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在喉嚨裡盤了又盤,終究是出不了口。
“幾時的事情?”周清梧嚴肅問。
戀愛沒談幾個月,但他想了想,把小姑娘那份也都算在了自己頭上,回答說:“她成年後,我追的。”
周清梧一驚:“怎麼你們還分過手了?寶寶當年那麼難過要去美國,是因為失戀?”
紀淮周無言。
要他如何講,她那時確實是為他失戀。
“您就當我們舊情復燃。”
畢竟是為人母的心情,周清梧端坐在沙發,心口起伏,見他還是懶散樣子,訓道:“你站好!”
他笑,站姿端正了些。
沒想到自己這歲數了還得挨批。
周清梧冷靜住,鄭重其事道:“你們不是親兄妹,是親情是愛情都合情合法,可寶寶年紀小,和一個年長她十歲的男人在一起,她要承受的比你更多。”
聽著這話,紀淮周垂著眼逐漸靜默。
“我知道。”
周清梧接著認真說:“你是哥哥,多十年閱歷對她來說是保護,但你是男朋友,甚至未來是丈夫,這十年就是對她的欺壓。”
“愛情要平起平坐,你們之間各方面的差距,如果她追不上,她會很辛苦。”
紀淮周當然都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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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彎腰,不需要她回應。”這是心裡話。
周清梧看了他片刻:“阿玦,愛情這東西,偶爾就是頭腦發了下昏,就發生了,本能是人天生的反應,這沒什麼。”
“小姨不是要拆散你們,隻是希望你們在一起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說:“隻是對愛情一時發熱的話,那誰都可以,假如是這樣,我不答應。”
周清梧是信他人品的,何況妹妹在他心裡的分量,比任何人都要重。
但個中原由務必要講清楚。
紀淮周陷入一段長時間的沉默,而後抬眼:“我怎麼感覺在見丈母娘呢?”
“你少貧!”周清梧嗔怪。
他笑了下,緩緩說道:“您放心吧,不是誰都可以。”
在周清梧的注視下,紀淮周逐字逐句。
“我愛的不是愛。”
“——我愛的是人。”
愛是一種情緒,情緒誰都能給,但人是唯一的。
有他這句保證,周清梧的心也算是定了,不多追問,那晚就到這裡為止。
隻在走前,以小姑娘家長的身份,帶著深意提醒他:“寶寶還是孩子,你談個戀愛,可別過火了,老實睡自己房間。”
紀淮周啞了啞,闔眼失笑。
相比他們要面對的現實,似乎這才是最難為他的。
“寶寶要是忘了,我就當不曉得,小姑娘臉皮薄。”上樓前周清梧留下這麼一句。
車子行駛在回別墅的路上,紀淮周思緒沉浸著,突然拐了個彎,開進別墅區外的一條弄堂裡。
在一棵虬結蒼勁的百齡古樹下停了車。
許織夏困惑地向外張望兩眼。
四周荒涼得很,有古樹遮掩著更為隱秘了,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被發現。
“開錯路了。”
紀淮周偏過臉,一言不發看住她。
思忖著,他的小尾巴是何時開始暗戀他的,高三?還是再往前?最好不要再早了。
多早一天,她就要一個人多苦澀一天,不可告人的心思全嚼碎了咽進肚子裡,誰都不能說。
而這些,她都承受了。
他低頭去解安全帶:“沒開錯。”
“這條是死路……”許織夏話還沒說完,男人傾身向前,也解了她的安全帶,她不明所以,被他勾住腰背和雙腿一託抱過去。
瞬息間,許織夏就坐到了他腿上。
她伏在他胸膛,膝蓋分開抵在他腰際,他腿面格外硬實,坐得人心髒狂跳。
“哥哥你想幹什麼……”
紀淮周手掌還託著她臀,氣息壓近她:“你都說哥哥壞了,我不得做點什麼,證明一下?”
第72章 暗室逢燈
弄堂深處無路燈,古樹的虬枝盤壓而下,從車頂散到車前,把打出去的車燈光全兜回了擋風玻璃上。
許織夏面朝著他,小腿曲放椅面,貼在他腿邊,人半坐著他腿面,半坐著他雙掌。
他向前欺身,她一仰倒,靠住了方向盤。
手抵住的胸肌硌,坐住的褲面硌,後背的方向盤也硌,哪兒哪兒都硌,硌得她無所適從。
不止這樣,這人體溫還高,身連著身,許織夏一下子就熱懵了,心律紊亂。
他呼吸一近,她垂下眼,溫順改口風:“哥哥不壞……”
紀淮周輕輕笑出一聲氣音。
“別哄我。”
他的臉低過去,鼻尖蹭住了她的鼻尖,鼻息糾纏在彼此的人中:“你哥哥就是壞,壞得要命。”
他出眾的外形,似笑非笑的眼神,都在四溢著不理會世俗道德的危險,是很壞,渣感很重。
但身上的每一種特質又如此讓人迷戀。
許織夏看了他一眼就不看了,自己安靜。
他也安靜著,她今天穿淺藍色襯衫,領子不深不淺,從他的角度,隱約能望見裡面的小布料。
他視線不經意一落,就沒再移開。
“怎麼不說了?”
