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夜裡,我推開隔壁房門。
我哥已經睡著了,我輕輕掀開被子一角,褪下他的睡褲,手探進去,摸到那裡已經腫了。
「阿川,又要做那個愛人之間做的事嗎?」
我哥被我的動作吵醒,往裡縮了下,推開我的手。
「不能了,現在,很疼。」
我把藥膏擠到指腹,細致地替他抹上。
「不做,我來幫哥抹藥,要不然好幾天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了。」
我哥身體蜷縮成蝦狀,止不住地顫,盡管拿枕頭蒙住臉,依然可以看見紅透的耳尖。
「阿,阿川,還沒好嗎?」
我勾起唇,手中的速度放得更慢,「沒有,要慢點抹才能好得快。」
我俯身,拿開枕頭。
「今天阿姨問的時候,哥為什麼不說?」
我哥躲開我的視線,「嗯」了半天,才小聲道:「不能說的。」
「那種事情,羞臉!」
我把頭埋在他頸邊,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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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耳邊傳來聲音。
「我是哥哥啊,還被弄哭了,丟人。」
我親吻他的耳垂,緩慢而又情不自禁地蹭他,「可我記得哥那時候很舒服,咬著我不放開。」
......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窗外已經白茫茫一片。
我哥縮在我懷裡睡得香甜,我捏住他的鼻子,不過幾秒,人就醒了,小狗似的喘著氣。
「不是說要堆雪人,怎麼還睡懶覺?」
他聞言立馬竄出被窩,洗漱時不住地催我。
「阿川,快一點,快一點。」
雪下了一夜,在地面積了厚厚一層,我和我哥的腳印蜿蜒在上,像兩條不規則的線,交疊纏繞。
四周空曠、寂靜,讓我生出一種全世界隻有我和他的錯覺。
事實上我經常會這樣想,要是果真如此,一切再好不過了。
我哥攤開手接住紛紛揚揚的雪花,捧到我跟前。
「阿川,雪花好漂亮。」
「嗯。」我笑著點頭,眼裡卻隻有他清亮的黑眸,「很漂亮。」
「差點忘記了!」我哥想起什麼般,閉眼吻上我的唇。
他笑眼彎彎,慢吞吞解釋:「是早安吻,差點忘記。」
四下太靜了,安靜到一根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都能清晰地落入耳中。
一道顫抖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阿,阿岫,你在做什麼......?」
江若姝愕然失色地呆立在哪裡,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們。
「江岫,你過來!」江若姝從喉嚨裡吼出這句話。
我哥嚇了一跳,他不明白江若姝為什麼這麼生氣,下意識往我身後躲。
「媽媽......」
江若姝沖上來,不管不顧地拽他,「江岫,你現在是不聽媽媽的話了?!」
「我讓你過來!」
我伸手攔住她,「阿姨,冷靜一點。這件事和哥哥沒有關系,我和您談談。」
混亂中,我哥的圍巾被扯落在地。
江若姝怔在原地,錯愕地看著我哥的脖頸,然後抬手打了我一巴掌。
這一掌應該是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我的臉側向一邊,眼睛一瞬間難以聚焦。
一向溫和的女人此刻理智全無,像頭護著幼崽的母狼,把我哥死死護在身後。
江若姝紅著眼睛,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絕望又憤怒。
「宋一川,你就是欺負他什麼都不懂。」
10
玻璃制的煙灰缸擦著我的臉過去,摔在地板上發出刺耳聲響。
我哥驚疑未定看著宋海,「叔,叔叔,不要砸阿川。
他想要擋在我前面,卻被江若姝攬住。
「媽媽......你們為什麼這麼生氣,為什麼要打阿川?」
江若姝厲聲道:「這裡沒有你的事情,回房間去!」
「阿川......」
我沖他笑了下,「沒事的哥,你先回房間。」
他這才一步三回頭,回房了。
「畜生!」宋海面色發青,怒目圓睜。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畜生?!」
「他是你哥!」
「不是親生的。」我平靜道。
「你們都是男人!」
