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姐姐,別亂動。」紀衍從身後圈住我,將我整個人籠在懷中,他的下巴擱在我的頸窩,輕輕地摩挲,聲音沉迷陶醉。
我原本因為忙著做飯,動來動去的身體不由一僵。然後試探地用胳膊向後輕輕推了推他。
本以為他會適可而止地放開,卻不想他環在我腰際的手又緊了緊。
「你影響我做飯了。」我用最最平靜的語氣提醒他。
他的耳朵與我的廝磨在一起,聽到我的話,略微地遠離開。
我的心竟有剎那的失落,但是我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感情,很冷靜地要從他的懷裡逃出來。
卻不想,他並沒有立馬放開我,而是用溫熱的唇代替耳朵,繼續在我耳邊廝磨。
「姐姐為什麼總是對我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我好傷心……」
他說完話,徹底放開我,也恰好沒有感覺到我控制不住的顫動。
「我是你姐姐。」我忽視他麋鹿般霧蒙蒙的眼睛,動作熟練地切著菜。
他見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冷如冰山,眼裡立馬染上受傷的神色:「別拿姐弟關系說話,我們算哪門子姐弟?!」
他惱怒地關上廚房的門,去了客廳。
我的心終於能短暫地平靜下來。
2
我跟紀衍是姐弟,隻不過,他的親生父母,卻是我的養父母。
Advertisement
我剛出生不久,就被婚後一直沒有自己孩子的養父母抱回了家,他們待我如親生女兒。
隻不過,在我一歲的時候,養母竟然懷孕了,後來就生下了紀衍。
我比紀衍大了兩歲。
養父母從來不避諱我是他們領養回來的孩子。
像他們這種頗有些資產的家庭,親生的跟不是親生的,分得還是很清的,畢竟將來涉及資產分配,他們不想給親生兒子制造麻煩。
說起來,養父母還是很好的,他們沒有把我送回孤兒院,也沒有在金錢方面虧待我,我自小穿的用的,連上的貴族學校,跟紀衍都是一樣的。
從一個被窮苦家庭拋棄的女兒,到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所以,我這個人,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有自知之明,從來不與紀衍爭搶,懂得在必要的場合適當地缺席或者降低存在感。
這一點深得養父母的欣賞。
最近,養父母開始給紀衍安排商業聯姻,可是對於認識各家千金,紀衍似乎興致缺缺。
而我覺得紀衍最近似乎對我比以前更加依賴。
所以我提出自己搬出來住,養母欣然同意:「我讓劉秘書給你租個像樣的房子,自己一個人在外照顧好自己。」
「謝謝媽,我這幾年工作,有一點存款,租個房子還是可以負擔的,我也該靠自己生活了。」
養父露出贊賞的眼神:「小溪打小就沒讓我跟你媽操過心。你放心,我們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等你結婚,我跟你媽一定給你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謝謝爸媽。」我乖巧地應答。
養母將目光轉向紀衍:「紀衍,你什麼時候能像你姐一樣聽話?不要在外邊胡鬧了,趕緊回來接手你爸的生意。」
紀衍聽了,不悅地反駁:「有一個聽話的不就行了嗎?」
他將餐椅往後一踢,回了臥室。
養父跟養母對於他的小脾氣見怪不怪,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3
我將兩碗西紅柿雞蛋打滷面端上桌子。
紀衍瞅了一眼:「你怎麼吃這麼少?」
「我不餓。」我挑著一根面往嘴裡放。
「那我也不餓!」紀衍將碗往外一推,像個大爺一樣靠在椅背上。
他最知道怎麼拿捏我的七寸,我無奈地笑笑,將他碗裡堆成小山的面條往自己碗裡夾了些。
「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愛耍脾氣?」
紀衍得逞地將他的面拉回面前。
吃了一會兒,紀衍還是問出了他心裡的疑問,這幾天他肯定憋壞了:「為什麼非要搬出來,住在這麼小的房子裡?」
「我想體驗一下自己生活,這些年被爸媽保護得太好了。」
「我給你買個大房子吧?」
我笑笑:「不用,我很喜歡這裡。」
我租的房子一室一廳一廚一衛,雖然空間並不寬裕,但是足夠我一個人住。
哦,這個房子還有個陽臺,我在窗臺上養了喜歡的多肉,安了一個吊籃藤椅。
這裡離我上班的學校很近,走十分鍾就能到。周末不上課的時候,我可以躺在藤椅裡看書睡覺,安安靜靜的,好不愜意。
紀衍不再與我爭辯,吃完飯,他去了陽臺,坐到吊籃藤椅裡,一米八的大個頭,卻並不顯得違和,興許人長得帥了,做什麼都很和諧吧!
