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救贖的正確姿勢》, 本章共3763字, 更新于: 2024-12-23 16:07:05

  家裡面的宅子還挺大的,顧蜜如索性就把老大夫接到了家裡來住。也不差他那一口飯,一爐子炭。

  然後將翠蓮安排在家裡照看著。她自己則是拿著一堆首飾,跟著找藥材的章錢和徐四,去其他的城鎮當中轉了轉。把首飾出手了一些。

  首飾換了一些銀錢買了藥材,但這樣坐吃山空也不是長久之計。治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的……宅子短時間要出手也很難,很容易被人趁火打劫。

  顧蜜如在外面奔波了兩天。回到家裡之後,又把原身的那個賬本拿過來翻了翻。

  重點看的是兩個人成婚的時候,那兩個鋪子到底是賣給了誰。看完之後,顧蜜如又去那鋪子附近轉了幾圈,心裡就有了計較。

  正月初八,昏昏沉沉燒了三天的司獻春,終於在連著三碗湯藥灌下去之後,高熱退了。

  這些天一直在照顧司獻春的是翠蓮。

  不過貼身的一些東西,比如出汗了換衣服要顧蜜如來。司獻春昏昏沉沉偶爾晚上或者早上醒了,要方便什麼的,都是顧蜜如打理的。

  小爐子上整天整天燉著軟爛的米粥,有時候放一些肉糜,有的時候放一些幹菜。

  司獻春偶爾醒過來就給他灌粥,吐了也沒關系。吐了接著灌,能吃下去多少算多少。

  如此這般幾天,大年初八的晚上,燒徹底退下去了。司獻春也終於睜開了眼睛,恢復了一些神志。

  彼時他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身下也是幹爽柔軟的褥子。被子裡面還灌著湯婆子,就貼著他的側腰,暖烘烘的。

  司獻春睜開眼睛之後,視線在床頂上聚焦了好久,還恍然間以為自己在夢中。

  他這些天都在做夢,一個連著一個的黃粱美夢。

  是他母親沒死的時候,是他還小的時候。是他那些僅存的,在沒有得怪病的時候,被家裡人寵愛的時候。

  反反復復都是那一些,司獻春沉溺在其中不想醒來。

Advertisement

  而此刻屋內燈火如豆,還彌漫著一種熟悉的米粥香味。

  司獻春慢慢地將視線從床幔的上方轉到旁邊,然後瞳孔驟然一縮。他也下意識地朝著床裡一縮。

  因為顧蜜如就坐在她不遠處的床邊上,正在低頭捏著毛筆不知道寫著什麼東西。

  司獻春之前以為自己還在夢裡,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和顧蜜如竟然在一張床上!

  顧蜜如聽到司獻春醒過來,在被子裡動的聲音。她沒有轉身也沒有側頭,而是繼續在攤開的紙張上一筆一畫地書寫。

  顧蜜如在寫狀紙。

  她當然不是要告誰,嚇唬人罷了。她發現原角色在成婚的時候,有一個鋪子是被人給坑掉的。這個坑她的,還是原角色的一個相好。

  這個相好在記憶當中,是原角色的表哥,應該是原角色真心喜歡的一個人。隻可惜是一個十足十的人渣混球。

  騙錢又騙色。現在拿了那個鋪子,佔了一個絕頂的好地方,結果就隻倒賣一些粗制濫造的玉石。

  現在那間鋪子是原角色的姑姑,也就是那二流子表哥的親娘在顧著。不死不活地吊著……還不如收回來。

  不過她自己肯定是收不回來的,顧蜜如決定明天先去找一趟張老板的婆娘……

  司獻春看到顧蜜如在,就朝床裡縮了一下,緊張地盯著顧蜜如的後背。盯了好一會兒,顧蜜如都沒有回頭,也沒有跟他說話,司獻春又放松下來一些。

  他盯著顧蜜如後背出神,又覺得自己在做夢。

  兩個人怎麼可能這樣和平的相處?顧蜜如怎麼肯跟他待在一張床上呢。

  顧蜜如說他是個妖怪,是讓人惡心的東西。說他隻配住狗窩……那些歇斯底裡的侮辱言論,現在依舊言猶在耳。

  顧蜜如寫完了狀紙,把筆放下然後吹了吹紙張。等到紙上面的字跡都幹了之後,顧蜜如這才把紙張卷起來。

  顧蜜如一動,司獻春立刻就像一隻驚弓之鳥,不僅瞪大了眼睛,還又朝著後面退去。

  他一直退到緊緊地貼著床裡邊,把湯婆子擠到了後腰上。湯婆子上面蓋著的布蹭掉了,直接燙在了他後腰上。

  司獻春輕輕地“嘶”了一聲,卻根本不敢再動了,因為顧蜜如轉過了身。

  顧蜜如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掀開被子把手伸進去。

  司獻春立刻縮成了一隻蝦子,以為顧蜜如又要打他,結果顧蜜如……抱住了他。

  司獻春瞪大眼,他的病還沒好,雖然高熱退了,但現在腦子還像一團漿糊。

  顧蜜如抱著司獻春,朝著她的方向拖了一下。司獻春下意識的劇烈掙扎,結果這一掙扎,司獻春才發現——他腳腕上的鎖鏈沒了。

  這一發現讓司獻春直接僵住了。先湧上來的是恐懼。

  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這鎖鏈他雖然隻帶了短短幾個月,他卻像是已經被馴化的飛禽,失去了束縛之後,也根本就不會飛了。甚至會害怕被丟棄。

