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蜜如把腰上所有的錢袋子都交給了月娘,對月娘說:“你帶著他們兩個,去找樓裡的媽媽,為這位餘光霽公子贖身,講到最便宜剩下的錢都給姐姐你。”
顧蜜如把林鍾手中打包的吃食,遞給了傅瑜兒,說:“這個拿好,贖身之後,就帶著玉蘭公子去馬車那裡等著。”
“你不會不聽話吧?”顧蜜如問。
傅瑜兒連忙抱過了東西,搖頭。她現在相信了,這個女人對她確實沒有惡意。
月娘收了這麼多錢,愣了一下,看向餘光霽,又看了看傅瑜兒,喜笑顏開一疊聲應了。
顧蜜如拉著林鍾的手腕,重新進了剛才的屋子,並且關上房門。
“我們不走嗎?回屋子做什麼?”林鍾奇怪的問顧蜜如。
“帶你玩啊,玩點好玩的。”
顧蜜如說:“從衣服上扯一塊步,把臉蒙上。”
林鍾不明所以,但是乖乖照做。
顧蜜如推開窗子,朝著隔壁窗戶和房檐的位置觀察了一下,同時把自己的衣裙翻過來穿。
她這豔紅色的裙子背面竟然是黑的!
顧蜜如又扯下了一塊衣裙捂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招呼林鍾上前,說道:“我們讓隔壁熱鬧熱鬧再走。”
她說著,從窗戶出去,直接手扒著房檐一蕩,雙腳直接踹在隔壁的窗扇上,破窗而入——
林鍾是個天生的殺手,反應極快,也跟著顧蜜如的身後飛身出去,躍入了隔壁——並且本能抽出了腰間的雪亮長刀,整個人都透著肅殺。
“什麼人!”正沉迷美色的大胡子猛地轉過頭,身上的肉都跟著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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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衣衫半敞醉眼迷離,涼風吹進來,很快就清醒了一點。也立刻從桌邊上站了起來,伸手摸自己的武器——卻一下沒能摸到。
不得不對著門口喊道:“佛蓮!”
佛蓮破門而入的時候,顧蜜如拉著林鍾直接從窗戶飛走了——她腳步輕靈如飛,在商鋪的屋檐上面輕輕一點,就能夠借力飛躍出好長一段。
林鍾輕功也很好,但是還在恢復階段,不過就算是全盛時期,他也是不如顧蜜如這幾下的。
他震驚瞪大眼睛,完全被顧蜜如帶著在屋脊上翩飛,覺得自己輕靈的像一隻燕子。
“你好厲害!”林鍾忍不住贊嘆。
顧蜜如輕笑一聲,帶著他落在了一處暗巷子,把衣服又翻回來穿。
而與此同時,衝入屋內的佛蓮看到了肅王懷中沒掛著兩片布的兩個美人,眼皮狠狠一跳。
她在屋子裡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刺客,隻看到了滿室的淫.亂。
佛蓮想到了那一夜,霎時間眼睛都被刺激得紅了。
手裡的刀下意識地就對著肅王而去,把醉醺醺找不到武器的肅王,當場給嚇得鑽進了桌子底下——
讓傅瑜兒不痛不痒質問肅王有什麼用?還不如讓佛蓮把他嚇得滿地亂爬好玩。
顧蜜如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拉著林鍾道:“走吧,我們可以回家了。”
林鍾跟著顧蜜如身後,飛起來的那種激蕩的情緒還未落下,他好多天沒有大幅度動作,現在雙膝竟然有些綿軟,跟著顧蜜如的身後重復道:“回家?”
可他……沒有家。
今夜外面溫度不冷不熱,入夜之後空氣特別好。
長裙在黑夜之中劃出如電閃一般的弧度——她和林鍾一起朝著春風樓後院的馬車方向飛掠。
林鍾臉上掃過顧蜜如的長發,他在黑夜之中看著顧蜜如的眼神,亮如明星。
回家。
他想。
第49章 、小狼狗
顧蜜如把來的時候駕車的火鬼給打發走了, 回程的時候就是顧蜜如架著馬車。
顧蜜如不進馬車裡面,林鍾也不肯進去,和顧蜜如一左一右坐在車沿板上。
馬車緩慢地在街道上行進著, 夜風拂面, 顧蜜如眯著眼,之前微微喝的一點酒, 現在酒氣都散幹淨了。
顧蜜如有些意猶未盡。
今夜事情搞得都很圓滿, 現在馬車裡面一個淪落風塵的表哥, 還有一個失去了記憶的小白兔,顧蜜如特別期待兩個人直接幹柴烈火擦出火花來。
最好明天就噼裡啪啦燒到天涯海角。
顧蜜如靠在車壁上面,手裡拿著鞭子卻不抽馬, 隻是把雙腿都架在車轅上, 坐得不怎麼端正,看著馬上都要掉下去了。
馬車轉彎什麼的,都是靠著林鍾拉著轅嗎的口嚼子, 他不受控制一個勁兒看向顧蜜如,忍不住說:“你好好坐著,一會兒掉下去了。”
但其實林鍾已經領略過了顧蜜如的輕功, 她就算是坐不穩掉下去,也根本不會被馬車壓到。
她輕靈的像一片葉子。
顧蜜如眯眼看向林鍾,笑了笑, 問他:“今天玩得開心嗎?”
