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便將陸意涵從沙發上拉起,怎麼突然喝這麼多酒。
門口冷風習習,女孩一臉醉態,東倒西歪,沈思好不容易扶正她,眼前停了輛車。
車窗搖下,男人黑眸如墨,一如第一次見他那樣。
「送你們回去。」
沈思還在氣頭上,沒反應過來陸意涵已經開門上車。
叫她名字,女孩大搖大擺靠著椅背睡著了。
沈思沒辦法,坐在後座照顧醉漢,隻說了個地址,便一直安靜,甚至連眼神都沒給。
新家離這不遠,車剛停下,她直接開門,發現被鎖了,「我要下車。」
曾經在車裡吻她,女人羞澀地推開說會被發現,現在卻如此想要逃離,心臟像是被雙手緊緊攥住,又疼又悶。
一路上祁朝想了很多,此刻指尖微微收緊,叫了聲她的名字,「沈思。」
她眸光動了動,沒作聲。
「我第一次給一個女人承諾,其實早就應該告訴你的。」
「除了你,我不會娶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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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個電話給陸意沉,沒多久爛醉如泥的女人便被領走。
屋外下起小雨,雨天更容易讓人多想,沈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抱著試探的心思走到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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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窗簾縫隙,看到那輛車依然停在樓下。
濕意湧上眼底,盡管再怎麼無視冷漠這個人,在一起那會以及剛剛車裡,他帶給她的悸動都是無法否認的。
沈思移開視線,鉆進被窩,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不能這樣的,不能心軟,隻是越這樣想鼻尖越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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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生活步上正軌,時間愈發緊迫,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書,沒有時間去想其他。
陸意涵新劇拍攝點離這很近,經常來找她,最近甚至都帶飯過來。
「你上次暈倒,我都沒時間去醫院,作為補償我每天把三餐給你安排好,免得營養跟不上。」陸意涵將包裝完好的餐盒擺到桌上,一臉等待誇贊。
沈思垂眸,看著菜餚有一瞬熟悉,也沒多想,「大恩大德,等我考完再報答你。」
「啊那不用,不是我做的。」說完又補充道,「劇組的。」
周圍沉默片刻。
劇組的菜竟然這樣符合她的喜好。
沈思牽唇笑了,道聲謝謝。
陸意涵點頭,直接轉移話題。
沈思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聽著耳邊的工作吐槽,越吃越覺得熟悉,眸光閃過其他東西。-容謙去了國外進修幾個月,回來才得知沈思搬家了。電話裡隻字未提離開前沈思話裡的拒絕,「哭著喊著」要來看她,沈思考慮一下還是說等考完再聚。
偶爾刷題累了,依然會想起祁朝,他再也沒有打擾她,像是消失在生活裡。
聽說他爸爸在公司樓梯裡絆了下,關節扭傷,祁朝重新回到億鋒,隻是沒有加入董事會。
又一個深冬來臨,本以為陸意涵隻是剛開始幾天殷勤,沒想到一直堅持到現在,實在沒空也讓朋友送過來。
沈思第二輪復習結束,終於熬過了不斷刷題的最後一個月。
陸意涵今天來得比較晚,剛開門發現不止她一個人。
工作人員陸續將東西擺好離開,沈思看著「滿漢全席」,不禁傻眼。
陸意涵發現她的疑惑,解釋道,「你明天考試嘛,我請大廚做的。」
「...…」
這麼多菜,她和陸意涵兩人吃都吃不完,待女人走後,她簡單收拾一下,盯著手機出神。
回過神時,已經停留在通訊錄那個名字上,看了許久,最終合上手機。
緊繃思緒下,意料之中失眠,但依然起得很早。
確認了好幾遍考試用品和準考證,剛到樓下準備打的,腳步猛然一頓。
男人靠著車身而站,大衣裡的西裝領帶一絲不茍,頭發沒有刻意打理,幾絲碎發懶散耷拉在眉宇上,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們好像很久沒見了,又好像就昨天剛見過。
祁朝看著她,任由眼底情緒翻湧,「我送你去。」
她想了會兒沒有拒絕,車內溫度適宜,祁朝將熱豆漿遞過來,之後又接了幾通電話。
