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開,都是一些開會或者外出查案的擺拍照片,上面的人她認識,都是當時和爸爸一起工作的同事們。
這些照片都有些年頭了,但被保存的很好,還特意貼了塑封膜,所以即使過了十幾年也沒多大變化,照片裡的人身上的檢察藍依舊鮮活。
一路往後翻,後面就不是擺拍了,更接近於日常生活照,其中有幾張喻幼知也有。
她注意到其中有一張,主角是賀叔叔和爸爸,兩個人都看著鏡頭笑,手裡舉著同款的銀質火機,與其說是在拍照,不如說是在特意展示火機。
右下角的日期是十幾年前爸爸生日的那一天。
喻幼知眼神一緊,指著那個火機問:“這個火機賀叔叔現在還在用嗎?”
賀明涔搖頭:“沒見過。”
他又拿過照片,眯眼細細看了眼,因為照片的像素不太清晰,隻能看清輪廓,猜測道:“看這個火機的款式,應該是國外進口的。”
喻幼知沒再繼續問,將照片從相冊中取出來。
“這張照片我能帶走嗎?我爸爸拍照還挺難得笑的。”
“這我做不了主,等我爸明天過來你問他吧,他應該會給你。”
喻幼知嗯了聲,又去翻別的東西,看到了賀璋的工作日志。
她用眼神詢問賀明涔,工作日志,應該可以看吧。
現在誰還會手寫工作日志,這東西就是老寫時候的人用來記錄工作的,有的甚至還得交給領導看,然後寫評價,性質就跟作業似的,根本連日記都算不上。
賀明涔:“想看就看。”
但他對父親的工作日志沒什麼興趣,於是順手翻找起了其他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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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璋的字很漂亮,字體清晰,內頁即使發黃了也不影響看。
裡面記錄了賀璋每接手一個案子的時候為破案做了哪些工作,還記錄了工作伙伴的名字和一些簡短的對話,這其中他跟喻廉合作破案的頻率特別高。
都算得上是固定搭檔了。
在往後翻,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中間空了很長的一段日期,她細細查看紙張縫隙,有空餘存在,然後再前後翻,對比了一下日期,發現中間被撕掉的那幾頁正好就是有關跨江大橋崩塌而牽涉出來的貪汙案的立案到結案時間。
賀璋參與過這件案子,但後來又中途退出了,工作日志上應該記錄了他沒退出前的查案過程,可是不知怎的被撕掉了。
喻幼知心中的疑問越來越明顯。
她將工作日志重新放好,隻拿走了那張照片。
從雜物間出來,兩個人都是一身灰塵,急需洗澡,喻幼知終於想起她本來的目的。
本來她是要去賀明涔的房間拿換洗衣物的。
跟著賀明涔去了趟他的房間,賀明涔往自己衣櫃裡找了下,然後把幾年前為她準備好了的過夜換洗衣物拿給了她。
是一條純白的雪紡少女裙,這是為十八歲的喻幼知準備的。
長相顯小的好處這就有了,那就是過了這麼多年也照樣能穿這麼少女的裙子,而且一點都不會有違和感。
感覺裙子裡面好像還有東西,她好奇,於是掀開裙子看。
還準備了內衣褲。
裙子這麼少女,內衣褲居然是這麼成熟的款式。
喻幼知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她是從來不會穿這種類型的內衣褲。
她不想懷疑小少爺的惡趣味,但此刻也不得不用看變態的眼神看著他。
他那副傲慢驕矜的性格、以及骨子的劣根性,都很對不起他這副清高冷淡的長相。
賀明涔被她的眼神看得很不適,偏了偏頭,語調平淡:“不想穿就扔了。”
還好當年沒在這裡過夜。
喻幼知臉頰發燙,狠狠瞪他:“你個變態。”
她一臉嫌棄,瞬間戳中了男人那高貴的自尊心,他冷呵一聲,歪頭居高臨下地瞅她。
“買這個就是變態?要照你這個標準,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男人不變態。”
然後他頓了頓,慢吞吞地說:“除非那男人不行。”
她幾乎是咬著牙說:“……我不是說買這個,我是說買這種……類型,你搞清楚我的重點行嗎。”
賀明涔愣了愣,終於意識到她在羞憤什麼。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哭笑不得:“你穿沒穿的樣子我都看過,這時候裝矜持是不是晚了點?”
