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懨懨的樣子把經紀人嚇了一跳。
「哎喲祖宗,你這狀態我都不敢讓你上鏡。」
其實隻是失眠了一晚上而已。
我睜著眼,理明白了自己紛亂的心意。
想要繼續這樣的關系,又奢望薄衍能愛我,並且隻愛我,我的這份奢望與我們這段關系的本質產生了矛盾。
所以我會不滿又痛苦,別扭又矯情。
我看了行程單,一個綜藝而已,還是能撐的。
「要不給你推了吧,你前男友他們那個組合臨時安排進來了,可能會有點敏感。」
有段時間沒見過齊凈了,他和他的隊友賣腐賣到飛起,別人或許看不出,我一眼就知道他是來真的。
比起我愛上自己的金主,他愛上直男好像更可憐一些。
「不用推掉,我去。
綜藝錄制的當天,我到得很早。
託薄衍的福,我發展得還算可以,擺脫了任人拿捏的糊逼狀態,走到哪兒都有人恭敬地打招呼。
瞄了一眼演播廳旁的桌子,上面擺著滿滿當當的慰問零食和水果。
不管參加什麼活動,薄衍都會安排人以我的名義給工作人員發福利,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就算有些人不喜歡我,表面上也會客客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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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倆才吵完架,他竟然還想著這一點。
……不過也有可能是早就預定好的,手下人照辦罷了。
往嘴裡塞了塊小蛋糕,剛咽下就看到齊凈進門。
一種看到娘家人的親切感瞬間就驅散了心裡的不痛快。
意識反應過來前,身體已經撲到了他身上。
「滾遠點,發什麼瘋。」
嗚嗚還是那麼口是心非,是熟悉的感覺。
單方面親昵了一會,背上忽然有點毛毛的,扭頭撞上了一道不怎麼友善的視線。
是齊凈的隊友,和他捆 CP 賣腐的那個直男。
……這好像,也不太直啊。
他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他的目光,鋒利到好像要把我片成脆皮鴨。
我退後了一步,饒有興味地打量了一下兩個人。
他倆這狀態,幹搓都搓出火星子了,我加點油,火勢哪還控制得住。
綜藝錄制節奏比較快,沒什麼多餘的時間和齊凈聊天,一結束我立刻追上了他。
不知道他懷念不懷念以前賺了一點錢,去夜宵攤買燒烤和啤酒回家窩在沙發看電影的放松時間。
反正我挺懷念的。
手機裡經紀人還在嘮叨,讓我服個軟,別得罪了薄衍,懶得回他,剛要收起手機,餘光瞄到了後方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車。
有點眼熟。
我打開了前置攝像,在齊凈的抗拒中拽著他拍了一張自拍。
「你敢發出去我殺了你。」
「哎喲知道啦留個念不行嗎。」一邊隨口回他,一邊放大照片。
確實是薄衍的車。
但看不清車裡的人是不是他。
我的心怦怦跳了起來。
這檔節目不是他的資源,沒道理他會來。
難道說,他是來等我的?
說好不在乎,其實介意我和齊凈介意得不得了吧薄衍!
我按捺住心中的澎湃,挽上了齊凈的手,湊過去看他的屏幕。
我是專業演員,對角度分鏡十分敏感,我敢保證那邊看過來,此刻我倆就像是在耳鬢廝磨一般。
來啊,甩開車門,快步走過來,大力把我拽回去,塞回車上就地摁倒……
僵持著動作等了一會,稍微偏過頭去瞥了一眼,原本停著車的地方,已經空空蕩蕩。
他不知何時,已經駛離了。
8
「別吐啊,吐了給你扔出去。」
酒罐擺了一地,看起來喝得確實兇。
但我隻會把自己喝到撐,遠遠不會醉。
醉是醉不了一點,但有些酒瘋還是可以借著這個由頭撒一撒。
刷朋友圈看到易辛又擱那兒茶言茶語。【薄總送來的工作關懷哎~】配圖是滿滿一桌的咖啡。
想到下午我還在為他的貼心心動,合著是雨露均沾。
憤怒地戳了下易辛的頭像,結果:【我拍了拍易辛的腦袋說寶寶麼麼】。
易辛秒回:【這可不行,薄總會生氣~】
氣得我當場就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顧地撥了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之前憋回去的國粹。
易辛被罵蒙了:「哥你瘋了吧?」
「哥尼瑪,你比我還大兩個月,裝尼瑪嫩。」
「啊,喬愈你別這樣,我好害怕,薄總知道了會怎麼想?」
「管好你自己吧老綠茶,誰他媽稀罕薄衍這……爛黃瓜!」
