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甜寵文裡的惡毒女配。
身為明家大小姐,被我百般折辱的下人之子是男主,被我不屑一顧的卑弱庶妹是女主。
心懷恨意的男主會與溫柔善良的庶妹互相治愈,與我虛與委蛇,然後在日後滅我滿門,百倍奉還。
接收完劇情,我看著跪在地上咬牙的男主,以及楚楚可憐懇求我放過他的女主。
——你會像女主那樣拯救他、治愈他、教會他愛嗎?
我微笑著說:「我沒有拆人姻緣的習慣。」
然後抬了抬手,把他倆都殺了。
(一)
我穿越時,魏晏正跪在我面前。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他一個雜靈根的廢人,被凍得嘴唇烏青,眼眸垂下,捏得緊緊的拳頭背在身後,青筋顯露。
這就是這本修仙甜文裡的男主,在日後會如天降紫微星崛起,成為擁有通天徹地之能的靈霄仙君。
他因兒時之仇蟄伏於此,假意偽裝騙取女配的歡心後,在與女配大婚那日將女配全家上下滅門,女配也難逃此劫,受盡折辱,死於非命。
我穿進的身子,就屬於女配,明曦月。
除此之外,「我」那叛出家門的妹妹明若梨做了一場預知夢,明白魏晏未來的仙君身份,搶佔先機,將魏晏悉心照料。
溫柔可愛的明若梨成功治愈了魏晏陰暗的內心,兩人互相救贖,一路相濡以沫。
明若梨毫不猶豫地大義滅親,幫助男主奪取了明家的所有資源,在滅門當日向天下公布了明家的種種罪狀,最後和心魔破除的男主喜結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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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伉儷情深,可謂修真界的一段佳話。
「大小姐,」家奴在我身側對我賠笑,「已經遵照您的吩咐,看他在此整整一個時辰了……」
這位與我同名,叫「明曦月」的大小姐,是不折不扣的惡毒女配。
她脾性暴烈,衝動易怒,不知如何掩飾內心,被人利用且不自知,愚蠢又驕傲,連發泄怒氣,都隻會用罰跪這樣低級的手法。
不過,是她把我召喚來的,我理應對她負責。
家僕問:「大小姐,還需要繼續……」
我微笑著打斷了他,伸手不客氣地抬起了魏晏蒼白的下颌。
魏晏是男主,當然容貌英俊,但此時,那雙烏沉沉的眼眸裡,是遮掩不住的恨意。
我在心裡嘆息:沒有實力,卻提前露出利爪,真是愚不可及。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他以為我是心悅於他的明曦月,不忍心對他下狠手。
誰又能想到,我是明曦月召喚來的,一個沒有情義與道德可言的惡鬼呢?
【你打算怎麼做……】
身體裡屬於明曦月的靈魂虛弱地問:【學明若梨那樣,悉心照料他嗎?】
我笑而不語,放下了手,隨即用一張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觸碰過魏晏的手指:「不用,殺了吧。」
家僕:「小姐……?」
明曦月:【……】
魏晏猛然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在他的印象裡,雖然我驕縱又惡毒,但畢竟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女,不曾草菅人命。
「我說,殺了吧,」我丟下帕子,「屍體就埋在後院吧,你們處理好。」
「明曦月!」魏晏的太陽穴砰砰鼓起,十八歲的少年,無法妥帖處理自己的情緒,隻能憤恨不已地一遍遍大聲咒罵著我的名字。
他好像以為我隻是威脅他,否則又怎麼敢到現在還在發泄怒氣?