  因為哪怕被扔進那間四面漏風的屋子,每天都在生死的邊緣掙扎。好歹還有人給他吃的。

  顧蜜如每次打過他之後,就會給他吃的,還會給他一些水……

  因此司獻春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他渾身僵硬地愣在那。用一種無比驚恐的眼神看著顧蜜如。

  顧蜜如垂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越過他的腰,把湯婆子拽了出來。

  將上面的布重新包好,又塞回去,放在他肚子的位置。

  接著伸手抹了一下他的眼淚,聲音平緩而低沉地對他說:“給你看病我花了不少錢,我的首飾已經全都賣了。你最好快點好起來,回到司家多給我要一些銀錢回來,這是你欠我的。”

  司獻春很顯然有些斯德哥爾摩症狀。如果顧蜜如一邊嚇唬他然後一邊對他好,利用一下他的這種心理疾病,說不定很快就能完成任務。

  等到她任務完成脫離了這個世界,司獻春變成什麼樣又跟她有什麼關系?

  可是罹患了斯德哥爾摩的患者,一旦失去了他的“虐待者”,就失去了心理依賴。心理疾病會變得更加嚴重,或許沒了恨,沒有了自毀值。

  但他還是會死掉。無聲無息的,像三千世界當中,每一個配角一樣不起眼的默默地死掉。

  顧蜜如不想走那條路。她也絕對沒有做一個“虐待者”的愛好。

  顧蜜如接的每一個任務,都是很認真地在做。

  至於之前為什麼會崩世界……其實是因為她太過敬業。扮演痴情女配,她會傾盡所有助男主角走上人生巔峰。

  往往這個時候等到她退場,男主角都會真的愛上她,因為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扮演惡毒女配的時候,她是真的會把男女主角摧毀,絕對不肯犯任何降智的錯誤,那世界自然就崩潰了。

  這次她接的是救贖的任務。既然是救贖,那就不能摧毀人格,而是要重塑。

  於是顧蜜如先是用謊言,給了司獻春一個回家的希望。擺脫痛苦的希望。

  然後現在,又給他定了一個目標。

  讓他回到司家,拿錢來給她。

  “你看看?”顧蜜如把一個賬本拿出來,展示在司獻春的面前說:“這是我為你花的錢,你要想辦法給我弄回來。”

  司獻春恐懼渙散的視線,慢慢地定在賬本上面。

  他讀的書不多,但是常用的字他都認得。

  看到那上面一筆又一筆的非常精細的賬目,甚至包括了給他買褻衣和褻褲的散碎銀兩……

  他一點一點從上面看到最下面,他以為結束了。顧蜜如卻又翻了一頁。

  第二頁都是一些大價錢的藥材,顧蜜如指給他看,還解說道:“這兩味藥材是在信雲鎮買的,這兩味藥材,是在巡州城買的。”

  說道了巡州城,司獻春的眼中閃爍了一下。

  顧蜜如說:“沒錯,就是在你家隔壁那條街上的永泰藥堂買的。”

  司獻春的眼睛終於轉到了顧蜜如的臉上。顧蜜如把他從那間破屋子裡面帶回來開始,他除了最開始絕望,神志不清的時候和顧蜜如對視,甚至是仇視她。後來都是不敢的。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看顧蜜如的眼睛。在這樣溫暖舒適的環境,這樣不該屬於兩個人之間平和的氣氛當中。

  他淺藍色的眼睛,蘊著一些疑慮,在跳動的燈火當中慢慢鮮活。

  他想在她的眼中找到某些事情的答案。比如她為什麼會突然間對自己這樣?

  顧蜜如平靜和他對視,開口解答他的疑慮。

  “記住了嗎?回到司家之後多要一些錢,然後把錢賠給我。”顧蜜如強調這件事,就是在跟司獻春反復地強調,他必須完成這個目標。

  因為粉碎一個人的人格第一步,是否認對方,不斷地否認對方。

  而重塑人格的第一步,是肯定對方。

  顧蜜如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誇獎司獻春,就換了另一條路——讓他認為自己的存在有價值。

  顧蜜如看到他眼睛發直,手指在他眼前晃晃,又問了一遍:“記住了沒有?”

