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因為你是池棠,我愛的是你。」陳俞轉過身子,朝我走了幾步,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會離艷曲,愛吃甜食,平日裡喜歡釣魚,那日聽說池大人遇刺時,最擔憂的也是你。」
我聽完,沉默了一陣。
這意思是,不會殺我?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以前的池棠呢?」我想了幾秒,又道:「許是我與她同時落水的緣故,我成了她。」
「嗯,她原是敵國派來的間諜,他們隨便給了她一個封號便送了過來,所以原名也並不是池棠,不知是聽到了什麼傳言。」陳俞頓了頓,繼續說道:「她表面與我相敬如賓,實則想殺我,我能留她一命,隻是因為她與你生得有七八分像。」
敵國間諜……
我望進他漆黑的眸中,忽然有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她的?」
「你跟她不同,很容易就能發現。」
「……」
早知道不折磨自己了。
陳俞朝我伸了伸手,想將我抱住,許是見我不說話,手伸到一半,還是放了回去。
「罷了,我會等你的,反正都等這麼久了。」
「等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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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愛上我。」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我整顆心都跟著顫了一下。
我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我對陳俞的感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他這人真挺好的。
陳俞伸手親昵地摸了摸我的頭,又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我習慣了他的動作,一時間,竟沒有反抗,直到他將手滿意地收了回去。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陳俞走過去打開了門,那侍衛同他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去了。
見狀,我爬了起來,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傷你爹的人已經查出來了。」
我眼前一亮,「誰?」
「六王爺,葉潤,」
是了,我爹不論是在朝中還是家中,待人向來和善,絕不會得罪了誰。
可這人如果是葉潤,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我眉頭緊蹙,「想來應該是那晚我燒了他的婚房,將他嚇得不輕,他懷恨在心,以為是我爹為我報仇所做,便報復我爹。」
他這般的作為,真是讓我感到惡心不已。
陳俞沒說別的什麼,隻說了一句,「我幫你。」
……
我們倆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房門,我腫著個眼睛,一出去便又不少人朝我倆投來了贊許的目光,不過更多的好像是在看陳俞。
看陳俞幹什麼?
不過有一說一,他生得的確好看,舉手投足間,也總透著溫潤的氣質。
我倆很快就走到了我爹的屋子,我娘正拿著碗藥要給我爹喂藥。
我爹娘一直很恩愛。
喂完了藥,我便軟磨硬泡地讓我娘去休息。
我娘猶豫了許久才答應,跟我細細叮囑了許多,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屋子。
我爹身邊需要有人照顧,午後,陳俞讓我先去用膳,我答應了他很快就回來換他,便匆匆走了。
我剛走出房門沒幾步,一支箭便直直地射在了我身旁的石桌上,上面還綁著一封信。
我仰頭一看,卻不見人影。
怕陳俞久等,我隨手將信揣在了包裡,便趕忙離開了。
十三
我回去之後,陳俞因為公務先離開了,我守著我爹一直到下午。
期間我娘擔心地來過好幾次,交談中,提到我也叫池棠這事的時候,她很是感慨。
她還說,要是她女兒還在,也跟我一般大了。
我知道,她想起了她死去的女兒,也就是我。
我其實很想告訴他們我沒死,可看見他們從悲傷中走出來,我又不想告訴他們了。
因為我恨葉潤,我要報仇,我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又要難過一次,我舍不得。
我哄著我娘回去休息,不過我如今身份特殊,我娘自然不會讓我費心費力地在這照顧一晚上。
她不讓,我也不好強求,恰好陳俞又派人來接我回去,僵持之下,我還是答應了。
……
我上到馬車裡時,陳俞也在裡面,倒讓我有些意外。
「用過膳了嗎?」
我剛上馬車就聽見陳俞問道。
我老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話音剛落,陳俞就遞了一個油餅給我,「先吃點,墊墊肚子。」
想著反正陳俞都知道我是誰了,我也就沒客氣。
「謝謝大人。」
我笑盈盈地接過了油餅,滿足地咬上了一大口。
陳俞看著我,低聲笑了下。
……
第二日,我起了個大早,準備去池府。
和陳俞用完早膳,正準備出門時,一個侍衛匆匆來報。
「大人,夫人。」侍衛低下了頭,繼續說道:「不好了,六王爺在外面集結了好多侍衛,說咱們丞相府有敵國的細作,要來替丞相府清理門戶,非要入府搜查。」
我目光微微一怔。
敵國細作,那不就是我嗎?
可他是怎麼知道有細作的?
我穩了穩心神,看向了陳俞。
陳俞倒是冷靜,伸手握了握我的手,「有我在。
」
他平淡的一句話,像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們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就看到守在門外的侍衛,領頭的人正是葉潤。
葉潤看著我們,邪魅一笑,「陳大人,聽聞你府上有敵國來的細作,本王便直接帶人來替你把這細作找出來,不用太感謝本王。」
他說到「細作」二字時,閃爍的目光落在了我臉上。
他說的,大概是我。
「臣府上的事,就不勞煩王爺費心了。」陳俞回道。
「不麻煩不麻煩。」葉潤一臉大方地擺了擺手,看向自己身後的侍衛,手輕輕一揚,「都給我搜,搜仔細了!」
他話音一落,他身後的侍衛便沖進了府上。
「那就多謝王爺了。」
陳俞沒攔,我知道,他就算想攔也攔不住。
我垂著眸,心裡一陣陣地發緊。
陳俞暗暗握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緊張。
直到一個侍衛搜出了好幾封信,還有一封,是沒打開過的。
我一眼便認了出來,沒開過的那封信,是昨日我從那箭上摘下來還未打開看的。
「王爺,搜出幾封可疑的信!」
葉潤快步走上來,一把接過了信,低頭一看,差點沒笑出聲,「陳大人,你看看,果然被我搜出了細作的東西。」
「你說,這是在哪兒搜到的?」葉潤指了指方才說話的侍衛。
「回王爺,是在丞相夫人的屋裡搜到的。」
「丞相夫人竟是細作?!」
我聽完,眉頭緊跟著蹙了下,有些錯愕。
我在那屋子裡也算住過一段時間,從沒見過這些東西。
是原身藏的,卻被葉潤的人搜了出來。
我就納了悶了,她好歹也是個細作,看了信為何不當場銷毀?等著被別人搜出來呢?
不銷毀也就算了,也不知道藏好些。
我微低著頭,還是冷靜道:「不過是些來歷不明的信,妾身並不知道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麼細作,王爺莫要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