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趙夫子,趙衍,西陵郡的傳奇人物。
原書中對他的描寫並不多。
他做了一年夫子後,父王本想留他下來,但他婉拒了。
西陵趙家,七朝不倒,若有出仕者,必能封相拜侯。
三哥總說趙衍是人才中的人才,滿腹經綸不說,於國策上的見解更是令人嘆服。
沈謹言明年春天要會試了,等他考完,估計就要入朝了。
他入朝後,在沈相的扶持下,讓沈家的權勢達到了頂峰。
我因蓄意殺害桑洛洛被父王禁足,沈謹言怒不可遏,彼時的他不再是受人掣肘的少年,自然也有了選擇的權力。
他要與我解除婚約,另娶桑洛洛。
不過,我們的婚約還未真正解除,我就被燒死在了自己寢宮裡。
我需要趙衍留下。
我不能讓沈謹言得勢。
我要成為趙衍最得意的弟子,這樣,到時候弟子有難,他這個做老師的,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於是,我帶著對未來美好的暢想開始了求學生涯。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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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四公主。」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正好對上趙衍微慍的清眸。
我尷尬一笑。
要命,又睡著了。
「站起來。」
「是,是。」
我拿著書站起,趙衍閉了閉眼:
「書拿反了。」
「啊?」
「夫,夫子,我昨夜一想到今日要接受夫子的教導,就特別興奮,然後睡得晚了一點點。」
「繼續站著。」
晨課結束,我的腿也站麻了。
我一瘸一拐地走著,趙衍路過我時,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我眼底的烏青:
「四公主今晚不去抓螢火蟲的話,明日的晨課應該不會再犯困。」
「…….」
16
上了幾日課,我沒有把自己逼瘋,倒是把趙衍逼瘋了。
他額上的青筋暴起:
「你這首……是想表達什麼?」
「昨,昨天中午吃的燒鵝,實在肥美……」
「我是叫你以生活為靈感寫一首五言詩,詩!」Ƴz
「對啊,好大一隻鵝,五個字,夫子。」
「呵。」
好了,面癱臉夫子如今終於有了表情。
隻見他擰著眉又看了眼我的詩,最後嘆了一聲:
「罷了,你抄會兒詩經吧。」
「寫字我熟,我以前被罰著抄過許多書的。」
我邊說,邊把紙鋪平,然後抬頭看向趙衍:
「夫子,父王都說我寫的簪花小楷好,我給你寫兩個?」
見他頷首,我喜滋滋地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趙衍二字:
「怎麼樣?」
「嗯,尚可。」
得了誇,我又在趙衍的名字旁寫下了我的名字,寫得那叫一個工整。
「夫子,送你了。」
我把寫好的字折好塞進趙衍懷裡,他忽然倒退了兩步,我失去重心險些摔下椅去,慌亂中,我抓到了趙衍的腰帶,勉強穩住了身形。
可還沒來得及慶幸,那嵌著玉的腰帶不堪重負崩了。
崩……了……
在我即將摔個狗吃屎的時候,趙衍扶住了我。
而我的臉,隨著慣性,撞在了一個比較難以啟齒的地方。
趙衍:「……」
撲通。
我還是摔到了地上,趙衍跑了,隻留下一條斷成兩截的腰帶。
17
趙衍病了。
作為他的學生,我們自然要過去慰問。
我走在最前頭,身後傳來桑洛洛的輕笑聲:
「聽宮人說,是四妹妹把夫子氣著了。」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目露兇光。
桑洛洛被嚇得頓住了身子,沈謹言蹙眉:
「四公主。」
「四妹妹,是外面都這麼傳的……」
「她一向頑劣,若說她氣病了夫子,也不是不可能。」
「謹言,你別這樣說,四妹妹要傷心的。」
「她以前就不思進取,虧我還以為她這次會改過自新。」
這兩貨,真當我是橡皮捏的啊?