喻幼知無話可說。
一涉及到這種問題,她就是再伶牙俐齒,也抵不過男人的不要臉。
她拿著衣服轉身就走。
賀明涔心情頗好地抱胸看她那副落荒而逃的樣子,扯唇輕嗤一聲,然後垂眼,勾了勾唇。
-
喻幼知將賀璋和她爸爸的那張照片從雜物間帶了出來。
洗過澡後,她躺上床,用手機將照片拍照備份。
她雙指抵上屏幕,將照片放大,但手機攝像頭沒那麼神奇,不可能把本來就模糊的東西變得清晰。
這支火機,喻幼知有印象,因為她父親很寶貝。
那是喻廉在某年生日中收到的禮物,原來真的有兩支。
其中一支在她手裡,她拜託賀明瀾去查過品牌。
賀明涔的目光很準,這是從法國進口的火機,雖然現在已經停產,但在當年是限量款。
看來這支火機是賀璋送的,從這張照片上可以知道,他當時不光為喻廉買了一支用作生日禮物,也給自己買了一支。
不但是生日禮物,也是友誼的象徵,所以她父親才這麼寶貝這支火機。
可以看得出來爸爸和賀叔叔當年的關系真的很好。
他們不光是朋友,也是工作上的老拍檔,所以賀叔叔為什麼會在調查案件的中途退出,把剩下的調查工作全部扔給了爸爸?
然後案件就因為證據不足草草結案,引起巨大輿論,她的父親深陷泥潭,被停職調查,最後越橋自殺。
喻幼知將手機放在胸口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發呆。
賀明瀾說要回趟老宅的決定是對的,他確實幫了她很多,但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除了周斐以外,還要接觸江富地產二公子那樣的人。
賀明涔提起這個二公子的時候,素來平淡的語氣都藏不住譏諷,明顯就是跟人有恩怨。
傷了一隻左手,別說是警察,就是普通人,這種永久性的傷害也是伴隨終生的。
想了很久,喻幼知還是覺得凡事不能輕易下定論,於是又舉起手機,給賀明瀾打過去電話。
接電話的卻是派出所民警。
賀明瀾的手機還在民警手上,所以不用想,他還在派出所接受調查。
民警問她:“請問你跟手機的主人是什麼關系?”
喻幼知額了聲,說:“我是他朋友。”
然後民警又問她了不了解手機主人平時是不是經常出入夜總會這類的場所。
喻幼知給出特別肯定的回答,沒有,絕對沒有。
雖然她也不知道實際情況究竟有沒有,畢竟男人應酬,她也不敢肯定。
但她覺得明瀾哥不是那種男人。
“嗯,我們這邊也查過他的手機了,沒什麼奇怪的轉賬記錄和聊天記錄,你不用擔心,他等明天應該就能離開了。”
喻幼知松了口氣,然後說:“警官,他身體不太好,有吃藥的習慣,希望你們能理解一下,如果不麻煩你們的話,記得提醒他讓他吃個藥。”
“好,我會的。”
之後掛掉電話,喻幼知又給馬靜靜打過去電話。
馬靜靜不在那家夜總會工作,而且又是孕婦,再加上她現在是監外執行狀態,各種buff疊加之下,賣淫的嫌疑反而低了,這會兒已經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他們剛打電話給社區的人了,不過我已經說了我不回去,要在這裡等周斐接受完調查一起走,”馬靜靜先說了下目前情況,然後才忍不住罵道,“媽的,哪個孫子舉報的,早不舉報晚不舉報非要挑我在那兒的時候舉報,倒霉死了。”
喻幼知:“……”
“我本來著急忙慌去救周斐呢,別到時候我這臥底生涯還沒畢業,他就先因為嫖娼蹲看守所了,結果他今天還挺守男德的,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馬靜靜說,“哦,還有我跟你說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他因為要訂婚了所以也沒犯事,嘖,他未婚妻真幸福,這年頭肯為一個人守身如玉的男人真的快絕種了。”
喻幼知:“……”
“喂?檢察官?你在聽嗎?”
“在聽,”喻幼知關切道,“你還懷著孕,就別等周斐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沒事兒,反正又不打算真的生,”馬靜靜滿不在乎,“我得守著周斐,要是他知道我在派出所等了他一晚上,說不定會對我轉變態度呢,那我以後就更好行動了。”
這到底是調查周斐還是攻略周斐啊。
因為以前也攻略過男人,她不敢保證男人是不是都吃這一套,但小少爺肯定吃這一套。
喻幼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追他。”
“啊?別逗了,”馬靜靜哈哈笑起來,“我從來不追男人的。”
喻幼知剛想說那你還挺矜持,下一秒就聽馬靜靜語氣得意地說:“我向來都是直接勾引的好吧,追太慢了。”
“……”
-
馬靜靜就這麼在派出所裡等了一夜,凌晨的時候值班的女民警給她拿了條毯子,讓她別凍著。
她是被周斐叫醒的。
馬靜靜迷蒙地睜開眼,面前站著兩個男人。
兩個無故被卷進嫖娼時間的男人在派出所待了一夜終於擺脫嫌疑可以走人了,這會兒他們臉色不太好,領帶早散了,身上的襯衫也有些皺巴,眉梢眼角的疲倦感藏不住,但姿態依舊是挺拔玉立。
馬靜靜下意識想,這二位的偶像包袱可真重啊,出去誰能看得出來他倆在派出所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