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恩南集團」總裁程衍,因涉嫌沿海走私被通緝的新聞登上頭條。
無數人都在唏噓。
明明房地產事業都做得風生水起了。
為什麼還要賺這份黑錢呢?
沒人能解釋明白。
608 重新住進了病人。
被送來醫院的時候,呼吸已經停止了。
幾個權威教授搶救了一整夜,才從鬼門關搶了回來。
這天,我照例去查房。
檢查完病人的生命體徵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都睡了幾天了,還不起?」
病床上的男人毫無反應,四肢裹著厚厚的繃帶。
我忍不住嘲諷道:「跟個木乃伊似的,真挫。高中風靡全校的沈大校草,怎麼混成這副德行?」
還是沒有反應。
我嘆了口氣,「你說,這回我再拔你氧氣管,你還會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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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不是裝昏迷,拔了是真的會死。」
我猛地抬頭。
發現男人還是閉著眼睛昏睡的狀態。
那剛剛說話的是誰?
「甭瞅了,是我說的。把窗簾拉上,晃得我睜不開眼。」
額……
我傻呆呆地站起身,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將窗簾拉上,屋子裡瞬間暗了不少。
「愣在那幹嘛?」
我幹笑兩聲:「有點不敢相信。」
「過來。」
我順從地走過去,低頭看著他。
沈長澤嘴角噙著一抹笑,臉色白得跟紙似的。
能不白嗎?流了那麼多血,估計沒個一年半載都補不回來。
他艱難地抬起綁著繃帶的手。
我瞬間會意。
微微俯身,他的手就撫上了我的眼睛。
「怎麼腫得跟核桃似的?」
我心裡暗道:白天靠咖啡強制開機,晚上靠安眠藥強制關機,不腫就奇了怪了。
幾個教授聽聞沈長澤醒了,魚貫而入給他檢查身體。
我被擠到了一旁。
視線始終沒離開沈長澤的臉。
他也透過人群的縫隙,遙遙與我對視。
眸子波光流轉,深邃迷人。
這一刻我才有了真實感。
之前那個在我懷裡失去體溫和呼吸的男人,是真的醒了。
23
病房裡再次剩我們兩個人。
我拿著濕棉簽給沈長澤潤著幹裂的嘴唇。
他視線一直黏在我臉上,盯得我渾身直發毛。
忍不住說:「你總盯著我看幹嗎啊?」
「想看你。」
這誰頂得住?
我臉頰陡然升溫,閉嘴不吭聲了。
他像個孩子般開口,「衛嵐,我餓了。」
我不禁心酸。
好不容易提個要求,我還沒法答應:「你現在還不能吃東西,胃會受不了。」
他眼神難掩失望,「好吧。」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
「你給我倒杯水充充饑吧。」
我手上寫病歷的動作頓住了,腦袋裡嗡嗡的。
「……你確定?」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
好吧……
之前我老師說,做醫生久了什麼事兒都能碰上,這話真不假。
我從飲水機裡接了杯水。
手搭上他的被角作勢要掀開。
沈長澤一把按住被子,牽扯到傷口,疼得腦門冒出了細汗。
「你做什麼?」
我一臉不解,「不是你說……」
沈長澤看出我的難以啟齒,他略一思索,臉都綠了。
伸手接過我手裡的水杯,仰頭喝了幾口。
然後意味不明的眼神拋向我。
「充饑,懂?」
我:……靠!
24
沈長澤出院的這天。
我跟醫院請了一天假。
他孑然一身,兩手空空地站在 608 門口。
靜靜地望著房間裡,眸子裡毫無波瀾。
那張躺了三年半的床,埋過紙條的花盆,被我壓掉過的呼吸機電源……
再也不要見了。
我開車將他送回了他家。
我心裡酸漲漲的。
一打開門,塵封已久的灰塵撲面而來.
在那場車禍中,車裡有一家三口。
而後座的沈母後來也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去世。
唯一幸存的沈長澤成了植物人,他現在醒過來了。
卻也成了孤家寡人。
我也動手幫他收拾起來。
看到墻上掛的相框裡一家三口燦爛的笑臉時,我壓抑地閉了閉眼睛。
他平靜地拿起掃把開始打掃衛生,但仔細看,肩膀在細微的顫抖。
坐在副駕駛的沈父撲上去護住了駕駛位的兒子,鋼板刺穿了身體當場斃命。
啞聲開口:「沈長澤。」
「你願不願意,跟我組成一個家?」
精美的水晶杯滑落,變成了一地碎渣。
「嗯?」
男人擦拭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他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就當沒聽到過。」
我那叫一個尷尬啊。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正當我在想要不要趕緊離開這裡的時候。
「衛嵐,你照顧了我三年半,往後的幾十年,你願意讓我照顧你嗎?」
他繼續說道:「這話我想由我來說。」
這話如有千斤重。
砸得我頭暈目眩。
呆呆地點頭,「好啊。」
沈長澤粲然一笑。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帶來暖洋洋的溫度,驅散了陰鬱的霧靄。
那一刻。
他跨過一地玻璃碎片,展開雙臂將我擁入懷中。
兩顆為彼此而劇烈跳動的心臟相貼。
那一刻。
叫永恆。
正文完
番外(沈長澤視角):
「你們隻有十分鐘的時間。」
我沖獄警禮貌地點點頭,目光移到玻璃窗後的男人身上。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裡帶著令人心驚的恨。
「好久不見了,程總,近來可好?」
「沈長澤,我真後悔當初沒一了百了殺了你。」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表示同意他的觀點。
「是啊程總,你真的不夠狠心。如果你當初殺了我,或者殺了衛嵐,就不會有這檔子事了。
」
他激動地拍桌而起。
「我之前對你不薄,你就這麼回報我!」
而我面色平靜,但仔細看能發現我眸子深處滔天的恨意。
「程總,我是一名律師,即使你之前是我老板,但犯罪就是犯罪。」
「更何況,你殺了我的父母。」
他聞言大笑。
神色癲狂扭曲。
「那是你活該。」
「你以為你和衛嵐這兩個白眼狼會有什麼好下場嗎?我在地獄等著你們。」
說罷,他起身離開了我的視線。
脊背依舊挺得筆直,硬撐著屬於他的自尊。
我也起身走了出去。
邁出監獄大門。
一個穿著長裙的女孩兒站在樹陰下。
長發被輕風吹起,露出姣好的面容。
看到我出來,她展顏一笑,兩個小梨渦可愛極了。
「咱們去吃新開的那家川菜吧?」
我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好。」
盛夏的街道樹影斑駁。
我和衛嵐頂著艷陽,帶著笑容,一步一步朝遠方走去。
我輕笑一聲,伸手擦了擦她鼻尖的汗。
「沈長澤,你今天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啊?」
「我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