電話那頭倒吸了一口涼氣,靜默了一瞬。
齊凈拍了拍我,讓我理智些別讓人抓了把柄。
我也知道我這是在無能狂怒,但還是忍不住。
把手機扔到一邊,鉆到齊凈懷裡嗚嗚哭:「媽的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狗東西。」
齊凈推開我:「你還在通話中。」
……真是氣傻了,反而讓易辛看了笑話。
我揉了把眼,去拿手機,掛斷的一瞬間,好像聽到了薄衍的聲音。
沒來得及確認,不過他在也正常,畢竟易辛也在,他這是明晃晃昭告,易辛是他的人。
9
終於有了點醉意。
看到薄衍立在我身邊,我還以為是錯覺。
伸手揮了下,結果在他臉上甩了個清脆的巴掌。
……草,是活的。
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薄衍擋住了吊燈,逆著光看不清表情,我隻能裝醉得不省人事,嘟嘟囔囔糊弄過去。
眼睛閉著,但是其他感官馬力十足全開,我感覺到他俯下了身,溫熱的呼吸落在我額間。
別在這裡啊,齊凈還在呢,我要面子。
我緊張得睫毛亂顫。
他似乎笑了下,我能感覺到我的幾根頭發被他的氣流吹動了。
……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薄衍雙手伸向了我的膝窩和後頸,我不著痕跡地翻身避開。
身上的人頓了頓,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氣聲在我耳畔輕聲道:「多耗一秒,我多撤一個齊凈的商務。」
直到他將車停進車庫,我都還在裝死。
我確定,他肯定聽到我罵他爛黃瓜了。
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他雙手仍握在方向盤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這個場景,像極了當初第一次吃飯他送我回家,但又完全不同了。
「你就仗著我喜歡你離不開你,使勁作是吧?」
酒精到底還是產生了點影響,大腦緩慢地消化他的話。
他嫌棄我作了,好哇狗男人,終於承認……
……慢著,他說啥,他喜歡我?還特麼的,離不開我?
我猛地睜開眼:「你喜歡我?」
這一聲分貝有些高了,在小小的車廂裡,顯得有些突兀。
薄衍愣了下,氣笑了:「喬愈你到底在懷疑什麼?我們都交往多久了,一年零兩個月了!」
我顫了聲音:「交往?不是包養嗎?」
薄衍抿緊了嘴,我從沒在他臉上見過如此精彩紛呈的表情。
迷惑、不解、好笑、震怒、隱忍、無助……
他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無力:
「所以這一年多,你從頭到尾都隻覺得,我和你是包養和被包養,是嗎?
「是你第三天就把我拉去酒店……」
「啊啊!別說了!」
我捂住耳朵羞惱地打斷了他,終於意識到了一個事實——我和薄衍存在著認知的巨大鴻溝。
我見到他的第一面,就自動代入了金絲雀的身份,經過了自我糾結、自我唾棄、自我價值觀重塑,順從了。
而在薄衍的眼裡則是:剛回國,人生地不熟,想和這個小演員交個朋友,雖然目的確實不純潔,但是吧可以徐徐圖之,但是小演員好像等不及了,第三天就拉著自己上了床。
是我,一開始就設定好了情境,一個猛子扎進去,入戲太深了。
薄衍開了車門,繞到我這邊把呆滯的我抱下車。
一路抱回臥室,把我扔在床上。
床墊凹陷下去,他支膝跪在我身側,伸手在床頭櫃掏東西。
「幹什麼……」
「繼續酒店沒幹完的事。」
剛才被他嗆了一聲,失去了底氣,明明還有很多膈應的點他沒解釋。
隻是我現在大腦亂得很,那些疑問像在抽水馬桶裡按下沖水鍵般,一個都抓不住。
拼命抓住了一些片段,我來不及組織成語言就質問了出來:
「你說你不在乎的!還送咖啡!還蓋外套,四個小時!你怎麼可以和別人四個小時!」
薄衍衣服脫了一半停了下來,微微擰著眉,似乎在努力解析我的問題。
「我說我不在乎,是不在乎你的過去,但是——」薄衍垂下眼,神情凜凜,「不代表我不介意你現在和他拉拉扯扯,今天要不是讓司機來接你正好撞見,你該不會打算在他家過夜吧?」
我理虧,隻能囁嚅著辯駁:「沒有的,我和他現在隻是好朋友,他什麼都不會對我做的,而且他現在有喜歡的人了。」
薄衍滿意地淺啄在我嘴角。
好像還有什麼沒回答,是什麼來著……可薄衍已經讓我無法思考。
意識蒙朧中,我瞄到了地上的外套,一個激靈想了起來。
居然被他糊弄過去了。
我和他算是在正式交往,那他和易辛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