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王妃,一睜眼就被王爺拉出去砍頭。
「又是一個異世之人,賜死吧。」
我嚇得噗通一聲跪地磕頭:
「大佬別殺我,我大學讀的農業學院,是種田好手!你留我一條狗命絕對不虧!」
曲轅犁、大水車、化肥……隻要大佬別殺我,我真的什麼都可以!
1
我的畢設被學弟燉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喝完了一整煲雞湯,然後得知這隻雞就是我的畢業作品。
我一哭二鬧三上吊,情緒激動下白眼一翻嗝屁了。
再醒來就是在一處古樸大氣的庭院裡。
不等我驚呼 Where am I?一把劍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王爺,王妃醒了。」
持劍的侍衛說:「呼吸紊亂,瞳孔放大,看向您的目光呆滯且陌生,屬下斷定這又是一個異世之人。」
「拉下去砍了吧。」
坐在庭院裡長相俊朗的王爺回答道。
我蒙圈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然後被人拽著往外拖。
庭院外的陽光很燦爛,而我穿越不過一分鍾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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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死……死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即將遭遇什麼。
我奮力掙扎,抱著要宰了我的侍衛不放手,哭天喊地求他饒我一命。
可惜沒人理會我。
偌大的庭院幾十號僕從,沒一個抬頭看的,全都恭敬地半低著頭。
吾命休矣啊!!!
我瘋狂攀爬,在侍衛身上如同蟑螂一樣陰暗爬行,怎麼都不肯給機會讓他把我撕扯下來。
剛才我掃了一眼地面,還淌著水漬的石板縫裡有血絲,上一個倒霉蛋也就比我早死個把小時吧,這讓我怎麼敢下地。
我又哭又叫,和持劍的侍衛比賽著耐力,怎麼都不肯撒手。
撕扯的時間有些長了,坐在庭院裡思考人生的王爺不耐煩起來,他大闊步上前,一把將我拽下來摔在地上,語氣狂躁:
「怎麼,你們異界人連我的侍衛也不放過了,攻略不了我就對我的身邊人下手?」
嘛?他說的都是嘛?
我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蒙圈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冤枉啊大佬,我對您絕無苟且之心!」
「穿越前我就一宅女,除了讀書就是下田幹活,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哭得老慘了,絮絮叨叨著自己的人生經歷,從穿尿不湿喝奶開始說起,一直逼逼賴賴到誤吃畢業作品嗝屁。
能說的我都說了,真誠的不要不要的,就希望大佬相信我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也對他不感興趣。
穿越什麼的真的隻是誤會,我也不想的。
可能是我的真誠打動了他,大佬盯著我看了良久,然後一揮袖子讓我滾蛋,留我一條狗命。
當晚我就被踹進了柴房,從王妃淪落到了燒火丫頭。
不過我很滿足,活著就好,王不王妃的不重要,反正上輩子我也是個窮逼。
就這樣我安然地擱柴房裡住了下來,每天燒柴做飯洗衣不亦樂乎。
和丫鬟婢女們打成一片嘻嘻哈哈,還在王府的偏僻角落裡搞了一小塊菜地,每天除草澆水活得很痛快。
然而好日子沒過兩個月,我又被那個持劍的侍衛給拎到王爺面前跪著。
我熟練地哭了起來,抱著侍衛的大腿不松開,邊哭邊抹鼻涕問他為什麼又要弄死我。
我真的沒想過勾引王爺,這兩個月我連前院的石板路都沒踏過一次,我冤啊!
「醜死了別哭了!」
脾氣大的王爺吼了我一句:「你能不能學學你的前輩們,別動不動就往地上一滾撒潑的哭!」
「有點骨氣行不行!」
他罵得很兇,見我吸鼻涕的樣子,手蠢蠢欲動地摸上了茶碗。
2
想活。
所以我猛地一抹臉迅速收起了哭聲,速度之快王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朝我翻了個白眼,深呼吸幾次才開口:「本王記得你曾說過很會種田?」
「有多會種?能否具體說說。」
他說這話很認真,語氣也很嚴肅,我甚至在他的眼底看出了一抹緊張,似乎我接下來的話很重要。
我想了想,直視他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王爺,我大學讀的是農業學校,專業是農學。我確實會種田也會育種,但我要現場看看你們這個朝代的田地,也需要看看戶部歷代的記錄。」
「幹枯的田地也行?」
「當然!」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王爺的語氣很重,他站起身走向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如果你隻是為了保命而撒謊,我現在就可以直接砍了你的頭。」
他暗示地握緊手掌,眼底的風暴在醞釀中。
我害怕地一哆嗦,下一瞬更堅定了回答:「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為了活命我會傾盡所有!」
「好,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他直起身擦擦手,然後讓侍衛帶我出去。
一輛驢車停在王府後院,侍衛拎著我的衣領往上一拋,自己坐在前面駕車。
我咕嚕滾了一圈才爬起來,縮在車廂裡忐忑地抱住自己。
「嗚嗚嗚嗚……農學額的神!你救我一條狗命啊嗚嗚嗚嗚……」
從沒這麼慶幸過自己的專業選的好,以往跟著導師教授下田耕地插秧的苦,通通化作快樂的源泉灌溉著我的心。
我忽然有了無限的勇氣生活在這個陌生的朝代。
隻要我會種地,王爺就不會殺我,隻要他不殺我,擱哪我都能活得很好!
