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醇倒是沒阻止我,丟下一句:「隨你!」
他這個人真是瘋瘋癲癲的,拉著我走得很快。
以至於我隻來得及給周崇銘的微信發了一句:「哥哥,我有點不舒服,遇上敏敏姐的小叔,他說送我,我先回去了。」就被他拽走了。
吳醇帶著我上了他的跑車,車速很快,風大得我耳朵聽不見,嚇得我一個勁兒地求饒。
「吳叔叔!開慢一點!快停下來!」
「你、你這是酒駕!」
吳醇湊過來,笑得惡劣:「我沒喝酒,你喝了。」
他猛地靠過來,幾乎和我臉貼臉,我的心不可遏制地跳動起來。
「那……那你也超速了!」
他看出了我的緊張,朝我道:「放心,我還沒那麼想死!」
16
我以為吳醇要帶我去吃什麼好吃的,沒想到竟然是一家普通的川菜火鍋。
我們本地的口味比較清淡,我不太能吃辣,看著紅彤彤的牛油鍋底,直皺眉。
吳醇卻端起一盤肥牛,全倒了下去,然後給我夾了一大筷子。
「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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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的我也不好吃啊!
我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企圖萌混過關。
「吳叔叔,我能不能不吃?」
吳醇卻分外熱情:「你試試啊!真的很好吃!」
試試就逝世啊!
吳醇見我不肯動筷子,面色一沉:「不想吃?你就不怕,我把剛才事情告訴敏敏?」
我氣得咬了咬牙。
這人可真壞,比周崇銘還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隻能低頭嘗了一口。
下一秒,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間充斥著我的口腔。
辣得我想立刻把嘴裡的肥牛給吐出來。
吳醇卻在一旁盯著我,兇巴巴的樣子。
「不許吐出來!」
我嚼也不敢嚼,含淚咽下去,立刻抱起旁邊的杯子咕嘟咕嘟地灌水。
可嘴巴裡那股辣味,怎麼都消不下去,反倒是因為喝多了水,肚子裡也全是辣的。
我辣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顧不得什麼形象,渾身都在冒汗。
吳醇看我反應這麼嚴重,皺了皺眉。
「有這麼辣嗎?我點的微辣啊!」
我眼角泛紅地瞪他,無聲控訴。
後來我才知道,吳醇和吳敏敏他爸不是一個媽生的。
吳家老太爺風流成性,外面女人很多,六十歲還和吳醇他媽生了他。
老太爺很喜歡這個老來子,吳醇五歲的時候,就把他帶回吳家親自撫養。
他媽媽喜歡吃辣,吳家的口味他吃不慣,所以他沒事就自己出來吃火鍋。
吳醇朝我道:「我媽跟老爺子的時候,才十八歲,我爸比我外公還大二十多歲!」
吳醇說得坦誠,仿佛在說一個笑話一般。
讓我心裡越發覺得他捉摸不透。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吳醇掃了我一眼:「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哦,這年頭,我一個寄人籬下,耳朵還聽障的繼女,竟然要同情吳醇這個有錢有勢的堂堂吳家二把手了嗎?
吳醇見我表情冷淡,沒有生氣,反倒是高興地大笑起來。
「陳西西,我就知道,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我們合作吧?」
17
我見吳醇第一眼,就覺得他有那個大病。
沒想到他還真有病。
他竟然讓我去勾引周崇銘。
「敏敏是我大哥的獨生女,要是周家和吳家聯姻,周崇銘就是吳氏下一任的繼承人!」
「我聽說你的耳朵是他弄聾的,這個結果不會是你想看到的吧?」
「而且敏敏還欺負過你,你難道不討厭她?你願意讓她成為你嫂子,處處踩你一頭?」
我看了吳醇一眼,沒說話。
早聽說吳家兄弟表面和睦,其實背地裡鬥得可兇了。
吳敏敏的爸爸是長子嫡孫,又執掌吳氏多年,老爺子原配的母族還有公司一些老董事,都是支持他的。
奈何他隻生了一個女兒,女兒還是個不成氣候的戀愛腦,可以說是後繼無人。
反觀吳醇,年富力強,不到三十歲就是公司的二把手了,雖然是個私生子,但他身後站著的人,可是吳家老太爺。
嘖……
有錢人的親情,果然都是紙糊的。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還有幾個月,我就要出國深造了。
這些年我靠賣畫攢了些錢,出了國可以繼續作畫,能養活自己。
而且,我走了,就沒打算再回來。
看出了我臉上的心思,吳醇輕蔑地笑了笑。
「你想走?」
「你覺得周崇銘找不到你?還是覺得,敏敏會放過你?」
我冷冷地看他:「吳叔叔這是在威脅我?」
吳醇一抬手,攬住了我的肩膀,將我帶入他的懷中。
「我這是在幫你!」
「你幫我得到吳家,我幫你搞垮周家,有我護著,到時候你想去哪兒,都沒人找得到你!」
我掙開他的手往外走。
「你簡直不可理喻!」
18
我雖然討厭周崇銘,但我並不想做傷害周家的事情。
周叔叔對我一直不錯,即便我走了,我媽媽往後也還要在周家生活的。
而且,周家怎麼說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企業,是他吳醇說搞垮就能搞垮的嗎?
