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全網黑的糊咖,為了參加夫妻檔綜藝,找了個月薪七千的素人假扮我老公。
開播那天,我站在影帝與豪門中間瑟瑟發抖,臨時老公開著賓利來了。
「我讓你整體面點,沒叫你借賓利啊?」
老公淡淡道:「公司前兩天上市了,你現在身家 400 億,說話可以硬氣點。」
1
早上九點,我準時到達城楊村,參加真人秀《甜蜜滿屋》。
這是最近大熱的夫妻檔綜藝,每季邀請四對夫妻同住一個屋檐下,進行為期半個月的恩愛值大比拼,決出真正的恩愛夫妻。
我對贏沒有什麼期待。
這不,我一露臉,彈幕就開始罵起來了。
「節目組怎麼請了霉姐?!」
「哪裡都有她,棄了不看了!」
「等等,這期還有影帝和影後,大不了到時候看剪輯版,跳過這個惡毒女配。」
作為多部影視劇裡的惡毒女配,我的觀眾緣差到全網黑的地步。
人稱娛樂圈窪地,誰跟我比,都能算討喜。
我在路邊等裴渡,一輛保姆車經過,跳下一男一女。
男的戴著鴨舌帽,正是影帝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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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手上掛著的李知竹,去年還跟我一起在片場坐冷板凳,最近升任白嫂,風頭正勁。
她一見我,就熱情地招招手:「梅姐~」
我老老實實跟他們打招呼:「白哥,白嫂。」
李知竹左右看看:「你先生呢?聽說是這期唯一的素人,大家都很想見見呢。」
「呃……」我不安地看向了道路盡頭。
彈幕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喜聞樂見。
「霉姐嫁了個素人,哈哈哈哈哈哈!」
「這期不是豪門富二代就是老白,有好戲看了!」
「上一季有兩對錄完就離,霉姐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看她這麼膽戰心驚,別是另一半都不肯來吧!」
是的,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倒不是家庭不睦。
主要是我跟我老公不是很熟。
還有點擔心他一個上班族請不出假。
李知竹陪我等在路邊:「沒關系的,上期也有很多人是中途才進的,遲到幾天沒問題的。」
彈幕一片「白嫂人美心善」,我也配合得嗯嗯兩聲,假裝有被安慰道。
上綜藝嘛,大家都想炒人設,李知竹走的路線是嬌妻甜妹,我反正是口碑窪地,給誰對照不是對照。
我倆等了一會兒,一輛中巴駛過,在站臺放下個人。
身高腿長,盤靚條順,掃一眼都賞心悅目。
「诶梅姐,這地方真是人傑地靈,連路人都長得帥,都快趕上我家老白了!」李知竹驚嘆。
我謙虛道:「不敢不敢,那還是比白哥差了一點。」
李知竹意識過來什麼,張嘴看著我,一臉活見鬼。
我邁開長腿,殷勤地向裴渡迎去,搓了搓手:「那個……你來啦?」
裴渡淡然點頭:「嗯。」
他的臉出現在鏡頭上,彈幕靜默一瞬,集體炸裂。
「我靠!這他媽叫素人?」
「霉姐老公長得最帥,這還有沒有天理!」
「……霉姐這女人,當真有點東西。」
2
我和裴渡進了門,其他三對夫妻都在大廳。
我介紹裴渡的時候,大家的神情都很微妙,他長得實在不像個素人。
李知竹忙著打聽:「裴哥是做什麼的?」
我實話實說:「普通上班族。」
李知竹微微松了口氣。
彈幕裡也普天同慶——
「我說嘛,原來是下嫁。」
「什麼下嫁,老實人接盤罷了,圈子裡誰敢沾霉姐這個妖豔賤貨。」
「憐愛了憐愛了,帥哥趕緊離婚,我可以!」
「姐可妹亦可!」
今天第一個任務是做飯。
我和裴渡上樓放好行李,裴渡問我:「想吃什麼?」
我受寵若驚,想不到他那麼配合,竟然還主動做飯:「隨便就好。」
「那你跟我下來。」
嗯?
正常來說,不是「那你等著吃」?
