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見的初戀回來了。
她不僅讓他住進我們家。
還把我的睡衣睡褲給了他。
當她溫柔地給那個男人吹頭發時,我突然明白,原來她不是對誰都冷淡疏離。
1
我原本在外地出差。
知道沈月見今天有應酬後,我提前趕了回來。
沒有告訴她。
沈月見胃不好,有潰瘍,尤其是最近,疼得厲害。
如果應酬推不掉,我隻能回去給她熬點中藥。
本想著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給了自己一個驚嚇。
我用鑰匙開了門,屋裡亮著燈,沈月見回來了。
但我叫了一聲卻沒有人應。
隻聽到從浴室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順著聲音走過去,眼前的一幕讓我愣在了原地。
沈月見不是一個人,浴室裡除了她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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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十分眼熟,正是前段時間沈月見送給我的。
當時我還說這套衣服不適合我。
為此沈月見很不高興,她說:「你愛穿不穿。」
我怎麼可能不穿。
她對我的好,我從來是照單全收的。
可是現在,看著這套衣服穿在別人身上,我卻覺得比穿在我身上合適的多。
這個想法一出,我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握緊。
男人面對著沈月見,頭發微湿。
沈月見踮著腳尖,拿著吹風,柔聲對男人說:「頭低一點。」
她抱怨道:「你怎麼這麼高!」
男人悶聲一笑,但還是乖乖地彎下腰,把頭湊到了她跟前。
透過半身鏡,我看到了沈月見臉上淺淺的微笑。
她嘴角上翹,眼神溫柔。
對,溫柔!
我竟然在沈月見身上看到了溫柔兩字。
真刺眼啊!
我和沈月見從認識到結婚已經五年了。
她性子冷淡,對別人冷,對我淡,好像沒有什麼事能激起她特別大的情緒。
她也會笑,但總是笑意不達眼底。
對於這些我並沒有多在意。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既然我選擇了她,就得全盤接受她的優缺點。
至少她對我已經是和旁人不一樣了。
可是現在,好像我也隻是旁人。
靠在門邊,我的腦子很亂,但還是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我在敞開的門上扣了扣。
「二位,打擾一下!」
冒著粉紅泡泡的氛圍瞬間被我打亂,幾步之隔的兩個人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
男人愣了下,抬頭看我,眼神由茫然轉為了然。
他挑了挑眉,衝我一笑,帶著挑釁。
反倒是沈月見,我的突然出聲讓她嚇了一跳,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驚叫一聲,男人順勢摟住她。
我剛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沈月見蹙著眉看我:「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我收回手,雙手環胸:「怎麼?我提前回來打擾你們的好事了?二位,你們是已經上床了,還是正準備上?」
沈月見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林知砚,你胡說八道什麼?」
手上的行李箱被我「啪」地扔到地上。
「那你倒不如看看你們在做什麼。孤男寡女,浴室 play 嗎?玩這麼花?」
「林知砚!」
沈月見似乎被我氣狠了,她瞪著我,怒目而視。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男人卻突然上前一步,他把沈月見護在身後,開口道:「林先生對吧,你誤會了!我和月見之間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我們隻是朋友而已。你這樣說自己的妻子,是否有點不合適」
他的語氣帶著質問,仿佛我侮辱了他們。
我輕笑出聲:「如果你非要說這麼不要臉的話,那是不是應該先放了我妻子的手?軟嗎?好摸嗎?爽不爽?」
男人臉色一變。
「林先生,你要對我不滿意可以直說,沒必要用這樣的話說月見。」
我冷笑:「什麼話?低俗還是市井?你們倒是不說,但你們做啊!」
「你……」
男人氣急想要上前,沈月見反手把他拉了回去。
「都給我閉嘴!」
男人不服氣:「月見,我就任由這麼汙蔑你我?」
我嗤笑。
「那不然呢?幫你罵我一頓還是打我一頓?那就更說不清了,畢竟我現在還跟她在一個戶口本上。或者你們勇敢點,告訴我你們是真愛!我這人心腸好,最願意成全真愛了!」
「閉嘴!」沈月見拉著我的手把我往外拽,「我們談談!」
我沒有反抗,隻是回頭對男人笑了笑:「別客氣,當自己家!」
男人:「……」
2
沈月見把我拉進了臥室。
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向來冷靜自持的她第一次有些失控。
我往床上看了眼,很整潔,連一道褶皺都沒有。
我遺憾地「嘖」了聲。
「看來你們還沒來得及睡,是我回來早了!」