的確,明大小姐從不殺人,我和她卻不太一樣。
我有些奇怪地對明曦月說:「我為何要治愈他,救贖他?又何必要討好他,和他玩什麼虐戀情深的戲碼?」
憑我現在的身份,碾死他如同碾死一隻蝼蟻。
明曦月久久不曾說話,我問:「怎麼,舍不得?」
她卻反應極大,冷笑一聲:【怎麼會。】
也是,弑親滅門之仇,即便把魏晏千刀萬剐,也不能怪明曦月心狠手辣。
仿佛終於意識到我不是開玩笑,魏晏的眼中湧現了恐懼。
繩索慢慢收緊,他劇烈地掙扎著,開口卻軟化了語氣:「明……月……月月……」
他松口開始求我,我卻隻是饒有興致地看他。
意氣風發的男主,鼎鼎大名的靈霄仙君,原來也會有這樣想要抱著我的腿求饒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他是個十足的硬骨頭呢。
沒有我的吩咐,家僕不敢停手,於是魏晏就這樣一點一點沒了聲息。
不過,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喊了停,讓家僕去門外守著。
還有另一個主角沒到,還要再等等。
「明大小姐,」我溫聲細語道,「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的。」
明曦月獻祭靈魂將我召喚而來,她的一切要求,我都會欣然同意。
讓家族強盛起來當然也很簡單,何必去抱這些天之驕子的大腿呢——自己成仙,不是更好?
什麼靈霄仙君,取而代之就好。
(二)
明曦月對魏晏也曾經是有感情的。
在魏晏身為下人之子寄住明家的那幾年裡,她雖沒什麼好臉色,但也沒有折磨人的喜好。
罰跪這一次,是記憶中最大程度的羞辱——起因也很簡單,明曦月別別扭扭送給魏晏的築基丹藥,被魏晏轉贈給了明若梨。
明曦月是個暴烈的性格,好意不被接受,立馬翻臉不認人,命令魏晏在雪地裡跪著認錯。
但明曦月也並不記仇,所以她才毫無防備地踏入了魏晏給她編織的愛情陷阱,一廂情願地陷了進去,最後一敗塗地,死不瞑目。
修真界本就殘酷,成王敗寇,動心也算輸,輸了就是輸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
不過是魏晏心魔消除,得道飛升,明曦月泉下埋骨,無人掛念。
這是上一次的結局。
我不關心誰輸誰贏,但明曦月是我的僱主,我就理所應當讓她享受截然不同的結局。
我漠然看著奄奄一息的魏晏,問道:「我比較好奇,這一次,我的妹妹要怎麼保護你?」
話音未落,明若梨就到了。
她顯然是急匆匆跑來的,一張楚楚可憐的臉頰上滿是焦急,幾乎是看見我的那一刻,眼眶就紅了。
「姐姐,拿走築基丹是我的錯,你不要怪罪阿晏,若你要罰他,就連帶著我一起罰吧……」
「真的嗎?」我微笑著說,「你願意陪他?」
明若梨:「當然——」
然而,當她不經意看到身旁白布裡那具毫無生氣的身體垂下的手掌的那一刻,她就仿佛被人掐斷了脖子的鴨子,一瞬間就沒了聲音。
魏晏的手掌上有一顆紅痣,明若梨是認得的。
但她同樣也知道,明曦月不會真的對魏晏怎麼樣,才會掐著這個時間點,趕過來彰顯自己的菩薩心腸。
她大概覺得,罰跪了一個時辰的魏晏看到她的到來,會在心中把她奉若神女。
卻沒想到,見到的不是倔強沉默的魏晏,而是不知道死沒死的魏晏。
我細細品味著她的表情變化:「小梨情深意切,我也不好阻攔。」
說完,我伸出手,捏住了那脆弱又不堪一擊的脖頸。
「我輕輕一捏,你就可以去陪魏晏了,」我言笑晏晏,興致盎然,「小梨真的願意嗎?」
「啊……啊——!!!」
被嚇到失聲的明若梨,在這一刻終於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你不願意陪他嗎,小梨?」我溫聲說,「你不是說,你希望溫暖魏晏嗎?現在他快死了,你願不願意用自己的鮮血來溫暖他?」
「姐姐!姐姐!不要!」明若梨涕泗橫流,恐怕是覺得我瘋了,就差跪下來求我了,「求你放過我,姐姐!」
「小梨,不要求饒,」我嘆了口氣,「你不打算去看看魏晏嗎?他就剩一口氣了,你這樣喜歡他,如果你願意用自己的命救他,我可以考慮放過他。」