沈思安靜聽著,原本冰涼的手漸漸有了溫度。
「東西都帶了?」
男人掛了電話,趁著紅燈轉過頭。
「嗯。」說完車廂內安靜下來,沈思以朋友的角度忍不住道,「工作注意休息,你爸爸沒事吧?」
綠燈亮起,祁朝啟動引擎,嘴角勾起個弧度,「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我爸?」
問題直白,沈思猝不及防,手機豆漿都差點灑出來,半天憋了兩個字,「你爸。」
「他沒事,我就不好說了。」
「怎麼了?」
祁朝笑意未減,「現在是關心我?」
「...…」
說不過他,沈思直接看向窗外,被頭發掩蓋的耳尖悄悄染紅。
路上沒有堵車,很快就到了地點,祁朝收起吊兒郎當,「考試順利。」
沈思開門的動作一頓,抿著唇,不知道是在對什麼作回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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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思緒進入考場,考試時間長達三小時,沈思集中精力。突然筆尖停了瞬。
書房裡男人低聲提醒她答題不完整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沒想到真考到原題了。
沈思甩了甩腦袋,不想其他,思緒一刻沒有懈怠。
直到提交試卷,她明顯松了口氣。
學校門口熙熙攘攘,她沒想過祁朝還會來接她,或許就沒有離開。
男人沒問其他,自然地接過她的書包,「中午吃清淡些,然後回去休息會。」
現在特殊時間,她沒空去糾結,任由他帶去餐館。
連考兩天,直到最後一門業務課結束交卷,無論結果如何,她想都挺值得。
嘴角勾起隱隱笑意,腳步莫名加快了些,隻是門口沒看到熟悉的車。
將手機開機,彈出祁朝的短信,一個小時前發的,他說參加電影發布會,很快來接她。
還沒來及回應,陸意涵電話打來,大著嗓子直接恭喜她上岸,又約今晚吃飯時間。
沈思笑著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著急打車,而是站在原地無聊刷手機,指尖不經意地一滑,碰到錄音按鈕,印象裡她很少點開,列表卻保存了一份錄音文件。沈思下意識點開,原來是年初春節時不小心按下錄音的。
周圍嘈雜,她將手機貼近耳朵,她問睡地上硬不硬,男人回應吊兒郎當,現在從旁觀者的角度去聽,竟紅了臉頰。
隨後錄音便是漫長的沉默,她剛想放下手機,耳邊又傳來溫柔的聲音。
他說,以前不懂,原來是我離不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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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發布會開始半個小時,陸意涵作為嘉賓上臺說了幾句對票房的祝福,隨後便坐到祁朝旁邊。
幾個月前這個男人以撤資為理由要挾她幫忙每天送餐給沈思。
此仇不報非君子。
她清了清嗓子,「祁總看起來挺悠閑。」
祁朝正看著手機好像在發信息,嗓音很淡,「怎麼?」
陸意涵逮到機會,目光有瞬躲閃,直接道,「容謙今晚打算和思思告白,祁總一點都不擔心?」
祁朝動作微頓,關上屏幕,側眸,「什麼意思?」
「思思跟我說她會答應呢。」
話音剛落隻聽砰的碎裂聲,自己瞎扯淡的話難道遭雷劈了?
沒時間想其他,頃刻間吊燈砸下的玻璃碎片往兩邊飛散,她瞳孔放大,下意識護住臉頰。
隻是沒有任何疼痛,祁朝擋在她的面前,陸意涵嚇得盯著他的手,「你...… 血...…」
心虛愧疚一瞬布滿心頭,剛想解釋什麼,男人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任由手背被劃傷的血液外溢,直接起身。
沈思連續聽了好幾遍錄音,才確定自己沒聽錯,沒分手前印象裡他一直是克制的,沒想到趁她熟睡,竟說了分量如此沉重的幾個字。
心跳明顯加快一瞬,她慌亂合上手機,眼尾早已布滿濕意,塵封已久的情愫壓下來又升起,反反復復,最後不受控制,直接翻湧。
想到什麼,找到男人的手機號,剛想撥通。
屏幕頂部彈出新聞。
「億鋒旗下電影發布會現場,吊燈意外砸下,目前造成 5 人受傷,2 人正搶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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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連續幾遍都是這樣機械女聲。
潛意識覺得她在和那個叫什麼容謙的男人通話,祁朝直接將手機扔到旁邊,正逢堵車,煩躁地摁著喇叭。
