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阿進在門口守著,我把手套摘了遞給阿進,問:「他受傷了嗎?」
「沒有,很小心。酒裡下了點藥,不多,能睡兩個小時。」
我推門而入,把阿進關在門外:「守好。」
裴玔被放在臥室的床上,雙手疊放在腹部,睡相很好。
他身上的味道不好聞,太雜,我不喜歡。
在家,我們共用一瓶沐浴露。
他身上的味道,就是我身上的味道。
我抱著他的時候,就覺得他是我的。
我一廂情願地這麼覺得,裴玔卻沒有這個自覺。
我找了一根麻繩,把他手腳綁了。
扯了領帶,蒙在他眼睛上,打了死結。
然後,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點了支煙。
說實話,每次都要等他睡著,也挺沒意思的。
其實,我幻想過無數次他在中途醒過來震驚羞憤的表情。
可惜,藥效太好,他一次都沒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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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到第三支煙,床上的人動了。
裴玔發出一聲悶哼,掙了掙,在黑暗中不安又警惕地問:「誰?」
我把煙摁進煙灰缸,走到床邊,掐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舌尖一痛,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開來。
把血點在裴玔的唇上,放開他。
居高臨下地欣賞他急促起伏的胸腔和毫無章法的呼吸。
即便是這樣,裴玔依舊很冷靜:「你是誰?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唇,指尖順著喉結下滑,到心臟,到小腹……
喘息聲越來越重。
我掐細了聲音,嗤笑:「被男人親,也會情動?」
曲指敲了敲他的皮帶扣:「裴教授試過男人嗎?」
裴玔:「試過。」
?
嘆了口氣:「後來不試了。」
我揚了揚眉,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麼?」
「得病了。」
「……」
我搓了把臉,有點想笑。
胡說八道。
裴玔動了動脖子,往我這邊側頭:「我剛把你咬出血了,現在買阻斷藥還來得及。」
我翻身上床,跨跪在他上方,脫掉上衣:
「不要緊,染上我跟你一塊兒死。」
「……」
裴玔:「你這是強奸。」
我摸出來支煙叼著,含糊道:「不算,我又不上你。」
霧氣升騰,我居高臨下地看著裴玔。
我知道他不喜歡男人。
其實我也不喜歡男人,我隻是喜歡裴玔。
所以,我不在意上下。
隻在意有沒有佔有。
我隻是想佔有他,不是想侮辱他。
得到一個人的過程,真踏馬疼。
得把自己撕了,重新組裝。
好在,我是個不怕疼的。
抽盡最後一口煙,咬牙忍著劇烈的疼痛。
拿下煙頭,掐著裴玔的臉吻他:「裴玔,來,弄死我。」
我聽見裴玔罵了句臟話。
他很少講臟話,這天講了三句。
摸到一手血的時候,僵著身體,罵:「別他媽亂動!」
讓他弄死我的時候,咬牙切齒:「瘋狗。」
聽見我笑的時候,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罵:「媽的,有病。」
7
清早,阿進輕敲房門,說秦鎮請我去青山苑吃早餐。
剛收拾了兒子,老子就坐不住了。
我拿了槍,別到後腰,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裴玔:「送他回去。」
車到青山苑的時候,收到阿進的消息:「猙哥,人送回去了。」
早餐吃了半個鐘,秦鎮放下筷子。
我跟著放筷子:「十年了吧。」
秦鎮嘆了口氣:「不容易啊,當年我們還隻能在東城區的街頭混。我還記得,那時候就數你最小了,但是膽子大,做什麼都狠。」
「反觀明懷,就不如你。明懷比你小,你生意做大了,也照顧照顧弟弟。」
「秦公太看得起我了,秦少爺的買賣太大,我廟小,照顧不來。」
秦鎮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我:「阿猙,人要識時務。」
不識又怎麼樣?還當我是八年前那個被他踩在腳底下的小孩嗎?
「秦爺,我雖然混,但也不是什麼錢都掙。有些錢,有命掙,沒命花。」
秦鎮沒說話,管家走過來,湊在秦鎮耳邊講了兩句。
「行了,不說這個。」秦鎮突然笑了,揮了揮手,起身,「南大有個教授佛經講得不錯,剛好來了,你跟我一起聽聽?」
我隨秦鎮穿過餐廳:「不必了,我這種人,不通靈,聽不來……佛經。」
眸光掠過客廳長身玉立的人,聲音戛然而止,一道電流直劈而下,五感頓失,陣陣耳鳴。
那人是,裴玔。
秦鎮笑瞇瞇地看著我:「怎麼了,認識?」
我搖了搖頭,壓下驟起的暴戾,用一種陌生的目光打量裴玔,漫不經心地說:「不認識,長得挺漂亮。」
我要弄死秦鎮。
裴玔扶了扶眼鏡,目光從我身上流過,神態自若地對秦鎮點了點頭,「秦老板。」
恰巧秦鎮的寶貝女兒秦明珠從樓上下來,歡快地喊了一聲:「猙哥!」
小跑下來,抱住我的手臂:「你怎麼來了?剛好,我今天要畫人體,你給我當模特嘛。」
裴玔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我的手臂上。
若是平常,我不會答應秦明珠,但是今天秦鎮的刀懸到我頭上了。
我有軟肋,秦鎮也有。
我伸手摸了摸秦明珠的頭發,是顆好頭,能賣個大價錢。
「好啊。」
短兵相接,我明明白白地示威。
秦鎮今天敢動裴玔,我就敢弄死秦明珠。
上樓時下瞥,和裴玔的目光相撞。
晦暗的視線穿過鏡片落在我身上,平靜而冰冷。
8
畫室在三樓。
秦明珠進來就脫我的衣服。
我張著手臂,任她脫掉上衣,腦子裡全是上樓時裴玔看我的眼神。
生氣了?
為什麼生氣?
知道我的身份了?知道昨晚綁架他的是我了?知道我每天晚上偷偷親他了?
細膩的手貼在我的腹部,摸到了我的褲腰。
我摁住秦明珠,歪頭笑了笑:「大小姐,給我留件衣服吧。」
秦明珠紅了臉,咬了咬唇,盯著我的脖子,問:「你脖子上,是什麼?」
昨晚被裴玔咬了一口。
我睨著秦明珠,實話實說:「昨晚睡了個男人。」
她臉色瞬白。
我說:「還畫嗎?」
秦明珠抿了抿唇,扔給我了一件黑蕾絲上衣:「你穿好,坐沙發上。」
「……」
我扯了扯身上的黑蕾絲。
這個好,回去給裴玔買一件。
秦明珠:「猙哥,面前那個水杯,你拿起來喝一口。」
我看了一眼惴惴的秦明珠,盯著面前的水,輕笑一聲,還是端了起來。
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膽子真大,這節骨眼上,敢在秦宅給我下藥。
秦明珠可真是個坑爹的大寶貝。
藥是好藥,上頭很快。
我推開欺過來的秦明珠,胡亂套上衣服,沖出畫室,走時還順走了秦明珠畫板上的那幅畫。
秦明珠的哭聲跟在後面,接著是砸東西的聲音。
秦鎮匆匆下樓:「出什麼事了?明珠呢?」
拐角撞上,對我怒斥:「馮猙,你把明珠……」
我抬眼,對著秦鎮扯了扯唇:「大小姐挺熱情的,我膽子小,受不住。」
秦鎮看著我的臉色,大概猜出了原委,後半句噎在喉頭,像誤吃了屎一樣不上不下。
我扣著衣服,說:「秦公,我不舒服,不多待了。」
看了一眼跟下來的裴玔:「教授送送我吧,我覺得我現在需要聽段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