明若梨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姐姐……」
「噓,」我搖了搖手指,「隻能活一個噢,姐姐不喜歡和人講條件。」
白布裡,魏晏的手指動了動。
我掐住她脖子的手慢慢收緊,想要掙脫卻無異於蜉蝣撼樹的明若梨臉色發青,張了張嘴,最後隻憋出一絲哭腔:「姐姐……不要……小梨以後都聽姐姐的話……」
「這樣啊,」我想了想,在心裡問明曦月,「你覺得呢?」
我苦惱地說:「是把小梨變成藥人,要她以後都聽我的話,還是直接殺了?」
聽到這句話,明若梨的臉色慘白,發出虛弱的求饒聲:「我不救魏晏了,姐姐,放過我……」
這時,魏晏終於掙扎起來,對我發出一道堪稱孱弱的法術攻擊。
聽到明若梨這句話,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那表情,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殺了她。】
我好脾氣地說:「如你所願,明大小姐。」
抬腳踩斷了魏晏的手筋,我毫不留情地把明若梨也扔在了腳底。
魏晏捏住了明若梨的手,死死瞪著她,嘶啞著嗓子問為什麼,已經無暇再顧及我了。
明若梨卻哭喊著踢開他,可憐兮兮地來抱我的腿:「放開我……你去死吧……姐姐,我不要替他去死……」
我興致勃勃地看了一出情侶反目的戲碼,然後慢條斯理地用靈力注滿了他們的身體,撕裂了他們渾身的每一條經脈——就像他們上輩子對明曦月做過的那樣。
「你不是……不是明曦月……」明若梨氣若遊絲地說道,眼中的恐懼快要滿溢出來,「你是誰……」
死到臨頭,聰明了一回。
我笑盈盈地說:「诶呀,被你發現了。」
——那就沒辦法了,作為惡鬼,我可不能被發現。
(三)
隨口吩咐門外守著的家僕收拾一下屍體,我活動了一下筋骨,往外走去。
「他是你的愛人,也是你的仇人,」我問,「親眼看他死去,感覺如何?」
明曦月奄奄一息的靈魂沒有回話,我卻從這一具身體暴漲的力量,感覺到了她的回應。
半點哀傷都沒有,隻有大仇得報的暢快。
以殺證道,太上忘情。
不錯,還算有出息。
【你殺了明若梨,之後可能會有麻煩。】
明若梨和明曦月的父母都去世得早,但家中的長輩都更喜愛嘴甜乖巧的明若梨,對她疼愛有加。
隻可惜,疼了個白眼狼。
我勾了勾唇:「明大小姐,你明白,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
明曦月向來不受長輩喜愛,她不明白。
我耐心地解釋道:「是價值。」
我看了眼身體內的金丹:「十七歲結丹的大小姐,和一個不過練氣的二小姐……」
這具身體太弱,暫時隻能承載金丹的修為。
不過沒關系,路要一步一步走的。
我慢條斯理地向長老堂走去:「今年的萬象秘境,家中不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嗎,我去不就好了。」
萬象秘境是修仙界小輩能夠參與的最高等級秘境,明家從前是沒資格加入的。
因為萬象秘境不過是篩選逐仙大會參與人的第一關,但即便是這樣,萬象秘境的參與門檻,都已經高得離譜。
二十五歲之前築基,是參與者的最低限制。
但二十五歲之前就能築基的小輩,在修仙界已經堪稱天才了,明家這一百年,就出了三個。
魏晏,就是這十年裡的唯一一個——而且他還不姓明。
魏晏雖然是雜靈根,但他不知身負什麼奇遇,修煉起來速度和單靈根的天才無異,甚至在之後還脫胎換骨,變成罕見的元靈根。
原本今年要定的人選是魏晏,但他執意要等到下一屆帶明若梨一起進去,長老們還在因為這件事爭吵。
現在好了,魏晏和明若梨都死了,不用再吵了。
我彎了彎眼:「聽說這個萬象秘境裡,有很多熟人呢。」
明若梨是女主,魏晏又是男主,兩人的追求者不可謂不多。
在滅了明家這件事上,他們的藍顏與紅顏也出了不少力。
不過沒關系,每個人的臉我都記得。
「明曦月!」還未到長老堂之中,夾雜著怒氣的聲音就直衝我的面門,「你怎可胡亂殺人,草菅人命!」
隻見白發蒼蒼的大長老位於主桌,四周都是臉色嚴肅的其他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