打開窗,手背上的血液已經幹涸,冷風吹進刺得傷口生疼。
沒有精力去在乎這些,不死心又拿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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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直接來到了醫院,電話一直佔線,心裡更慌,手術室燈亮著,門口站著很多人,好像是明星經紀人也好像是家屬。
手機鈴聲響起,沈思紅著眼眶快速接聽。
「思思,祁朝在你那嗎?他被玻璃砸到沒去醫院。」陸意涵好像很急,直接開口。
聽到她的聲音,沈思隻感覺有液體從眼尾流下,哽咽著,「我找不到他,你沒事吧。 」
「我沒事,別哭啊,他肯定會去找你。」說完旁邊有嘈雜聲,「我先掛了,有演員受傷了。」
沈思握著手機,他沒來醫院的話會去哪,一想到陸意涵說他被玻璃砸到,心就愈發沒底,也清晰得發現自己在心疼。
手機再起響起,她眸色一亮,「你...」
話沒說完,男人直接打斷。
「在哪?」
她擦了下臉頰淚痕,「我在醫院。」
「你受傷了?那男的欺負你了?」
沈思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是,我以為你在醫院。」
電話短暫的停頓一瞬。
「門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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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剛流過眼淚,此刻緊繃得難受,望著地面愣神。「思思姐。」
聽到熟悉聲音,發現是容謙。
「你不舒服嗎?」
她搖頭,問了句,「怎麼在這?」
「朋友住院,來看看他。」
旁邊有醫生護士推著病床過來,嘴裡喊著讓路,沈思站在原地還沒來得及移動腳步,手腕多了道力量,將她拉到旁邊。沈思悄無聲息地避開觸碰,「謝謝。」
容謙眼底閃過失落,抿了下唇,「思思,人應該往前看。」她曾經也這樣想的,往前看,可是不管走多遠,終點都是他。
想通後,身心突然放松下來,勾起唇準備回應,「我...…」
「等多久了?」
冷風中他的嗓音磁性,很有辨識度,沈思下意識轉身,一眼便看見他的手背,莫名來了股氣,「你去哪了?為什麼不第一時間來醫院?」
祁朝牽上她的手,目光掃了眼對面,「回家再說。」容謙眉頭皺起,隱隱覺得不是鄰居這麼簡單,「你是她什麼人?」
祁朝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話,嘴角牽了牽,「男人。」-
剛到西山,打開門輕車熟路地想去拿醫藥箱,腳步還沒邁開。「你答應他了?」
沈思眸光一頓,終於知道一路上這男人在別扭什麼,賭氣道,「還沒有,如果你再這樣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我就...…」
身體跌入熟悉的懷抱,男人下巴抵著她的頸窩,「對不起。」
他的音色沉而悶,突然的道歉讓沈思怔愣一瞬,「你怎麼了?」
祁朝抱得很緊,怕她會消失似的,沉默許久緩緩開口,「我這人以前很渾蛋,但是沈思,我喜歡你,我在改的。」
「給我點時間,你可以討厭我,但能不能,別喜歡上別人。」
室內安靜得隻聽彼此呼吸聲,沈思任由她抱著,頸窩的濕潤讓她血液凝固了般。
分手後她老是想,以後一定會遇到比他更好的人,這個人高傲懶散,對什麼事總一副漫不經心讓人摸不透的模樣,一輩子這麼長她幹嗎非他不可呢。
可現在男人正低聲求她別喜歡上別人,曾經相處的那些溫柔纏綿一幕幕湧進腦海,這一刻她才知道,世界上不會有人像他了。
沈思緩緩抬手覆上他的後背,淚水早已模糊雙眼,心思還留在他的傷口上,「再不處理傷口,我真的不喜歡你了。」
明顯感覺腰上的指尖一頓,沈思乘機掙脫開轉身去找醫藥箱。
沙發上,女人俯身給他塗藥,掛在耳後的碎發恰好垂下,祁朝喉結沉了沉,又想抱她了。
沈思消毒得好好的,又被人攬進懷裡,「傷口會發炎的。」
「結婚吧 。」
他的嗓音覆蓋了自己的說話聲,下一秒一抹冰涼出現在無名指上,沈思心底像是被扔了塊巨石,頓時水花四濺,嚇得直接推開他,「你說什麼?」
祁朝笑了瞬,重復道,「我們結婚吧。」
今天哭了太多回,沈思此刻又氣又想哭,「從頭開始都還沒戀愛,哪有這樣直接結婚的...…」
祁朝吻去她的眼淚,「好,從頭開始。」說完對著她的唇瓣直接吻了上去。
舌尖滾燙,呼吸交纏,嗚咽聲從嘴角溢出又被男人吃進肚子裡,沈思委屈得不停拍著他的胸口,隨後又緩緩攀上他的肩膀。
從喜歡上他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像是場夢。
不過還好。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