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感覺自己的大腦短路了，對上沈為安的視線，許久才反應過來：
「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泡我！」
「我沒把你當過兄弟。」
說著，沈為安就抓住我的手，急得我趕緊往後蹦。
「不行，不行！我純純大直男，絕對不行！」
「你確定？」
沈為安的話讓我一僵。
要是以前，我說不定都一拳打過去了，但是現在我居然沉默了。
難不成我真的被掰彎了？
「江宇柏，你是真的把我當成兄弟嗎？」
說著，沈為突然抱住我：
「十秒鐘，咱們都別動，問問你自己，你隻是把我當作一個朋友嗎？」
我被他緊緊抱住，短暫的抗拒之後，就像是定住一般。
二毛那些人跟我勾肩搭背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躲開。
為什麼今天卻沒有抗拒的感覺。
Advertisement
「江宇柏，我是真的喜歡你，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本來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難道要被性別束縛住嗎？」
我沒吭聲，原本還想說什麼，直到房門突然被撞開。
「哥，我聽說你受傷，你沒……」
妹妹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銅鈴：
「你們……哦……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
說著，妹妹立馬關上房門，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把沈為安推開。
「你……我！」
好好的兄弟變追求者，打得我措手不及。
大概沈為安看出我的窘迫，隻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明天再來看我。
我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一直看著人離開，直到妹妹端著水果進來看我。
「你想說什麼？」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心中就有了大概。
說不定這會她已經給爸媽告狀了。
「剛才他下樓的時候我撞見了，就是不知道該叫什麼好，所以我想問問，我應該叫他哥哥，還是叫嫂嫂？」
「你就不覺得別捏嗎？」
「有什麼別扭的，愛是無性別的呀。」
我：「……」
怎麼我妹的接受能力，比我還強。
難道真的是我太老了，接受不了現在的世界？
「我要是真的找個男的回來，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不會啊，找男的還是女的，你都是我哥，我相信爸媽肯定也是這麼認為的！」
妹妹的話讓我醍醐灌頂。
我想花時間去認清自己的心意，但是沈為安突然家裡有事請假，未來半個月都不來學校。
石膏拆掉後，我瘸著半條腿去學校上課。
下樓梯的時候，二毛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扶了我一把。
手剛剛碰到的那一刻，我立馬把他手甩開。
「不是，柏哥，你放心好了。我昨天洗過澡的，手上絕對幹凈。」
我尷尬地笑了笑，又想起沈為安。
之前朝夕相處不覺得，但是最近沒見著人，想念的頻率倒是直線上升。
我不會真的被掰彎了吧？
越想越可怕，整整三天我都在思考人生。
直到晚上姜琦給我打電話，約我去逛操場。
「前幾天聽說你受傷了，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你啊。」
姜琦點點頭，目光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江宇柏，你覺得我怎麼樣啊？」
「好啊！」
畢竟，學校裡姜琦也算是不少人心中的女神。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都約你出來見面了，就是想問問你的心思。」
對上她的視線，我猛然反應過來，下意識往後退。
姜琦愣在原地，疑惑地看著我。
「對不起，你很好，隻是我們不太合適。」
可能沈為安真的說中了。
我們的感情，早就不是普通朋友。
想清楚這件事情後，一切都變得明亮許多。
人生會遇到這麼多人，但是遇到喜歡的人何其不易，性別又這麼重要嗎。
隻是最近沈為安似乎很忙的樣子。
還是等他回學校以後再說吧。
沈為安是半個月之後才回來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面容十分憔悴，回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馬上睡覺。
「要不要晚上給你帶個飯回來？」
我湊過去查看他的情況，話音剛落，他突然轉過頭看我：
「這麼關心我，難不成想通了？」
「滾，我隻是擔心你死在宿舍裡面，我可不想用這種方式來保研。」
「好吧，是我想多了，晚飯不用帶了，我想好好休息。」
沈為安這一覺直接從上午睡到了晚上。
直到晚上我尿急起來上廁所的時候，下意識看向沈為安的床鋪，床上已經空無一人，一開門就看到在陽臺打電話的人。
沈為安一手插兜倚靠在墻邊，雙眼緊閉不知在思考什麼，就連我走近都沒發現。
深夜總是格外寧靜，以至於我能清晰聽見電話裡面女人的聲音。
「你媽我都是為你好啊，你總想著跟我唱反調是什麼意思，國外的學校我都聯系好了，你去鍍層金多好。
「還有上個星期跟你吃飯的女孩子，人家很喜歡你呢，一直在要你的聯系方式！
「爸爸媽媽唯一的心願，就是看著你成家立業了！」
電話那頭還在絮叨著，沈為安睜開眼睛，看見我站在門口，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口說了兩句就掛掉電話。
「你聽到什麼？」
「你要去國外？」
我倆同時開口，沈為安沉默了一瞬，還是點點頭，「可能會去。」
想說的話哽在喉嚨裡，到最後也隻能化成兩個字：
「挺好。」
12
之前所有的想法，都在此刻覆滅。
如果沈為安真的要去國外的話，那我的想法如何，應該也不重要了。
反正他都要走了。
想是這麼想，但我心裡還是止不住憋屈。
眼看著我都要想通了，你居然要跑了。
越想越生氣，連帶著我看沈為安又開始不順眼。
以往周末我還張羅著去網吧打遊戲，或者他們去打籃球。