「林知砚你閉嘴。」沈月見雙眼冒火,「你就非要說這麼難聽的話嗎?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我輕笑出聲:「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的?被人戴了綠帽子還一聲不吭。你想多了,我本來就出生市井,這才是真實的林知砚,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沈月見深吸了一口氣。
「林知砚,我不想跟你吵,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說。他是我大學同學,剛從國外回來,暫時沒有地方住,今天先讓他在家裡住一晚。林知砚,你不要胡攪蠻纏了!」
我看著沈月見:「這就是你關上門要跟我說的話?」
沈月見用沉默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說不失望是假的。
我願意跟她進來,是因為我對她有所期待。
我希望她能在我尖銳的態度中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顯然,是我自作多情。
「明白了,住家裡是吧!沒問題,你們隨意。」
我說完就要往外走。
沈月見拉住我:「你去哪兒?」
我錯愕地看著她。
「3P?我不行!」
沈月見拽著我的手猛地收緊,指甲深陷進我的肉裡,真特麼疼。
「林知砚,你發什麼瘋?」
我用力撥開她的手:「我發瘋還是你發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沈月見,別惡心我了!」
我打開門往外走。
男人已經把身上的睡衣換了下來,此時的他西裝筆挺、人模狗樣。
他衝沈月見勉強一笑,破碎感十足。
「月見,我還是先走吧,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完他轉向我:「林先生,你真的誤會了!這是你的睡衣吧,還給你!」
他把睡衣往我手上送。
在他松手之際,我往後退了一步,睡衣掉在了地上。
「垃圾就應該扔到垃圾桶裡,給我算怎麼回事?」
沈月見猛地抬眼,她死死地盯著我,臉上陰晴不定。
突然,她開口:「不用走,你就住這裡。」
男人眼睛一亮。
但還是欲言又止地說:「這樣不好吧,你和林先生……」
沈月見打斷他:「你不用管,讓你留下就留下,不然你去住酒店,你住的了嗎?」
男人嘆了口氣:「還是你了解我。」
這樣旁若無人的對話讓我膩歪至極。
我連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說。
撿起地上的行李箱,揚長而去。
3
我腳步匆匆地下了樓。
涼風一吹,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隨即就是翻湧而上的惡心感。
我彎著腰連連幹嘔。
難過?傷心?憤怒?委屈?
我一時間理不清自己的情緒。
我隻感覺身心俱疲,偽裝的冷靜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太荒唐了。
我從沒想過出軌這種事會發生在沈月見身上。
別人都說:「男人有錢就變話壞,其實女人也是一樣。尤其像你們家這種女強男弱的,你還是要上點心,看緊點。」
對此我不知可否。
我不在乎別人說沈月見比我強。
畢竟這是事實。
但我是相信沈月見的。
我覺得,即使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要走到分崩離析這一步,也是能好聚好散的。
無關愛情,隻因為一個人的品性。
可現實卻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沈月見,你到底在幹什麼?
還有,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帶著這個疑問我回了老房子。
我記得在雜物間裡有一本相冊,是沈月見大學的時候別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裡面都是沈月見的照片。
有她一個人的,也有她和別人的。
那是一份花了很多心思的禮物。
我問她是誰送的。
她說大學同學。
「喜歡你?」
畢竟不是因為喜歡,做不出這樣的事。
沈月見沒有否認,「嗯」了聲。
因為她的坦誠,我沒有再繼續追問。
畢竟能傷害一個人的永遠不是曾經發生了什麼,而是現如今的態度。
老房子離得不遠,二十分鍾的車程就到了。
相比較現在的新房,我更喜歡這個老房子。
我和沈月見在這裡住了兩年半,結婚後才搬走。
有時候我心情不好就會過來待一會兒。
這裡能讓我放松。
開了門,走進去,第一次心情如此惡劣。
我很快就在雜物間裡找到了那本相冊。
裡面的沈月見很青澀,雖然不苟言笑,但眉梢間卻是滿滿的青春活力。
很多照片看起來都像是偷拍的,因為都是側臉。
為數不多的正面照裡沈月見穿著學士服。
那是她的畢業照。
她和不同的人都有合照,有女生也有男生。
我一張張地仔細看著。
突然,我的手一頓。
這是一張和其他照片都不太一樣的合照。
兩個人離得很近,胳膊緊緊地貼在一起。
男生笑的開懷,身體微微向左傾斜。
女生雖然沒笑,但手卻把衣袖抓出了褶皺。
雖然容貌有了些許變化,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他!