他聲音很低,明顯是想要親熱了。
許織夏屏住氣:“說不過你。”
紀淮周揚揚唇,扶在她腰下的手慢慢地撫著:“那我們做點不用說話的事情。”
腦子還沒跟上,他蜻蜓點水地親了下她唇,鼻尖再滑下去,霎時間許織夏頸窩一陣陣的都是他呼出的氣。
她襯衫下配的是條灰色百褶半身裙,裙擺應到膝下部分,但很快都在腿根堆褶著。
背僵著,不敢躺,怕壓響了方向盤。
許織夏微微聳起兩肩,克制住呼吸,去撥那雙埋褶皺底下的手:“哥哥……”
“嗯?”他嘴唇掠上來,回到她鼻尖。
她雙眼晃著水似的,他揣摩她心思:“想躺著?”
許織夏不接他話,頭枕到他肩上。
她不回答,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紀淮周彎下頸,滾燙的唇碰碰她耳廓:“那哥哥帶你去酒店,開個房間?”
都在家門口了……這又是什麼小情趣。
許織夏小聲喃喃:“家裡有……”床的字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你房間,我敢去麼?”他笑。
許織夏不明他意味,慢吞吞抬臉,羞窘但又明明白白看向他:“沒不讓你來。”
紀淮周瞧著她,似在瞧什麼珍貴的寶貝,一瞬不瞬地,都瞧入迷了。
許織夏被他盯得紅了耳垂:“……是你自己不來的。”
這幾晚他都沒過來。
紀淮周聽出幾分抱怨的意思,抽出隻手,曲著根手指,指骨在她臉頰滑動:“讓哥哥來?那讓哥哥親麼?”
他是忘了自己前幾分鍾在做什麼嗎?
許織夏臉發著燙:“讓不讓你都親了。”
他笑隱在眼底,往下看,指骨蹭著皮膚,滑到她下巴,再貼著輪廓到喉骨,慢慢一路下去,停留在她襯衫領口扣住的第一顆紐扣。
“這裡呢?”
他目光回來,和她對視,兩指捻著那扣子:“讓麼?”
問是要問的,但說話間就解開了。
許織夏在他去擰下顆的時候,別過臉不再看自己的領襟,支吾著說:“你把車燈關了……”
他像是沒聽見,不慌不忙,專心自己的動作,再不慌不忙地埋下臉去。
許織夏骨架倏地散勁,後背穩不住了,重量壓到方向盤,車喇叭“滴”一聲響,長而尖銳地刺破寂夜。
她驚悸,猛然直回腰背,一往前倒是把自己全送了上去給他。
紀淮周託住她背,借了她個支撐力,另隻掌心託在別處,似託著塊綿密醇厚的蛋糕,他當真能一掌而握。
許織夏原本是屏著氣的,但他的短發,像條尾巴在她下巴掃來掃去,她沒斂住出了聲。
弄堂裡很靜,她的聲音也很微弱,卻又比方才的喇叭聲還要突兀。
他終於想起去關車燈,燈光熄滅,眼前忽暗,許織夏的心尖也跟著顫了下。
人恍著神,聽見有金屬咔嗒的聲。
到這地步就沒有正經的聲音了,心口都是他呵出的氣,可伴隨而來的是他長久長久的靜止。
忽然間他笑了聲,退開臉。
許織夏昏沉沉地睜開眼。
車廂裡暗而無光,看不清楚神情了,隻能看到他黑灰陰影描繪出的五官輪廓。
許織夏水光朦朧的眼中有些不解。
晦暗間,他慢慢將自己拽開的褲腰帶穿進皮圈,扣回去,嗓子是啞的:“還是算了。”
他話說得慢,帶著笑:“再這樣,哥哥要把不住了。”
他眼皮掀上去,是在回應她的不解。
許織夏頓時像是從蒸籠裡出來,人被蒸得熟透,幸虧四周是暗的。
這話顯得是她多想似的。
她不吭聲,趕緊低頭去理自己的,裡面那層小布料扯回上來,襯衫一顆顆地扣。
他系好腰帶,又去幫她系了最後兩粒紐扣,帶她伏到自己身上,靠著椅背,將人抱住了,合上眼,下巴一動不動地抵在她發頂。
“抱會兒。”他可能是在對自己說:“抱會兒就回去了。”
許織夏亂得很,坐不住,想走又起不開,擦著他褲面小幅度動來動去,被他扣住了腰。
紀淮周開口:“這麼喜歡動?”
他又問:“之前蒙我的?”
許織夏懵懵發出了聲疑惑,沒明白他指什麼,很無辜地小聲地說難受。
坐著他跟坐著著火的硬板凳一樣。
靜靜回味片刻,紀淮周輕掐了下她腰,低下聲,引人浮想的語氣:“你把哥哥褲子弄湿了是不是?”
許織夏吃驚,冤枉得很:“沒有……”
“沒有麼?”他在她耳旁引導:“去看看。”
光線低迷,看不見,但急於證明清白,許織夏不假思索地垂下胳膊去摸索,隻有一手的堅實感,分明就沒有水痕。
頭頂沉下幾聲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