是這世界上很親密的人。
林白身形比我高大不少,就像隻大狗狗一樣埋在我的脖頸處,悶悶地說:「不嘛,我想叫你何芋,這樣好聽一點。」
我心軟了,嘴上卻嫌棄道:「隨你。」
我承認一開始就抱著跟林白試一試的心態,而且他告白時走得太落寞,沉重的腳步像是一聲一聲地踏在我心上,我沒繃住。
才混蛋地問他會不會接吻。
出乎意料地,他會。
很會。
把我吻得七葷八素的。
我隻好問他:「你怎麼會的?」
三分驚奇、四分疑惑。
他的耳朵還是很紅,隻是做的事一點兒都不像害羞的樣子。
林白那時湊近我:「夢裡,你教我的。」
輪到我臉紅了。
可能女生的感情會在日益相處中培養出來。
朝夕相處中,我發現自己對林白開始變得難以抗拒。
好像他提出的所有要求,都是合理且有必要的。
我很喜歡林白。
那個月是我最開心的一個月。
我們在樓頂買了一個長椅,時常坐在上面看星星,種了很多花。
經常牽著手去江邊散步。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10
所以說,要復合就應該去一趟有美好回憶的地方。
叫林白下車的時候,他的身影頓了一下。
我牽著他的手上樓,他沒有拒絕,沉默不語地跟著我的腳步,甚至在我險些摔倒的時候扶住了我。
我在想,林白的心還是特別柔軟。
之前租的房子可能已經租給了別的房客,門口打掃得很幹淨。
但是天臺的鐵欄沒有封上。
那個椅子還在,但是沒有陳舊的痕跡,就像是嶄新的同一款式一樣。
我退租的時候特地跟房東說:「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好好地照顧這些綠植。」
房東是個和藹、時髦的奶奶,她也愛擺弄這些花花草草。
看來她沒食言,保養得卻是很好。
現在十月份,開的花不算多,隻有一株白色的野菊還在開。
我和林白坐在長椅上。
就像從前一樣,望著這滿屋頂的綠植和樓下的燈光。
隻是我們之間,隔了五年的時光。
林白還捏著我的手,甚至因為勁兒使大了,讓我有些疼。
我想湊過去吻他,沒什麼好害羞的,他回國那天我們更親密的事情也做了。
可他卻抵住我的肩膀,讓我沒辦法得逞。
我疑惑地看著他。
林白前所未有地嚴肅。
「何芋,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幾個意思?」
帶他來這裡的目的?
我們戀愛的時候,大多是在這裡發生的。
帶他來重溫一下美好?
好像不是。
是因為他的到來,才讓這裡變得美好。
「想復合。」
他的眼尾氤氲了一抹紅色,深吸了一口氣。
好像是自言自語:「算了。」
「嗯?」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地回答我。」
「好。」
「這幾年,你談過幾個?」
「一個。」
「愛我嗎?」
不是喜歡,是愛。
「愛的。」
「當初分手時跟我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的腦子裡像是閃過了一絲刺眼的光線。
是真的嗎?
為了分手說出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林白,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覺得很煩。
——你讓我感到很惡心。
——我不喜歡你。
他問我:「你是在玩兒我嗎?」
我的回答殘忍又疏離:「是。」
可現在他問我,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
他率先打斷:「隻要你說不是,我可以當這五年我們隻是異地戀,你沒有不喜歡我,沒有第三者,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對我做的事情;隻要你說不是,我們之間的五年,我可以一筆勾銷,我說到做到。」
我的唇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