  司獻春很慢地點了一下頭。

  司獻春因為滿心都是疑惑,竟然沒有因為顧蜜如伸手,而以為她要打自己。所以他這一次沒有後退,就隻是眼睫顫了顫。

  意識到這件事情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片刻之後,司獻春還在愣著,顧蜜如就非常迅速地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種良性的變化不能讓他想太多,他越不在意改變得就越快。

  顧蜜如迅速下地拿過來一個像花瓶一樣的東西,走到床邊上,遞給司獻春說:“你應該想方便了。你這幾天昏昏沉沉的時候都是我幫你,現在你徹底醒了,自己來吧。”

  顧蜜如說著,把長脖子瓷瓶一樣的東西,塞到司獻春手中。朝著他蓋被子的腰下,揚了揚下巴。

  司獻春下意識地接了,接到了手中,好一會兒,他才明白過來顧蜜如說的是什麼意思。

  司獻春那些被凍壞的,遲鈍而麻木的神經,仿佛終於接回了原位。

  他猛地抬頭看向了顧蜜如,眼睛瞪得老大。

  顧蜜如看他瞪著自己不動,微微向前一步,單膝跪在了床邊上。

  說:“還沒力氣?拿來吧。我幫你。”說著就去拉被子。

  不過這一次顧蜜如沒能把被子拉起來。因為她的手,被司獻春慌忙之間按住了。

  他的手力度不夠大,手背上還有青紫可怖的凍傷,塗抹了藥物更加慘不忍睹。但他的手指很細長,指節流暢,指甲修剪過後圓潤齊整。

  他的手心是軟的。

第8章 、小奶狗

  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顧蜜如沒有動,她低頭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司獻春意識到了之後,就像觸電一樣把手收了回去。

  那隻碰過顧蜜如的手,仿佛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懸空也不是,放在那裡也不是,最後塞進了被窩。

  顧蜜如差點就笑了。但現在這種時刻肯定是不適合笑的。會讓司獻春覺得自己在嘲笑他。

  因此顧蜜如控制著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繼續試圖去拉司獻春的被子。

  還說道:“你有什麼可躲的?這些天都是我在伺候你。”

  顧蜜如說:“我伺候人可不是白伺候的,你到時候要多拿回一些錢來給我。”

  她說著抓住了被子,並不是真的要伺候司獻春方便。他人已經醒了,顧蜜如覺得他自己完全可以。

潛力新作

  • 窈窈

    窈窈

    "向來恨我的顧燕回返京求娶我了。 十裡紅妝,長街相送。 給了我所有的體面和排場。 記得成親那日,百姓們歡呼雀躍: 「安和公主終於嫁出去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 我快要死了。"

    瓊華

    瓊華

    "穿成修仙文裡的惡毒女配。 在知道自己是虐待男主、反派,不得好死的惡毒師尊時。 為了保住小命,我對反派傾心照顧,對男主保持絕對的客氣和尊重。 男主對我愛搭不理,背地卻天天欺負反派,還謀劃著把我關起來。 後來,我決心再也不去管他。 清冷男主卻半夜抱住我,眼眶湿潤通紅。 「師父,別看他,看我行嗎?」"

    明月映海棠

    明月映海棠

    "竹馬保送北大時,我讀了個破二本。 為了能配得上他,我拼命考北大的研究生。 考研失敗那年,我們分了手。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他去了美國深造,我賣起了澱粉腸。 後來他的朋友偶遇我,一臉不可思議: 「你怎麼在這裡,聞景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頭都沒抬: 「創業啊,要不要入股?」 「三塊錢一根,五塊錢倆。」"

    直男狙擊

    直男狙擊

    為了 2 億的獎金,我在同性戀綜裡當臥底直男。 於是嘉賓在沙灘上調情,我蹲在一旁堆碉堡。 嘉賓在外燭光晚餐,我在別墅研究新菜。 嘉賓在泡溫泉蒸桑拿感情升溫,我寧願熱 die 也要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就當我以為臥底失敗時,卻被告知無一人投我。 所有嘉賓斬釘截鐵:「他那麼愛我,怎麼可能是直男!」

  • 沈雲知

    沈雲知

    "林行簡高中後帶著我和兒子進了京。 所有人都說我終於苦盡甘來,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軍訓當天,表姐讓我出糗

    軍訓當天,表姐讓我出糗

    我和表姐一起上大學。軍訓時她說我太胖,讓我穿特大號軍訓服。

    月下謀

    月下謀

    "帝王看上了御花園裡的灑掃宮女,要封她為妃。 我還沒來得及謝恩。"

    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天穹聖山的精怪們總愛問我是怎麼死 的。我委實不好意思說是被「殺妻證道」了。沒錯,在洞房 當晚,我夫婿一劍刺進我心口,給了我一個了斷。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