我滿頭霧水地走進廚房,李知竹已經在裡面了。
她換了一身嬌俏可愛的圍裙,手裡卻拿著把偌大的切骨刀,面前一大堆配菜,見到我就笑:
「梅姐,你去客廳坐著吧,今天午飯我來。」
「她不做。」裴渡從我背後晃出來,「她就站這兒陪我。」
說罷摘下圍裙遞到我面前,很自然地把手撐開:「幫我穿上。」
我紅著臉幫他掛好小熊圍裙,打結的時候,腦子一抽,雙手橫過他的腰,鏡頭裡看起來,像是一個擁抱。
裴渡在我耳邊很低地笑了一聲。
彈幕飄過一水的「靠」。
「邪了門了,為什麼這對有點甜?」
「天真了,營業罷了,跟隔壁那對一樣,假死了。」
「對啊沒看到霉姐臉都僵了嗎。」
「白嫂:我是來做菜的,不是來吃狗糧的,欺負老白沒來嗎?」
裴渡拎著我視察了一下冰箱和儲藏,仔細問了我要吃什麼,取了一罐三文魚罐頭,淘米做飯。
李知竹忙活的間隙投來奇怪的目光:「梅姐,你家都裴哥做飯啊?」
我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這個問題,我沒編過。
見我慌神,裴渡主動把話頭接了過去:「不出意外,是我。」
「你一個女人連飯都不做?」李知竹看我的眼神有點嫌棄。
我心虛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我就是哪怕一個人住都喜歡點外賣的懶鬼。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家老白胃不好,我經常四點起來給他熬粥。」
李知竹拿著鍋鏟驕傲地宣布。
我大為震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哦哦牛逼。」
本來七嘴八舌討論李知竹婚姻觀的彈幕,瞬間破防。
「哈哈哈哈哈哈我沒聽錯吧她說什麼」
「我的媽霉姐真敢說!」
「李知竹臉都綠了」
「我宣布今天的霉姐是我的互聯網嘴替,什麼時代了還給男人洗手做羹湯呢,神經啊!」
我在李知竹面前自討沒趣,又不好意思丟下裴渡一個人走,左右無事,翻出儲藏室裡的綠豆牛奶,用破壁機打綠豆沙吃。
裴渡在電飯煲裡拌三文魚,香味已經飄出來了。
我好奇地探頭:「這是什麼?」
「三文魚炊飯。」
「好香哦~」我流下了不爭氣的口水。
「以後一個人在家可以做,很簡單的。」裴渡耐心地告訴我食譜,哪個牌子的三文魚油潤,洋蔥要切丁補充水分,小蘑菇一起蒸進去會有特別的香味,半個小時加耗油最後五分鍾加小蔥……
我捧著熱茶,對著他的眉眼不住點頭,心想不愧是帥哥,哪怕做飯這件小事從他嘴裡說出來,都很享受。
「……大概就是這些,記住了嗎?」
我揚起營業的微笑:「記住了。」
「那你重復一遍。」
我的笑容,瞬間碎裂。
「哈哈哈哈哈哈霉姐明顯在走神。」
「這是什麼學霸給學渣補課的名場面。」
「我宣布我和霉姐一樣,雖然是帥哥但菜譜不可以!」
裴渡丹鳳眼淡淡一仄:「講了這麼久,一句都沒聽進去,梅清韻,你不用心。」
「對不起。」我乖乖站好,老實認錯。
裴渡嗯了一聲:「那想想怎麼補償我。」
「靠靠靠靠靠靠!」
「這是我不花錢能聽到嗎?」
「這是什麼人間蠱神,補習 Play!」
「哪怕我死了,埋在棺材裡,我也要用我腐朽的聲音說:霉姐這女人,有點東西。」
3
裴渡很快就做好了三文魚炊飯,配上我的綠豆沙,兩個人各炫了一大碗。
李知竹一個人忙活到下午一點還沒把她的滿漢全席整完,最後還是我倆搭了把手,才堪堪把飯端上來。
大家坐下一起吃,當然我和裴渡是第二輪。
老白講究地嘗了口老鴨煲:「有點太淡了。」
李知竹委屈又不敢說地噘著嘴。
裴渡在對面不鹹不淡地問我:「你呢?鹹了淡了?」
老白這個前車之鑑就在眼前,我一個激靈挺直脊背:
「都挺好。特別好。隻要你做的,都好。」
彈幕飄過一水的哈哈哈。
「霉姐:你問我感不感動?我不敢動.jpg」
「從來沒見過怕老公的,霉姐是真的慫。」
「因為裴哥是真的很會釣,隔著屏幕都感覺得到他的男神氣場。」
吃完飯,評委會給我們四組家庭各自打分。
李知竹看著屏幕上的 50 分,難以置信:
「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搞錯了,為什麼我們隻有 50 分,梅姐他們有 90 分。他們隻是做了個炊飯啊,我們家不論是菜品的質量還是數量,完成度都更高吧!」
場外的評委老師說:「因為做飯不僅僅是做飯而已。」
「一日三餐是一個家庭中最最重要的日常活動。如果僅僅是一方在努力地做這件事,那就隻是一個機械性的任務,長長的一生,每天每天都要重復,想想都要崩潰。」
「但是小梅和小裴就做得很好。小裴他會做,但他同時會要求小梅陪他,整個過程充滿了對料理的探索,那這就不是一個機械性勞動、重復性任務,而是變成了夫妻之間有趣的互動和小遊戲。」
「而且小梅有一點特別好,她雖然不動手,但她懂得提供情緒價值,會誇人,這一點是老白很欠缺的。」
我羞愧地低下了頭。
其實我跟裴渡也沒老師說得這麼好。
主要我跟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反倒會比較客氣,所以就相敬如賓了。
我們本來就打算走個過場,做個對照組,沒想到第一輪就拿第一,這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