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便宜爹一臉諂媚。
而蘇辭一席白色西裝,眉眼間盡是寵溺。
「沒事的,可能是小燃最近學業太忙了。」
大概是自小便被當作蘇辭的玩伴,我對他的佔有欲早就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等意識到之後已經病入膏肓,才會做出一系列自取其辱的蠢事。
我敷衍地點了點頭。
盯著蘇辭看了很久,從他寬厚的肩膀到筆直的雙腿。
想到後來傳出的他和陸青訂婚的消息。
一直沒想到他們居然是那種關系。
而自己曾經因為蘇辭對陸青的種種關照,次次嫉妒得快要發瘋。
真蠢啊。
真想抽死之前的自己,別人談戀愛,你湊什麼熱鬧?
蘇辭見我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眉毛略微蹙起。
我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不耐煩的信號。
一直到最後,我銀行卡被凍結,身無分文,走投無路時,我才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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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是蘇辭做了手腳。
表面的和善都是偽裝,一張笑面虎的面具早已被鐫刻進骨子裡。
我從回憶中抽離,舉起酒杯如往常一樣笑臉盈盈地朝蘇辭敬了杯酒。
不過這次我的酒杯略向下。
敬完酒後,我找了個借口,想出去透透氣。
在樓梯口轉彎處,一陣冰涼的酒水向我潑來。
幸好穿的是黑色西裝,但酒精的黏膩味沖得我有些難受。
「對不起,對不起。」
這聲音有些耳熟。
我靜默了半晌,手帕懟我臉上很久了。
我很想說,我臉沒有被酒精灑到。
「好了嗎?」
我自以為溫柔的語氣把陸青嚇得一個哆嗦,他的身體發顫。
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好像沒幹什麼吧?他這麼膽小的嗎?
印象裡,陸青最後獨吞了顧家全部家產,每次出現在電視上都是一副社會精英樣。
「我不會去投訴你的,也不要你賠錢。」
我伸手拍了拍陸青的背,感覺到他渾身僵硬了一下。
「真的嗎?」
陸青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此時眼眶有些發紅。
我點了點頭,抬腳就想走,渾身的黏膩感真的很不舒服。
陸青卻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感覺他的手在我手上略微摩挲了兩下。
在我想要甩開他時,陸青又把手放了下來,靦腆一笑。
「我這邊有換洗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借給你穿。」
我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剛想拒絕。
「如果你介意的話那就算了。」
我看著他真摯的眼神,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06
我跟著陸青來到酒店的員工休息區,沒想到外表光鮮亮麗的酒店也有這樣破敗的一隅。
陸青熟練地打開生銹的櫃門,從裡面拿出一個裝著自己日常衣物的袋子。
在另一個角落,我好像看見了學校外套。
我拿起衣服,說了聲:「謝謝。」
在我脫完上衣,準備脫下衣的時候,陸青伸手制止住了我的手。
他的臉發紅,結結巴巴地說:
「裡面有更衣室。」
我放下手,這裡也就我和他,沒必要這樣麻煩。
可他耳朵瞬間紅透了。
不對,他好像是同性戀。
暴露在外的肌膚泛起層層雞皮疙瘩,我趕緊將衣服拿進更衣室。
我尊重每一個人的性取向。
但我是異性戀,鐵直的那種。
穿好衣服走出更衣室,陸青正滿臉認真地拿著我那件被弄濕的衣服。
「我感覺這褲子有點松了。」
陸青放開衣服,向我走近,我才發現平時柔柔弱弱的他居然長得比我還高。
他湊近用手摟住我的腰。
一股壓迫感襲來,瞬間他又松開了手。
「是有些大了。」
陸青過長的頭發垂在眼睛上,顯得過分乖巧無辜。
他跟我的母親有八分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陸青見我盯著他看,不自在地抿起了唇。
我簡直快要叫出聲來了!
連酒窩的位置都一樣。
07
「你的衣服我明天洗好還給你。」
我匆忙移開目光。
陸青乖巧地點了點頭,頭上一根毛微翹。
強迫癥的我抬起手就想給掰平,但在我快要碰到他頭的瞬間,陸青反射性地用手抱住了頭。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陸青回過神來,主動地將頭湊到我手上,蹭了蹭。
我心不在焉地將那根頭發撫平。
是我偷走了他的人生。
原本在這裡端茶送水的人應該是我,而陸青本該身著昂貴的西服享受著他的人生。
我狼狽得幾乎不敢跟陸青對視,像是個偷走別人人生的小醜。
……
「喂,爸,怎麼了?」
「你今天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走了?
「你知不知道蘇辭總念叨著你,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今天的合作我本來是十拿九穩的。」
我將電話拿離了耳朵一點,卻依舊可以聽到電話裡傳來的男人憤怒的聲音。
良久電話才息聲。
「我今天衣服不小心被酒水潑到了,所以提前離場了。」
對面靜了一瞬,然後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
「今天這個合作由你來和蘇辭談,我養你這麼大,費盡心思地把你塞到蘇辭身邊,現在是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電話被掛斷。
要我去和蘇辭談是不可能的,我不過是蘇辭用來拒絕我便宜爹的借口。
在更有利的條件下,誰不願意將利益最大化呢?
我點開手機餘額,銀行卡裡加起來還不到十萬。
現在是高二上學期,還有半年時間,陸青就會被認回成為真少爺,我這個麻雀會被拆穿。
我看著房間儲物櫃裡的限量版頭盔,和地下停車場的賽車和跑車。
毫不猶豫地轉手掛了二手網站,零零散散也可以湊個兩百萬。
平時省省的話,這錢完全夠我出國留學。
上一世因為不斷作死直接斷腳,自暴自棄,在醫院錯過高考。
這次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08
第二天早晨,有人摸了摸我的腦袋,迷糊間以為自己還躺在上一世的病床上。
「路南景,不要鬧了,再讓我睡會。」
我察覺到「路南景」停止了動作。
在我身體越來越差的時候,每次我睡眠超過一定時間時,路南景總會叫醒我。
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知道,他怕我一睡不起。
不管我被叫醒有多不悅,他總會一邊哄著我一邊下次照常。
我疑惑地睜開了眼,卻發現蘇辭坐在我床邊,手隨意地搭在床上。
他睫毛微垂,眼裡是化不開的黑。
我被嚇得心臟到了嗓子眼,用手抓了抓頭發,試圖緩解下尷尬。
我弱弱開口:「蘇辭哥,你怎麼來了?」
「你最近跟路南景關系很好嗎?」
按照現在時間線,滿打滿算我才跟路南景認識一年多。
「還好。」我模糊道。
「你管我叫什麼?」
以前我總是自作主張管蘇辭叫「哥哥」,心裡也早已把他當成了親哥,不過到頭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敏銳地察覺到蘇辭身上的低氣壓,求生欲讓我避重就輕。
說完,我拿起校服走進洗手間,把門反鎖。
我望著鏡子裡清瘦稚嫩的少年,完全沒有了前世的枯瘦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