此時的紀衍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天使,被囚禁在幽美的牢籠中,無助卻誘惑……這是什麼比喻?我及時終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我將碗筷收拾好洗刷完,端著杯咖啡去了陽臺。
「喝了這杯咖啡,趕緊回家吧,爸媽肯定擔心了。」
「我今晚住在這。」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根本沒有跟我商議的意思。
「不行,爸媽會擔心的。」
「我跟他們說我這幾天進劇組,回不了家。」
「你不該騙他們。」
「我不像你那麼乖,我喜歡撒謊!」
4
「我這裡沒有換洗的衣服,你還是回去吧!」我尋找著借口趕他走。
「我帶了,我進劇組的裝備比你想的還要全。」
他拉開行李箱的拉鏈,徑自走向浴室。
等他頭發半幹,衣領微敞,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我正低頭往沙發上鋪被褥。
「你在幹什麼?」他不解地問。
「鋪床啊!要不我今晚睡哪?」
「你睡床。」
「算了吧,這沙發太小,你睡不了。」
他已經走到我身後,清淡的沐浴露的香氣籠罩住我。
我轉身抬頭,差點撞上他的胸膛。
我抬頭,正好望到他凸起的喉結,上面還沾著幾個小水珠,好想給他抹下來。
這小子下颌線流暢有型,非常上鏡,近看更是魅惑眾生。
他微眯了眼,聲音低低的:「一起睡。」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這麼大的人了,說什麼呢?」
「我們以前經常一起睡。」他不服氣地說。
「好弟弟,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們現在都長大了,不能在一起睡了。」
「我不管!那我睡沙發。」他氣呼呼地躺到我的雙人沙發上,將頭枕在沙發一側的扶手上,兩條長腿毫無保留地晃在另一側。
唉,這沙發連我一米六五的人睡都顯得小,何況是他。
「起來吧,一起睡。」我無奈地嘆氣。
紀衍好像早Ŧů₅就料到我舍不得他受委屈,聽到我的話,立馬一個彈跳站到地板上。
他拉著我的手:「那走吧。」
「我還沒洗漱,你早點睡。」
5
我洗了三遍頭發,打了三遍沐浴露,心想,這麼長時間了,紀衍總該睡著了吧!
換上睡衣,磨磨蹭蹭地走進臥室。
倚在床頭,正低頭看劇本的紀衍抬起頭。
他微微一笑,像整個春天開滿了花。
他輕輕勾手:「過來。」
他竟然還沒睡,我隻好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坐到床邊。
紀衍把劇本放到床頭櫃上,坐直身子。
兩個人的距離迅速拉近。
「怎麼不吹頭發?」
「我以為你睡了,怕把你吵醒。」
「這麼希望我睡著?」他有些委屈地說。
我沒有回他。
「等我。」說完,紀衍長腿一邁,跨到床下,幾步走了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拿著吹風機。
我伸手想要去接,他固執地說:「我給你吹。」
肩膀被紀衍按住,我便不再掙扎,任由他給我吹頭發,小時候我經常給他吹。
他坐在我後面,兩條腿把我圈在中間,撩起我一縷一縷的頭發,吹得很仔細,手指穿過我的頭發,時不時輕觸到我的頭皮上,惹得我一陣酥麻。
末了,他關了吹風機,卻一手攏起我的頭發,一手放到我的耳後脖間,指腹輕輕摩挲起來。
我慌忙站起來:「紀衍,你做什麼?」
隻見紀衍粲然一笑,笑得純良無害,他眨著單純的眼睛問:「姐姐,痒不痒?」
原來他隻是跟我開玩笑,是我想多了。
我不自在地撓撓頭發:「別鬧了,早點睡,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紀衍很自覺地將身體往裡挪了挪,我硬著頭皮鑽進被子,背對著他躺下,將身體盡量往床邊靠。
許久,當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卻聽到他奶聲奶氣的聲音:「姐姐,你睡著了嗎?」
我裝作睡著沒有回他。
黑暗中,他將身體靠過來,一隻手從我的腰下穿過去,一隻手搭在我的身上。
我拿開上面那隻手:「別鬧。」
紀衍卻不依不饒,將我的手攥進手裡。
我有些惱怒,轉身想要斥責他。
剛轉過身卻被他摁在懷裡,貼到他的胸前。
「姐姐,你剛才睡覺背對著我……」他的聲音裡混著委屈的鼻音。
他箍得我太緊,我不舒服地扭動著。
「姐姐,別扭了,再扭我就有反應了。」
我憤憤地想要轉身背對他,卻在突然間身體騰空。
「紀衍你幹什麼?」
「姐姐睡裡邊。」紀衍溫溫柔柔地說著,已經把我放在了床的內側。
我還想說什麼,他揉了揉我的發頂,將我擁進懷裡:「睡覺!」
6
上半夜因為緊張我睡得並不安穩,直到下半夜才睡著。
早上醒來的時候,紀衍已經離開了,他的行李箱也拿走了。看來他真的是進劇組了。
我揉了揉眼角,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不知道是我魔怔了還是他魔怔了。
我喝了杯牛奶,就出門上班了。
從我租的公寓到學校隻有十分鍾的步行路程,如今初夏時節,到處鬱鬱蔥蔥,好不養眼。
我並不急著趕路,一邊走一邊看。
路邊有一串被人折下又拋棄的槐花,我彎腰撿起來,放在鼻尖輕嗅,好香,嘴角忍不住帶笑。
這時一道尖銳的剎車聲刺入耳膜,我轉頭望去,原來是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差點撞到一對要過馬路的母女。
女孩嚇得臉都白了。
在大家都以為車主要下來道歉的時候,法拉利車窗降下來,有個戴著墨鏡的女子探出頭來,她露出不屑的表情,非但沒有道歉,竟然出口傷人:「走路不長眼啊!把我的車碰壞你們賠得起嗎?一臉窮酸相!」
說罷,女子一甩尾,法拉利揚塵而去。
好囂張的女人!
差點被撞的女孩原本就被嚇一跳,此時委屈地哭起來,女孩媽媽心疼地安慰她。
路邊的人紛紛議論起來:「這裡是學校,那個女的明明超速了!」
「是啊,你看人家母女倆從人行道過馬路,是她差點撞到人,說話還這麼惡毒!」
「唉,金錢面前,有理說不清啊!」
…
我走上前,輕輕拉住女孩的手:「歡歡,不哭了,剛才那個阿姨向我們示範了壞人是什麼樣子的,我們以後可千萬不要長成她那個樣子哦!」
「紀老師。」女孩媽媽跟我打招呼。
歡歡哭得更兇了。
「我領歡歡進學校吧!」我對家Ŧûₜ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