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夜晚留人守夜。
陳方鏡自告奮勇守前半夜,讓我和唐若先休息。
「到後半夜你叫我,我來換你。」我再三叮囑他。
陳方鏡點點頭。
「睡吧。」
他將披在我身上的衣服攏緊。
巨大的疲憊感襲來,耳邊風雨聲交錯,不一會兒我就沒了意識。
睡夢中我感覺自己被摟得很緊很緊,有種蟒蛇纏繞的窒息感。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坐在對面的唐若露出憨笑。
有種自家找不到媳婦兒的傻大兒子找到老婆的欣慰感。
我毛骨悚然,猛地抖了一下。
這才發現我在陳方鏡懷裡睡了一整夜。
他的臉貼著我的頭頂,我一動他迷迷糊糊呢喃。
「乖乖——」
我的心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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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睫毛又長又密,眉眼生得極好看。
如今眼下卻有了一圈烏青,看得我心裡不是滋味。
起身時我發現鞋被脫掉放在了一邊。
陳方鏡給我的腳噴了藥。
原來一路上他都有默默留心觀察我的情況。
我的眼眶熱熱的。
24
我們收拾好後整裝待發繼續尋找線索碎片。
一路上我們已經找到了五個碎片,遙遙領先於其他人。
由於昨夜下了大暴雨,信號站出現了問題,我們暫時和節目組失去了聯系。
我們隻能小心地提防可能出現的意外。
就在我們休息的途中,陳方鏡突然抽了一口冷氣。
一隻純黑色的蠍子爬到陳方鏡腿上蜇了一下。
陳方鏡捂住腿,痛得眉頭緊鎖。
瞬間他面色發白,嘴唇失去血色,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流下。
我立馬湊過去查看他的傷口。
唐若一臉嚴肅:「這種蠍子有劇毒,得不到救治有可能危及生命。」
我們手邊沒有救治的東西,身邊的通訊設備根本無法聯系,島上地形復雜稍有差池就會迷路。
每一個噩耗都像是要把我壓垮。
沒等唐若想到辦法,我就背起陳方鏡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喂,你們等等啊,我還沒說完呢……」
我慌張得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我一定把陳方鏡背出去解救他。
根本沒有聽到唐若在後面說了什麼。
25
我一個跑一千米體測都要半條命的人,此時死死咬著下唇,汗如雨下地背著一個比我還重的大男人跑。
我他媽都不知道我哪裡來到力氣和毅力。
在有限的體力下,我的速度越來越慢。
背上的陳方鏡虛弱道:「乖乖,你沒力氣了,把我放下來吧。」
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側,很輕很輕。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老子有的是勁兒,背兩個你都不成問題。」
我哭著吼出了聲。
我如此惱羞成怒就是太知道自己的力氣撐不了多久了。
可我背上的陳方鏡危在旦夕,等著我救命。我不能倒下。
我一定要把他背出去。
一定。
就算是豁出我這條命。
他的呼吸越來越弱。
奔走搖晃間,他脖子上掛的玉牌掉了出來。
是我曾經送給他的那塊平安玉。
溫熱的玉牌貼著我的脖子,被冷風吹著,沒一會兒就涼了。
突然玉牌掉在地上碎成幾半。
如同陳方鏡脆弱的生命。
我害怕得想哭。
「陳方鏡,哥哥,你堅持住,你別睡,你和我說說話。」
我的嗓子像是被塞了塊棉花,胸悶得要死。
眼前發黑,腿軟無力的無措,讓我感到無盡的恐懼。
「你不是不承認我?根本不喜歡我嗎?還叫我哥哥幹嗎?」
他苦笑一聲,淚水滴在我的脖子上。
熱淚順著我的眼眶大顆大顆地湧出。
沖淡了我所有的理智和尊嚴。
「我喜歡你,我他媽喜歡死你了,喜歡到我覺得自卑不敢面對你。」
26
我將埋藏在心底多年未敢吐露的心聲嘶吼出聲。
他那麼好的人,我怎麼可能不心動?
陳方鏡摟我脖子的手收緊,顫聲道:
「你說什麼?那為什麼……」
我破罐子破摔。
「我用那麼卑劣的手段欺騙了你,你肯定討厭死我了吧,我怎麼敢再奢望你能接受我。
「況且你不喜歡男生,我又怎麼敢向你坦白一切,自私地說……喜歡你。
「我怕我成為你的困擾,我害怕徹徹底底地撕破臉皮,我更害怕你厭惡的眼神。」
我親自剖開傷口,徹底將自己的尊嚴踩在腳下。
曾經他無意間和我透露過,室友對他有別樣的感情。
他覺得惡心苦惱,迫不得已搬出了宿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們之間沒有可能。
這本來是一場我志在必得的圍獵遊戲。
可最後我卻被惑了心智,從高高在上的獵人變成了那個任人魚肉低到塵埃裡的獵物。
陳方鏡啞聲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心甘情願被你騙的呢?」
我呆住了,抓他雙腿的手收緊。
思緒像一團雜亂的毛線找不到頭緒。
他嗤笑一聲。
「你以為你的偽裝很高級嗎?」
胸膛裡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瘋狂翻湧。
「從你騙我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
「我本來是無聊,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看你想幹嘛,可我卻沒想到把自己玩進去了。
「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27
聞言我自嘲地笑笑。
原來我自以為的天衣無縫,其實漏洞百出,是陳方鏡的包容和愛讓我肆無忌憚地造作。
「我惡心他……是因為……我不喜歡他,因為他……不是你,與性別……無關,你明白嗎?」
陳方鏡摟緊我,在我耳畔喃喃。
我心頭一怔,咬緊牙關。
壓抑這麼多年的感情終於有了宣泄的出口。
我笑得想哭。
想抱緊陳方鏡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乖乖,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
他用發顫的唇溫柔地吻著我糊滿淚水的臉頰。。
身體無比乏累,但我的心卻異常滿足。
這一刻我腦子裡迸發出一個念頭。
如果我們倆平平安安,我一定把陳方鏡娶回家當媳婦藏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
意識已經模糊,雙腿都打擺,咬緊後槽牙僅靠著最後一絲毅力支撐著我前行。
我隻知道我不能倒下。
我背後背著的我是的全世界,我不能放手。
「哥……哥哥,我們馬上就出去了,你……你別睡,我還沒好好補償你呢,你一定要撐住,哥哥。」
我深深吞咽下嗓子湧上的一股腥甜,氣若遊絲道。汗水流進眼睛,辛辣的刺痛感讓我找回一絲理智。
背後的陳方鏡已經無法回應我了。
隻憑著僅存的意識輕扣了下我的鎖骨,給我信號讓我放心,他還活著。
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大群人扛著攝影機的人朝著我們跑過來。
「鏡哥、徹哥!」
身後是唐若氣喘如牛的聲音。
「閔徹你小子是博爾特啊!」
我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
哥哥,我們得救了。
我嘴角噙笑,眼前一暗,倒了下去。
「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