林鍾本來不覺得今天是出來玩的, 但是一想起最後闖進肅王屋子的時候,肅王那個慌亂失態的表情, 林鍾就心中一陣說不上來的痛快。
他點頭道:“好玩。”
顧蜜如說:“以後再帶你出去玩, 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顧蜜如坐直, 看向林鍾說:“你的暗器使的好, 等到回去,你闲來無事,多教教玉蘭……哦,餘光霽練習暗器。”
“你買回來餘光霽,是想要讓他進入開歲門成為死士?”林鍾本來提起餘光霽就皺眉的,但是顧蜜如這麼說,林鍾莫名就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
原來不是準備留在身邊天天聽曲的。
林鍾還替顧蜜如操心起來,“可是餘光霽已經過了訓練的最好年紀,他現在才開始練,這輩子也做不成丙等死士。”
“開歲門不是不收資質不好的嗎?”
林鍾從小在伏月門長大,最知道天羅山莊十二門森嚴的等級。
其中以開歲門為首,所收的孩子們都是身體最健康資質最好的。
像餘光霽這個資質和歲數,怕是連天羅山莊十二門最末的極月門也是不收的。
顧蜜如回頭看了眼馬車,眼神示意林鍾不要說了。
她準備回家再和林鍾說關於餘光霽的身份。
但是林鍾此人,隻知道死士們合作殺人的一些前進後退的手勢,並不熟悉眼神表達的多種多樣的意思。
他見顧蜜如對他使眼色,湊近了說:“你迷眼了嗎?我幫你吹吹?”
他腰身一用力,就蹲坐在了車轅上,上半身越過馬車間隙,一手撐在顧蜜如身側。
另一手要去扒顧蜜如的眼皮,滿臉認真地對她撅起了嘴。
顧蜜如:……
系統:【哎喲這姿勢騷的。】
顧蜜如索性就借著林鍾這個姿勢,勾著他的脖子,湊近他耳邊小聲說。
“劇情起作用了,我們帶著女主角一起出來,吸引到了女主角的表哥。”
“這個餘光霽,就是傅瑜兒被流放的表哥,被肅王活活拆散的那個情郎啊。”
“什麼?怎麼可……唔。”
顧蜜如捂住了林鍾的嘴,又對他眨了下眼睛,這下林鍾明白了。
顧蜜如松開他,推了他肩膀一下,帶著一點內力,將他輕松送回了座位上。
林鍾眼睛一亮,伸長手臂,抓住顧蜜如的手說:“等我好了,我們有機會切磋一下。”
顧蜜如撐起一條腿,伸長手臂搭在膝蓋上,手心松松攥著鞭子,說:“好啊,但你要好好教餘光霽暗器。”
“一言為定。”林鍾愉悅地說。
他自己也發現了自己異常的情緒,他這輩子都沒有這些天心情這麼好過。
一行人回到王府,顧蜜如和林鍾把眼淚已經幹涸的傅瑜兒送回了她的屋子。
而後歸還馬車,又帶著新贖回來的餘光霽去顧蜜如的院子。
餘光霽在馬車上面兩次嘗試和傅瑜兒搭話,顧蜜如耳朵很尖,有意聽著。
但是傅瑜兒已經失去了記憶,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因為肅王的事情傷心欲絕。
她根本沒有理會餘光霽的搭話。
顧蜜如對名畫說:“這位是我們組織裡面新來的玉公子,代號玉蘭。”
“你要負責教授玉蘭公子一些媚殺之術。”
名畫看了眼餘光霽,對大小姐的話全無質疑,這位公子樣貌氣質,看上去確實適合修習媚殺之術。
媚殺之術天生魅惑的人修習反倒是容易陷入弊端,但是氣質高雅的人若是學好了才容易攻其不備,殺人無形。
就是……看著年紀大了點。
顧蜜如對餘光霽說:“在這裡你有什麼不方便,不懂的,盡管找名畫。”
“公子,我不妨直接告訴你,我和這位林鍾公子,都是殺手出身。”
“是這王府之中的護衛,也是天羅山莊的人。”
餘光霽面上似有震驚,但是仿佛這一切又在意料之內。
帶著傅瑜兒到花樓戳穿肅王的真面目……想必這兩位雖然是王府的侍衛卻也並非忠於肅王。
隻要不是忠於肅王,餘光霽便沒什麼好怕的。
和殺手為伍又如何?總好過淪落勾欄,終日和嫖客為伍。
“公子,”顧蜜如說:“殺手組織不養闲人,你今日開始,要和這位林鍾公子學暗器,和這位名畫姑娘學殺人技。”
餘光霽眼神有些微顫,他這輩子連一隻雞都沒殺過……
但是他身形站得很穩,沒有退縮,他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嗎。
命運弄人,他和表妹,竟然是在這種情境之下再見。
到如今,他難道還有什麼選擇嗎?
顧蜜如將老鸨那裡拿來的賣身契,直接給了餘光霽,在餘光霽震驚不已的眼神之中,意味不明地說:“公子出身富貴,不識人間險惡,長在華光之下,不知幽暗滋生鬼魅。”
餘光霽眼中驚懼,他悚然意識到,這位姑娘,怕是早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
顧蜜如說:“人生如亂流,我等皆是在亂流之中艱難求生之人,公子應當先學會如何在亂流之中立身的本事,才好做其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