照片的背後寫著兩個名字:沈月見,紀青舟。
而這兩個名字的中間赫然畫著一個小小的愛心。
4
我是被樓上的裝修聲吵醒的。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恍恍惚惚的,一直沒有睡沉。
等到睜開眼腦子都還是昏昏沉沉的。
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老房子裡。
昨天太晚了,沒再折騰,我就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夜。
此時離我不遠的地方坐了個人,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目光讓人無法忽視。
是沈月見。
我並不意外她在這兒。
還記得有一次我跟她鬧了矛盾跑了出去。
我剛在老房子裡待了一個小時她就找了過來。
我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沈月見說:「除了這兒,你還能去哪兒?」
她知道我無處可去,因為我是個孤兒。
是沈月見給了我一個家。
曾經有人問她為什麼不把老房子賣掉。
她說:「留著吧,有人不高興了還能去躲一躲。」
我對沈月見的感情很復雜。
有愛,有感激。
我以為我和她是可以平淡地走完這一生的。
嘆了口氣,我到浴室簡單地洗漱了下。
沈月見買了早餐,我也沒客氣。
自顧自地吃完後,我問沈月見:「他叫紀青舟?是你的前男友?」
相冊擺在那兒,誰都不是傻子。
沈月見說:「對!」
我抬頭看著她。
「沈月見,你在幹嗎?把前男友往家裡帶,讓他穿我的睡衣,給他吹頭發,你是在跟我真人演繹久別重逢、餘情未了嗎?」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他之間什麼都沒有。」
我搖頭:「我不信!」
沈月見沉著臉看我。
半晌,她揉了揉眉心,把兩張票據放在我面前。
「昨天晚上他睡在家裡,我住在酒店,這是證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調監控。我和他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是事實。」
我沒看桌上的東西。
沈月見敢往我眼前放,那就不會是假的。
隻是:「他住家裡,你住酒店?沈月見,你的操作已經讓我看不明白了。」
沈月見說:「他睡眠淺,有潔癖,住不了酒店。」
「他告訴你的?還是你善解人意?」
沈月見瞪視我:「林知砚,好好說話,不要陰陽怪氣。」
事情一件又一件地堵在心裡,我已經忍到了極限。
「我也想好好說話,但你好好跟我說了嗎?睡眠淺?有潔癖?住不了酒店?就他矜貴是吧!可是,我哪次出差不是住酒店?怎麼沒聽你關心我一句?是他紀青舟生來就比別人高貴?還是他紀青舟在你心裡比別人重要?」
沈月見仿佛被人踩了痛腳,騰地站起身。
「我已經出去住了,我已經告訴你什麼都沒發生了,你還想怎麼樣?」
一個一個悶雷往我頭上砸。
我幾乎頭暈目眩。
扶住桌子,我盡可能穩著聲音說:「離婚,我要離婚!」
沈月見變了臉。
「閉嘴,林知砚!把這兩個字給我收回去!」她幾乎是咬緊牙關地說出這句話。
我目光沉沉地同她對峙。
沈月見閉上眼握緊了拳頭。
再睜眼,裡面的失控已經不見了。
她說:「想離婚?不可能!」
5
我和沈月見就這樣陷入了冷戰。
我在老房子住下來。
我沒去找她,她也沒再找我。
她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
我在等自己冷靜,冷靜到我能最有效率地處理好這件事。
這天,她的助理給我打來了電話。
「學長,你和沈總吵架了嗎?」
小姑娘是我的學妹,能力不錯。
當初她找工作屢屢碰壁,我就把她推給了沈月見。
這麼多年她在沈月見手下幹的很好。
她很感激我,一直和我保持著聯系。
但卻是第一次跟我說起沈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