我還沒開始發火,周敘已經沖了上去,他推搡了一把沈謹言:
「沈謹言,你再說她一句試試?」
長姐壓下眉眼,沒了平日裡的嬉笑,面色陰沉:
「沈公子,怕不是記錯了自己訂下婚約的對象了吧?」
這兩人,他沈謹言現在一個都惹不起。
沈謹言下意識地看向我。
這是在等我給他解圍呢。
之前為了不崩人設,對沈謹言,我從沒有當眾給他難堪過。
這也讓他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視他為天的齊四。
不過眼下,就我們五個人,我也不太想裝了。
我冷笑:「妄議皇室,可是要下大獄的。
」
「你拿身份壓我?」
沈謹言的臉色一黑,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帶了幾分厭惡。
我氣性一下就來了,他以為,他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臣子的兒子,還敢給我這個嫡公主臉色看,反了天了他:
「壓你?我何止壓你,我壓的,是你們兩個!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們丟行宮地窖裡去?」
「她是二公主,是你的姐姐,你怎麼可以如此無禮?」
沈謹言一本正經說教的模樣著實好笑,關鍵是桑洛洛居然還真擺出了自己二公主的架勢。
不過她的架勢沒有擺幾秒,就被我戳破了:
「一個沒有在玉碟上的公主,也配叫公主?不過是父王心慈,給了她幾分體面罷了。」
桑洛洛的臉頓時憋得通紅,她眼裡很快蓄起了淚,卻故作堅強不肯哭出來。
我嗤笑出聲,十足十的惡女模樣:
「桑洛洛,麻煩你以後看清自己的身份。下次看到我,記得夾著尾巴離遠些。」
沈謹言扶著搖搖欲墜的桑洛洛,死死盯著我:
「四公主身份尊貴,想來,我沈謹言也高攀不起。」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沈謹言以為我慌了,也沒給我挽留的機會,昂首挺胸地帶著桑洛洛走了。
剩下我們三個,站在回廊裡,迎風凌亂。
我:「一根爛黃瓜,他在拽什麼啊?」
長姐:「他這是想悔婚?要悔也是我們悔他啊!」
周敘:「表妹,你若實在想哭,表哥的肩膀借你靠。」
18
趙衍沒有見我們。
周敘問我:「他的病真是你氣的?」
想到昨日,我面露囧色:
「大概,吧。」
長姐擔憂道:
「你做什麼了?夫子脾氣不大好,你小心他好了以後打你戒尺。
」
「也沒什麼,夫子是君子,如何會與我這個小女子計較?」
而且這事說來,也是我吃虧些。
他趙衍有什麼好氣的?
於是,我又一個人折了回去,他還是不見我,但架不住我扒著他的門框邊喊邊哭:
「夫子!夫子!」
門開了。
趙衍立在門邊,一身鴉青色長袍,像極了江南的煙雨。
我不由多看了兩眼,他撇過頭去:
「進來。」
「好嘞!」
既讓我見著他了,我就默許他原諒我了。
第二日,我又恢復了晨課。
趙衍讓我繼續抄書,沒事別吵吵。
這一抄,就抄到了下課,我有些懷疑他這是特地在罰我。
哪有人上課叫學生抄兩個時辰書的啊?
就這麼抄了幾日,手都發抖了。
半夜,我坐起身:「不是,他有病吧?」
晚宴上,我的手夾菜都抖。
父王覺得我學習刻苦,特地賞了我兩匣金銀珠寶,還說書中自有黃金屋。
我一時五味雜陳。
父王讓我好生謝謝夫子,我帶著忍痛分出來的一匣子金銀珠寶敲響了趙衍的門。
「四公主。」
外頭正下著雨,淅淅瀝瀝的聲音和趙衍的聲音極配,聽得人酥酥麻麻。
「夫子。」我拿出那匣子珠寶,微笑,「感謝夫子這幾日的教誨。」
「四公主心意我領了,禮就不必了。」
「這樣啊,我就說夫子不喜這種俗物的。」
我把匣子收了回去,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誠:
「夫子真是君子。」
「呵。」
趙衍笑了,想來我這馬屁應該是拍對了。
我還在他那兒多喝了一盞茶。
這說明什麼?
說明我已經是他比較中意的弟子了。
在他心裡已經排得上號了。
我們還一起吃點心。
沒想到冷冰冰的夫子也喜歡吃那麼甜的酥餅。
回去時,本來心情挺好的。
可沈謹言在半路上攔住了我。
晦氣。
「四公主。」
我往後一個大退步,默默拉開我們的距離:
「你有什麼事?」
他看了眼我身後的卯月道:
「我想和公主單獨說兩句。」
我沒動,卯月也沒動,氣氛有些尷尬:
「你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
沈謹言被我下了面子,臉色有些難看。
「你要是不說,就讓開。」
「公主。」沈謹言扯住了我的衣袖,低聲道,「上次我的話說得重了些,公主莫要往心裡去。」
我停下身子,仔細打量了一番沈謹言。
不得不說,作為原書的男主,他生得芝蘭玉樹,溫潤爾雅,確實有讓人動心的資本。
特別是現在斂眉垂目的模樣,能屈能伸,不愧是以後能權傾朝野的人物。
「公主?」
「沈公子,如你所言,你們沈家,確實配不上我。」
呵,等我勸趙衍入朝,你爹還能做得了丞相?你爹做不了丞相,你又怎麼能平步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