口腔裡還殘留著他逼我吃的牛油火鍋的麻辣味,我想我肯定是瘋了,才會跟這個瘋子來吃辣的。
我喝了酒,頭還有些暈,看了下地址,距離我的畫室不是很遠,就直接打車去了畫室。
畫室有張小床,我腦袋沾枕頭就睡了。
想起來是吳敏敏讓我喝的那杯酒,更討厭她了。
我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看手機,上百個未接電話,我媽和周叔叔打了幾個,剩下全是周崇銘打的。
一看外面,太陽都曬屁股了,我趕緊坐起來,給周崇銘回撥了電話過去。
聽到我的聲音,周崇銘一陣激動:
「西西!你在哪兒?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我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吳敏敏的聲音。
「崇銘,我早說了,我小叔不是那樣的人……」
我這才知道,昨天晚上我沒接電話,吳醇也聯系不上,周崇銘已經發了一晚上的瘋了。
周崇銘不客氣地吼了她一句:「你閉嘴!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他的!」
然後,就是吳敏敏委屈巴巴的啜泣聲。
我被她吵得頭疼,一個視頻彈了過去。
「哥,我沒事,我昨天有點頭暈,說錯地址了。」
「吳叔叔把我送到了畫室,我就在畫室睡了一覺,睡太死了,沒聽見你們打電話。」
「畫室?」
周崇銘皺了皺眉,看了看我好像確實沒什麼事,終是松了口氣。
「發個定位給我,我來接你。」
我推辭道:「哥,不用了,你不是還要上班嗎?」
周崇銘堅定地道:「工作怎麼能比你重要?」
畫室是我的私人空間,我並不希望周崇銘過來,堅持說不用了。
見我堅決不同意,周崇銘的語氣有些冷:
「西西,今天怎麼這麼不乖,難道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哥哥?」
我知道,以周崇銘的性子,我要是不讓他來,怕是要鬧出什麼事情來了。
隻能把定位發過去。
就在我放下手機,打算起床洗漱的時候,一個人竟然從我的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那人像是剛洗完澡,頭發湿漉漉的還在滴水,腰上隻圍了一條浴巾,露出壁壘分明的緊致腰腹線條。
我一眼就認出,這浴巾是我的!
他竟然用我的浴巾,圍他的那裡!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怎麼會在這???」
19
吳醇看著我,笑得有些無恥。
「昨天看你上了出租車,不放心你,就跟了上來。」
「你這畫室的門鎖該換換了,不然女孩子一個人晚上住這不安全。」
我看著他,忽然很生氣。
「你真是,又老又油膩,還不要臉。」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威脅和恐嚇一個弱女子很有意思嗎?」
「吳叔叔,你可真讓人惡心!」
我的話,讓吳醇有一瞬間的懵圈。
眼睛都瞪大了,仿佛不相信這些話能從我嘴裡說出來。
「陳西西,你膽子不小啊!」
我卻沒心思在這聽他說什麼,「很好,你引起了我的興趣」這一類的話。
「我對你們吳家的恩怨不感興趣,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承認我平時會偽裝自己,那是我的保護色。
但吳醇卻很懂得讓我如何失去理智,我看到他,連演都不想演。
自以為是的男人,最讓人厭惡。
吳醇卻顯得更高興了。
驀地靠過來,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進懷裡。
「你這麼急著趕我走,是因為周崇銘要來吧?」
「你該不會,喜歡那個害你變成聾子的人吧?」
當然不會,除非我跟吳醇一樣腦子有大病。
但我沒回答他的話。
而是隨手從旁邊抓了一個靜物花瓶,徑直朝他腦袋上砸了過去。
畫室嘛,稱手工具可是很多的。
花瓶應聲而碎,砸得吳醇頭破血流,血噴濺著落在空白的畫布上,顯得生動鮮明極了。
吳醇沒想到我會直接動手,看著我有些懵。
「陳西西,你敢打我?」
我嗤笑一聲,瞥了一眼地上的雕塑刀。
「我還敢殺你呢,你要不要試試?」
「這地方可偏僻得很,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知道你來過的。」
「等我殺了你,就把你的血放幹做成顏料,看到外面那叢玫瑰花了嗎?我會把你切成一塊塊埋下去當肥料!」
或許是我說這話的時候太過輕描淡寫,吳醇的眼神終於閃過一絲窘迫。
他捂著腦袋朝我道:「抱歉,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我收拾一下,馬上離開。」
下一秒,畫室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西西開門,我是哥哥。」
吳醇轉過頭,無奈地看著我:「我恐怕走不了了。」
我笑了:「那你自己找地方藏好啊,要是被哥哥發現,你知道我會給你安什麼罪名的吧?」
20
吳醇可真會給自己找地方。
他滿頭是血,無處可藏,不敢進我的房間,藏到了靜物景的底布下面。
我隨手拿起畫筆在那被他鮮血浸染的畫布上描繪幾筆,一叢殷紅如血的玫瑰花就出現了。
打開門,周崇銘略顯滄桑的臉出現在門外。
他似乎一夜沒睡,眼底青黑,下巴上泛出青色的胡茬來。
見到我,他一把將我擁入懷中,宛如珍寶失而復得。
「西西!你沒事吧?擔心死哥哥了。」
「那個吳醇,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他緊張地檢查起來。
我搖了搖頭,一臉懵懂,仿佛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沒事啊,哥哥。」
誰知他卻抓起了我睡衣的一角,警惕地看著我。
「這是什麼?」
啊,剛才砸吳醇的時候,不小心濺到的。
我臉上表情不變,茫然地道:「可能是剛才弄顏料的時候濺到了吧?」
自然而然地把衣袖從他手上拽了回來。
周崇銘見我真沒什麼事,這才松了口氣。
隨即四下打量起來。
「這就是你的畫室啊?」
「要不要帶哥哥參觀一下?」
我佯裝害羞地往外推他。
「不要了,很亂的。」
「哥你先出去吧,我換個衣服,收拾一下就跟你回去。」
「昨天晚上媽媽和周叔叔一定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