「那又怎麼樣?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宋海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抄起手邊的拐杖砸過來,下一刻卻因用力過猛而彎腰劇烈咳嗽。蒼老的面龐冒出冷汗,呼吸也逐漸急促。
這是心臟病發作的前兆。
江若姝急忙攙扶他,手忙腳亂找藥。
11
「今天還是不打算說話嗎?」
狹窄的空間裡,慘白的燈光打在屋內簡易的家具上。我盯著自己的影子,想:這是第二天了。
宋海找人綁了我,丟到這裡。看來昨天的事情給了他不小沖擊,他覺得我喜歡上我哥,是得了精神病,理應關在精神病房裡。
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拿出筆,攤開筆記本。
「宋先生,如果您想盡早出去,最好積極配合我的治療。」
我沒理會他,片刻,說了句毫不相幹的話。
「我認得你。」
他笑著挑眉:「我的確在業界有名。」
我自顧自說:「十五年前,你從本市某心理學院畢業,擔任許芝女士,也就是我母親的心理醫師。」
男人臉上的笑容消散。
「那次心理治療以我母親的自殺畫上句號,事後,原本家境貧寒的你在市中心成立了這家私人心理診所。」
我看向他,「林耀醫生,十五年前我母親待的那間封閉精神病房,也像這間一樣,連窗戶都沒有麼?」
「咔噠」一聲,是他的筆掉在了地上。
「宋先生,與治療無關的話題盡量不要提起,我們先來談談您和您的哥哥怎麼樣?」
我置若罔聞,笑著對他說道:「其實我要從這裡出去很簡單,有兩個辦法。」
「一是我差點死在這兒,二是你差點死在這兒。」
「你猜我會選哪一種?」我活動了下手腕,「我學過散打、搏擊,知道打人哪裡能致其癱瘓又不斃命。」
林耀面上表情不變,不斷戳動紙頁的筆尖出賣了他。
「宋先生,這樣的玩笑並不好笑。」
「宋海經常罵我是個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我打斷他,「你也這麼覺得麼?」
「不,您並不是瘋子......」
「如果你覺得我不是瘋子,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進行所謂的心理治療?」
我揪住林耀的衣領,掄起拳頭砸在他臉上,力氣打到震得手掌發麻。
「鑰匙。」
「我沒有時間陪你耗。」
12
定位顯示,我哥人在家裡。
我回到別墅,那裡空無一人,我在我哥的房間裡找到了他的手機。
「宋先生,我們查到江若姝於今早九點去辦理了護照。」
我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她現在在哪兒?」
「還在本市,但具體地點......我們還不清楚。」
「在市醫院。」
病房內安靜無比,檢測儀器發出有規律的聲響,在室內回蕩。
宋海躺在病床上,睜開眼冷冷瞥向我,沒有過多驚訝,似乎料想到我早就回來。
「你找不到阿岫的。」
我踱步到他床前,捏起輸液器的軟管把玩,細針在宋海手背的皮肉下跳動,一瞬間就回了血。
我盯著宋海斑白的鬢發,不疾不徐松開手。
「我知道你想送他們出國。」
宋海的臉色變了。
我不疾不徐:「你覺得找一個人很難?」
他胸膛劇烈起伏,「宋一川,你這個混賬!」
「阿岫有中度智力缺陷,他的認知能力最多隻能和九歲的孩子差不多,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你在誘騙他?!你這是在誘騙一個孩子!」
「你喜歡誰不好,為什麼偏偏是阿岫?!」
宋海咳起來,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在寂靜的病房中響起。
「我現在就告訴你,阿岫永遠不會懂。」
我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一瞬間生出想殺死眼前這個病骨支離的人的想法。
在這場看似互不勉強的戲碼裡,我一直逃避的、一直不願去面對的,是我哥無法愛我。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從牙關蹦出。
「智力障礙又怎麼樣,就算他是我親哥,我也要把他拴在我身邊。」
宋海的面色灰敗下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裡仍舊咒罵。
「你這個神經病,你這個畜生,你以後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