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辰這天,我和母後等許久,都等不來父王的蹤影。
桌上的菜冷了熱,熱了冷。
直到日落西斜,夜幕降臨。
母後嘴角的笑意逐漸淡去,她憐惜地摸了摸我的臉頰:
「箐兒,想來是你父王今日事多。」
是啊,父王是挺忙的。
剛剛宮人通傳,我都聽見了。
人還在聽竹宮呢,怕是早忘了自己親口承諾要來參加女兒的生日宴這事。
許是我眼中的落寞刺著母後了,她突然站起身道:
「母後去看看,你再等會兒,若是餓了就叫巧春給你拿果子吃。」
她打算去聽竹宮搶人。
母後哪裡對付得了那隻狐貍精,可別吃虧了。
「母後。」我拉住了她,「不等父王了,我們先用膳吧,箐兒餓了。」
我撒嬌道,母後緩緩坐了下來。
就在我們兩人剛拿起筷時,宮人們的請安聲由遠及近一層層遞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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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來了。
他目光掃過桌上尚未動過的晚膳,軟了神色:
「是朕不好。」
母後垂眸,端上一盞湯:
「陛下國事繁忙,可要注意身體。」
父王面露囧色,我抿嘴偷笑:
【母後陰陽人的功夫又見長了。】
「箐兒,父王來遲是因為去給你選生辰禮了。
」
面對父王欲蓋彌彰的解釋,我扯了扯嘴角:
「既是父王精心選的,那定是極好的。」
晚膳用完,父王拉著我去了太極宮。
他沒讓旁的宮人跟著,偌大的殿裡此時隻有我們兩人。
我頗為疑惑地看向他,父王老神在在地立在中央:
「出來吧。」
唰唰,兩個身影從梁上翻身而下。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攥緊了父王的衣角。
隻見一男一女單膝跪在地上,兩人均穿著黑色勁裝,頭戴面具。
一副牛角面具,一副兔兒面具:
「醜土。」
「卯月。」
「參見四公主。」
「這,這是……」
我愣在原地,父王指著他們道:
「這是專供皇室的暗衛,從今天起,你就是他們兩個的主子。」
我看著這兩個暗衛,默默想起今日拿到的生辰禮:
【母後送了一套紅寶石頭面,長姐送了我一匣東珠,三哥送了珊瑚,賢妃娘娘送了金釵,陳妃娘娘送了玉鐲……】
父王猛地一咳,我茫然地把視線轉到他那:
「這些暗衛,萬金難抵。」
【父王真是摳搜。】
「暗衛這事兒,需得掩人耳目,回頭朕會賞你些金銀珠寶,外加郊外的一座溫泉莊子。」
「!」
【親爹!】
【不愧是我父王,出手就是大方且豪橫!】
【我就知道,父王勵精圖治,國庫必然充盈!】
父王有些無奈地擺擺手:
「行了,早些回去歇息,東西明天一早我就叫內務府給你送去。」
我壓下心頭激動,行了個大禮:
「謝父王賞賜!」
4
齊國暗衛,分為天幹、地支兩部。
十位天幹,負責帝王安危。
十二地支,看顧皇子皇女。
我排行在四,照理說,我的暗衛應該隻有卯月一人。
可眼下,他卻多給了我一個,而且排行還是二位的醜土。
我還以為他會給桑洛洛呢,畢竟她現在佔著個「二公主」的頭銜。
不過——
要不是我那正兒八經的二皇姐夭折了,哪裡輪得上她這個異姓女做這個二公主。
更別說桑洛洛這個二公主,還是桑氏低做小求來的。
這麼看來,我這個父王還算沒有完全喪心病狂。
我一個身份尊貴的嫡公主,有兩個暗衛,也是很合理的嘛!
早上,內務府呈上來了兩匣金子。
當真是金光閃閃,惹人喜愛。
我愛不釋手地擦了半日後,才想起父王還送了我一個京郊的溫泉莊子。
於是,我便約了長姐一同去泡溫泉。
馬車晃悠悠地駛在宮道上,我正和長姐聊得火熱。
突然,車停了下,外頭車夫支支吾吾地說:
「長公主、四公主,二公主她……」
我心道一句晦氣,還未發作,長姐已經掀開了車簾。
桑洛洛一席鵝黃宮裝,正立在宮道中央。
我翻了個白眼,哪有人站馬路牙子當中的啊,這車夫怎麼不直接創死她。
長姐蹙眉,冷哼一聲:
「好狗不擋道,桑洛洛,你杵這兒是做什麼?」
長姐齊菡,是父王在燕雲做王爺時生下的。她母妃原是父王的側妃,可惜在生她時難產去了。
她和我一樣,算是原書裡的炮灰。
在開始也就出場了沒幾次吧,算是給女主制造難堪的工具人。
齊菡自小養在我母後身邊,與我關系極好,她是真心拿我當妹妹看待的。
而且她會這般看不上桑洛洛,也有我的緣故在。
原書裡,她被女主算計著去和親,嫁去北境,死在了那座冰冷的宮殿裡。
想到這,我看向桑洛洛的眼神,逐漸變得晦暗起來:
「讓開。」
桑洛洛眼中泛起淚花,不但不讓,還走到了我跟前,期期艾艾地說:
「四妹妹別生氣,我,我隻是為上回的事來求,求四妹妹原諒。
」
「是我不好……惹得你和父王生了嫌隙。」
她哭得正傷心,見我伸出拿著絹帕的手,還以為我要幫她擦淚,露出了個柔弱又可憐的笑來:
「四妹妹。」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宮道,桑洛洛不可置信地捂臉看我。
長姐眼睛雪亮亮,很是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
「可以啊,齊小四!早和你說過,對付這種裝乖賣巧的女人,打就是了,給她臉做什麼?你總算聽我一回話了。」
桑洛洛垂下眼,死死咬住唇瓣,過了許久,她才低聲說道:
「四妹妹,若是這巴掌能讓你消氣……」
「桑洛洛。」我聲音驟冷,「別在這兒做戲了,父王又不在。」
5
桑洛洛哭唧唧地跑了。
估計又準備去父王那告我一狀。
長姐大掌一揮,拍在我背上:
「四妹你莫擔心,屆時我會給你作證,就說是那桑洛洛是自己撞你手上來的。」
「咳,多謝長姐。」
「嘿。」
車子出宮後,視野開闊了許多。
長姐無心窗外的風景,正好奇地打量著卯月。
在書中,因為齊箐隻有一個暗衛的緣故,卯月一直都是隱在暗中的。
我來後,劇情生了變故,我便讓卯月轉到了明面,做了我的貼身宮女。
「小四,父王給了你兩個?可真好,不過你外頭那個沒我的那個標致,生得太黑了。」
她小聲地說著,我笑了笑:
「長姐,你的暗衛呢?這次可有帶來?」
「當然有啦,他叫子期,我和你說,有一回我偷看他洗澡……」
「長姐,你口水流出來了。」
「啊呀。」
我們低低笑作一團,夏日剛到,四處皆是生機盎然。
晚上,我泡在水裡,一動不動地看著不遠處的黃金階。
長姐問我在幹嗎,我幽幽地說:
「我在想,是把這臺階一整個鏟走,還是打碎了帶回去。」
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