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我們三人的關系逐漸地變得奇怪起來。
付霖安這個人,進退有度,很難讓人把他當情敵看待。
跟他一起工作時,他總是在閃閃發光,勇於輸出自己的觀點。
不像我,總是三緘其口,被逼得不耐煩了才說出自己的理念。
也許是穿過來之前的日子太難熬,讓我一時之間改不掉這個毛病。
他卻總是在旁鼓勵我,讓我設計更新奇、更大膽的東西。
可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有些不對勁。
如果付霖安不是個 Omega,我一定以為他是覬覦我的美色。
我在工作上,經常要與付霖安接觸,賀凜川對此很不滿。
他每日念念叨叨地說付霖安對我有覬覦之心,我都一笑置之。
賀凜川像是被人冷落的小狗,在主人腳邊亂竄以加深存在感。
每當我跟付霖安討論工作的時候,賀凜川總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
「竹竹,昨晚你穿我的那件襯衫放在哪裡了?」
我的臉頓時紅了,推著賀凜川往外走。
扭頭看著視頻裡一臉深意的付霖安說道:「不好意思,你稍等我一下。」
我把賀凜川逼在房間角落:「賀凜川,你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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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凜川勾了勾唇,領帶扯到一邊,露出白皙的鎖骨,晃了我一眼。
「怎麼了竹竹?我隻是要個襯衫而已。」
我一把抓住他不老實的手和他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下次再在我工作的時候搗亂,我們就……
「分房睡!」
6
與賀凜川分房睡的後果就是,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我和賀凜川分開了,我車禍去世,賀凜川萎靡不振。
付霖安溫柔又耐心地陪伴了他好多年,兩人在彼此相處的過程中愛上了對方,終得圓滿。
而我,在幾年後逐漸地被人遺忘,連提起都隻是懷念。
我坐在床上,恍惚地想起,這好像就是原劇情走向。
安逸的日子讓我忘了,我現在生活在一ṱũ₄本書裡。
我站在窗臺前愣神,往下俯瞰,外面車水馬龍。
我死了之後會去哪裡呢,會回到原世界嗎,還是徹底地死了。
這裡好像是我的一場美夢,我隨時害怕美夢會消失。
賀凜川突然把我抱到床上,把我嚇了一跳。
他用手捂住我冰涼的腳,滿臉擔心。
「竹竹,你這是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事,早上起來有點愣神,我一會兒去見餘白,今天的晚飯你在公司解決吧。」
賀凜川抵著我的額頭:「那你晚上來接我。」
再次見餘白時,他已經跟從前大不相同了。
看來,他已經從馮年的感情裡走了出來。
「最近怎麼樣?」
「好,非常好!」
餘白大口大口地吃著冰冰激凌:「我想清楚了,愛就愛嘍,不愛就不愛,人活在世,快活最要緊。
「我要是永遠沉迷在與他的感情裡,隻會毀掉我自己而已。
「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他撇撇嘴:「但是馮年,像是有病一般,吵著嚷著讓我和他復合。說什麼重來一世,一定不會再錯過我了!
「我也聽不懂他的話,隻當作他是在發癲了。」
我心裡一緊,餘白不明白,我卻隱約地覺得,馮年的話不一般。
正說著,馮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餘白掛斷、刪除、拉黑一條龍。
我忍不住笑出來。
「你還是這副蹦蹦跳跳的樣子最可愛。」
餘白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都不應該為了愛人改變自己的樣子。
「順其自然就很好。」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著餘白的話,他說得對,順其自然就最好。
反正我在從前的世界受盡了欺負,就當是在這裡圓一場美夢就好。
我解開了心結,準備去接賀凜川下班。
到了公司之後,隻剩下寥寥幾人。
賀凜川的秘書急匆匆地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撞見我時神色慌張。
「這是怎麼了?」
他一邊張望著賀凜川的辦公室,一邊低頭不敢看我。
「沒,沒什麼。」
「那個,賀總已經走了,要不您……您先回去吧!」
我心漸漸地沉下去,冷眼瞧他。
他被我看得不敢出聲。
越靠近賀凜川的辦公室,我的心越慌亂。
還沒等我下定決心打開門,就見付霖安面色潮紅,衣著凌亂地跑出來撞到了我懷裡。
刺鼻的白蘭地混著牛奶的甜香撞進我的鼻腔。
作為 Beta,我對信息素的感知並不明顯。
如今卻聞到了如此明顯的信息素味道,我又驚又疑:「你這是?」
付霖安軟著身子在我懷裡,喘個不停。
我又抱又摟,勉強讓他支撐住。
還沒等他說什麼,賀凜川猩紅著眼追了出來。
「付霖安,你給我過來!」
等到看清扶住付霖安的人是我時,賀凜川神色慌亂地說道:「竹竹,你聽我解釋!」
我的心越來越空,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兒。
淚要落不落,我強忍著哽咽,深吸一口氣。
「是,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心跳的轟鳴聲壓住了此時所有的聲響,像是有人一拳一拳地打在我的心髒上。
眼睛逐漸地模糊,扶住付霖安的手逐漸地滑落。
我轉身要走。
賀凜川衝了過來,一把將付霖安推倒,將抑制劑一股腦地扔到他懷裡。
他緊緊地把我抱住。
我越掙扎,他越用力,我索性不動。
「付霖安,帶著你的抑制劑給我滾出去。
「我給你拿個抑制劑,你跑什麼跑!
「要是竹竹誤會我了,我第一個打死你!」
我的眼淚掛在眼眶裡。
什麼情況,白哭了?