但是這個周末，我隻想回家待著，堅決不和沈為安出現在同一個空間裡。
「柏哥，這麼著急回家啊，是不是腿還沒好，回家補補啊。」
二毛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話音剛落，沈為安也看過來：
「你腿還沒好？」
「沒有，好多了，能跑能跳的。」
將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我走出宿舍，但是沈為安卻一直跟在我身後。
「一直跟著我幹什麼？」
「我就是想問問，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重新審視他：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合適。」
「不可能，你在撒謊，我能看出來。」
「怎麼，你還是測謊儀啊。」
我沒再理會他，轉身走出學校，司機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上車以後，我立馬讓司機開車，沈為安就站在不遠處看我，神情落寞又委屈。
車駛出很遠的距離，他還是站在原地，在人流中僵持。
直到身影消失。
一個晚上，我都心不在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下樓的時候，妹妹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周末怎麼想起回來了，你不和嫂嫂出去約會嗎？」
「沒有嫂嫂。」
「你們吵架了？」
妹妹突然湊過來，視線在我身上打量：
「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在蘋果肌上了，看來真是吵架了，並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我懶得理會她，隨便扒拉兩口早餐，轉身回去繼續睡覺。
隻是剛剛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沒一會，房門就被打開，腳步聲清晰傳來。
「死丫頭，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你進我房間不知道敲……」
我坐直身子，卻發現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我妹。
「你怎麼在這兒？」
一大早，沈為安就來登門拜訪了。
「我想找你聊聊，但是你微信不接，電話不回，所以我隻能來你家找你了。」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有什麼等我睡醒了再說。」
我拽著沈為安往外走，走到門前卻發現房門打不開。
「剛才你妹妹帶我來你房間的時候，我看到她手裡還捏著一把鑰匙。」
我他媽……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微弱的笑聲：
「不好意思啊，哥哥，我也是為了你好嘛，遇到事情總悶在心裡面是不對的，所以你幹脆坐下來和嫂嫂好好聊一聊吧，門我反鎖了，你別想著打開，我先去給你們倒杯茶。」
好家伙，我直呼 666 。
這妹妹真的不是別人家的嗎？
「請問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嗎？」
看著沈為安，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你都要出國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怪我沒跟你說清楚，出國是我媽媽的意思，前段時間回家也是在說這件事情，但是我已經和他們說清楚了，我沒打算出國。」
沒打算出國……
「那你還和其他女孩子去吃飯呢。」
「江宇柏，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你二大爺！」
隻可惜，沈為安已經換了副表情，整個人都一副沉浸在喜悅中的樣子。
「你就是吃醋了，對不對？其實你心裡是在乎我的，所以你才會在乎我會不會出國，有沒有和其他人吃飯對不對？」
我似乎找不到觀念來反駁他。
因為就連我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我不是因為吃醋，不是因為在乎。
「江宇柏，我喜歡你，我非常肯定，之前請假，其實是因為我向父母說了這件事情，他們很生氣，所以將我困在家裡，逼著我去相親，逼著我出國。
「但是我都想好了，這件事情上我絕對不會退步，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在一起！」
他說得很堅定，也許這件事情他真的做好了準備。
我也不是缺少勇氣的人：
「沈為安，要是我發現你將來欺騙我，你就死定了。」
沈為安終於露出笑容，興奮地撲過來抱著我：
「什麼時候去銀行，我讓人準備把彩禮錢打給你。」
「滾，明明是你的嫁妝好不好。」
他也沒計較這件事情，隻是一直抱著我不放，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問，你們吵完了嗎，要不要喝點水？」
「那你先把門打開！」
一開門，門口就隻剩下泡好的茶水，至於人早就不見蹤影，估計這小妮子擔心我揍她，早就跑了。
沈為安幹脆賴在我家不走了，除非我願意和他一起出去約會，否則絕對不會離開我半步。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居然這麼會耍無賴？」
「沒發現嗎？但是你不就是我耍無賴追到手的嗎？」
「滾！」
我怒罵一聲，突然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裡還有個正在偷窺的人。
「看什麼看啊，作業寫完了嗎？」
「我又不是故意偷看的，路過。」
說著，妹妹拔腿就跑，速度跟兔子一樣。
一轉頭，就發現沈為安含笑看我。
「別用這種表情看我，特別地欠揍。」
「是嗎？那我以後再也不敢，畢竟你現在揍我，應該屬於家暴了吧。」
「滾啊！」
我一腳踹上去，沈為安趕緊躲開。
本來說好的在花園看看落日，結果演變成了我們的追逐戰。
也許生活就是如此，許多事情都無法按照既定的路線去走。
但是生活的精彩之處，就在於那份變化。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