7
付霖安打完抑制劑以後,那股惱人的牛奶白蘭地的味道終於消散了。
賀凜川把我按在他懷裡,喘也喘不上氣。
我用手推拒著他,他卻更用力。
「竹竹,你聽我說,我的心裡眼裡隻有你。
「我隻是想給他拿抑制劑,誰知道這小子發什麼癲,一下子就衝出門去了。」
我用力地推著他,擠開一條小縫兒。
「不想讓我憋死,就松開點。」
賀凜川一臉慌亂地松開我,我的臉被憋得通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捧著我的臉在我耳邊呢喃。
「我的眼裡心裡都隻有你,別再害怕了好嗎?」
我的不安還是被賀凜川發現了。
此刻我卻不想與他談論這些。
我伸出手將付霖安扯了起來。
「你沒事吧。」
我忍不住又問:「你的信息素,為什麼是牛奶白蘭地的味道?」
付霖安一臉奇怪:「我的信息素一直都是這個味道啊。」
我的心落空了一拍,大腦放空。
可能是我臉色過於難看,Ţŭ₃付霖安忍不住為賀凜川解釋起來。
「我們兩個沒什麼。
「中午對方公司帶了兩個 Alpha 過來談合作,其中一個易感期到了,勾起了我的……」
付霖安頓了一下:「我對一般的抑制劑過敏,隻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找我帶的抑制劑,恰好撞上你,引起你的誤會了,我向你道歉。」
我心松了一口氣,又哭又笑,嚇壞了兩人。
付霖安為了逗我笑,故意說:「我隻會喜歡你這樣美豔漂亮的 Beta,才不會喜歡賀凜川那種臭哄哄的 Alpha。
「別哭了,再哭眼睛該疼了。」
付霖安為我擦眼淚的手被賀凜川一把打落。
「喂,注意你的身份,竹竹是我的,你算什麼東西。」
我瞪了賀凜川一眼,扭頭看著付霖安。
「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付霖安點頭:「今天嚇到你了,抱歉。」
8
我和賀凜川冷戰了。
準確地說是賀凜川單方面地對我冷戰了。
原因是付霖安對我表達愛慕之情的時候,我沒有當機立斷地拒絕他,讓他覺得內心很不安。
他鬧脾氣要分房睡,我給他收拾出了客房。
賀凜川的怨念更深了。
看著他連睡覺都還在皺起的Ţű₀眉頭。
我忍不住笑。
發現付霖安的信息素不是燕麥牛奶味時,我真的很高興。
興許一切,都不是不可改變的。
我和賀凜川,也許就會有個好結局呢。
我撫平他的眉頭。
賀凜川悠悠地轉醒,扭頭「哼」了一聲,對著我陰陽怪氣。
「喲,今天怎麼沒去問候付霖安啊,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嘛,快去找你的好朋友玩吧!」
賀凜川酸氣衝天,我也不惱,笑意盈盈地盯著他。
「真的啊,恰好我剛剛約了付霖安,那你就不要跟我一起去了。」
賀凜川「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去,我必須去!
「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給你灌什麼迷魂湯!」
付霖安見賀凜川跟著,也沒多說什麼。
他拿著這些年積累的設計素材加上國外設計師的經典之作,一點點地給我講解。
跟著他學習,我的進步飛快。
賀凜川跟了兩次,見插不上話,就不再來了。
我故意逗他,萬一我跟付霖安跑了怎麼辦?
他冷笑一聲。
「跑一次,做十天。
「跑兩次,做一個月。」
我的笑僵在臉上,把手中的抱枕扔到他懷裡。
「滾滾滾,別打擾我學習的步伐。」
付霖安是個好老師,跟著他學習,我的進步飛快。
陽光落在他身上,溫柔又明亮。
我忍不住開口說:「如果之前我能有你這位老師或朋友就好了。」
「現在晚了嗎?」
「也不晚,就是像夢一樣。」
我跟付霖安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個男孩子,他生下來就無父無母,在福利院裡討生活。
因為過於美貌,被說長得不像一個男孩子,從小被欺負、被打罵、被侮辱、被冤枉。
福利院的人合起伙欺負他,說他偷東西,不幹淨。
謠言越傳越神,沒有人願意領養他。
他孤孤單單地長到十八歲,念了書,找了一份還算可以的工作。
因為拒絕老板的潛規則,在行業內被封殺。
即使什麼都沒做過,還要被老板娘扇巴掌。
二十歲時,自稱是他父母的人拿著一張親子鑑定書平白無故地讓他拿錢養老。
他覺得生活無望,神色恍惚地被車撞倒。
這一生一事無成。
付霖安聽完我這個故事後,久久地沒有說話。
我笑了笑:「就是個故事而已,你怎麼還認真了。」
付霖安一臉鄭重:「他真的是一個頑強的人,在泥濘的路上也能開出花來。
「一定很辛苦吧,但他真的非常棒。」
我的眼淚頃刻而下,付霖安也不知怎麼安慰我。
想放在我頭上的手拿起又落下,最後隻能磕磕巴巴地掏出紙巾遞給我。
「那個,你別哭了啊。」
我忽然覺得,如此真誠善良勇敢的人,怎麼能用書裡的框架來扣住他們呢!
遠方有綿延的花,書裡也有。
9
我講的故事被賀凜川知道了。
不知道付霖安怎麼講的,回來的時候賀凜川一個勁兒地抱著我。
「竹竹,我是不會讓你受那樣的委屈的!不管跨越山海,我都會一直愛你。」
我的頭抵著他的肩膀,含糊地說道:「好。」
剛穿書過來的時候,我格外不適應這個 ABO 世界,為了避免劇情發展,我能躲則躲。
一個美豔的 Beta,就變成了讓人欺負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