我拼命給自己打氣,一直到了目的地我還在給自己加油。
然後一掀車簾子我傻了。
一望無際的荒地,連棵樹都少見,這是哪啊!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侍衛大哥!王爺沒說殺我啊!你不能違抗命令把我拉到荒郊野外砍頭啊!」
我反手抱著侍衛的腰開始瘋狂大哭:「我吃的少穿的也不多,留我一條小命中不中!」
「……放開。」
僵著身子,名叫江煜的侍衛嫌棄地把我扯開:「這就是王爺讓我帶你來的地方。」
見我還在爆哭,他停了下額外加了一句:「目前沒有殺你的打算,別哭了。」
「真的?」
我悄悄抬頭看他一眼,明確感知到他的不耐煩裡沒有殺氣後我才松開手。
「我記得王爺說送我到城郊的,莫非……這裡就是?」
「嗯。」
得到肯定答復後我蹲下身抓了把泥土,待細細感受了它的質量,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土一捏就碎,近年來是不是一直沒下雨?」
「準確來說已一年並一秋沒有下過雨了。」
「這麼久?那你們有沒有什麼鞏固水土的措施?」
我習慣性地一問,然後反應過來江侍衛是古人,根本不理解什麼是鞏固水土,於是我解釋了一番,得到他【無】的回答。
「這就有點麻煩了。」
杵著下巴,我抬腳走在幹裂的田地埂上,一排排整齊卻枝葉寥寥的田地讓我很是難受。
這讓我聯想到了祖國西北逐年消失的土地和沙漠,莫名地讓我對腳下的大地多了一絲心疼。
不管穿越到了哪裡,大地母親永遠都是真的。
我要做些什麼挽救它!
3
我查了三天資料,大致了解了這個朝代的情況。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剛打下來的江山,啥也沒有,啥也不懂。
這個不懂包含了整個朝政班子。
你讓他們打仗殺人,個個牛得胳膊可以跑馬;你叫他們治國搞發展,個個萎靡地能把腦門抓破。
也是因為什麼都不懂,所以大家也就疏忽了農業這個至關重要的根脈。
一年吃一年,把剛到手的江山快吃死了。
我問過王爺怎麼沒有請農業大家出手,他說那些人和前朝餘孽沆瀣一氣,就等著新朝完蛋好接手。
我懂了。
再翻翻這個世界的歷史,我悟了。
哪怕不為了小命,隻為老百姓不再過被權貴任意宰殺的日子,我也要拼盡所有把農業搞起來!
我一連熬夜三天,拼著猝死的可能把灌溉水渠的方案寫了出來,還畫了水渠管道的結構鍛造圖,呈現給王爺。
他看了兩眼便招手喚我。
我隻好灌了杯濃茶提神,細致的為他講解:
「我查了下附近的湖泊,離城郊的農田差了一段距離,農戶用水很不方便,這種圓形瓦鋪成的水渠管道可以從地下引水灌溉農田,是恢復土地的最佳方法。」
「你確定是最佳方法?」
王爺挑挑眉看我:「雖然很有用,但你也知道新朝沒有太多銀兩撥在這上面,你提的這個水渠固然好用,但想要燒成這種長度和形狀,哪怕是頂級工匠也要花費數日才能制作一根。」
「是的,所以請看第二版!」
我啪的一下掏出另一卷稿紙,這卷的草圖在水渠管道的制作上列舉了竹子和水泥的用途,竹子就不用說了吧,捅一捅天然的管道就出來了。
水泥才是重中之重。
「石灰石,黏土,鐵礦粉按比例加水混合攪拌就可以用來塑形了,凝固出來的東西我們稱之為水泥,除了在水利工程裡派上用場以外,日常的修建房屋和鋪路都可以用它。」
「其穩固性和性價比方面比天然的石頭便宜多了,還可以自由塑形。」
我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水泥的好處,王爺隻聽了兩句就打斷我:
「石灰石是什麼?其他兩種材料我知道,隻有石灰石我不太懂,要怎麼得到它。」
「石灰石啊。」
我拉長了聲線組織好語言繼續講:「石灰石就是海底裡的沙土,它的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鈣。」
「因為沒有什麼太好的工具採集,我們可以用蛋殼、貝殼等殼類物品研磨成粉代替石灰石。」
我點著文字一句一句地講解,因為是按照我的理解寫的,很多名詞王爺不懂,所以需要我逐字逐句地教。
等王爺聽懂後,天又要黑了。
我兩眼發昏,隻想撲在床上睡死過去。
他不許。
可能是因為我還有點用,他溫柔地喚來僕從帶我下去吃飯洗漱,以免我在睡夢中餓死。
隻是這份溫柔的背後還是威脅:「我會著手讓人去試,成功的話好說,失敗的話……」
他斜了一眼我身旁的江侍衛,一把熟悉的劍擱在我的脖子上。
「我就砍了你。」
4
日常被威脅,我習慣了。
獻上草圖後我二度進了柴房,繼續過我的燒火丫頭生活。
丫鬟朋友們都說我心大一點都不害怕,以往也不是沒有奇特之人關在這裡,每一個來了都要死要活地又哭又喊。
擱夜裡大叫說自己是某某某,讓王爺放她出去。
隻是這一出去,就再也沒回來,除了我。
我笑了笑,心裡再度慶幸專業選的好。
雖然目前還沒幹上我的老本行,不過這水引出來了,估計種田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隻是我沒想到,這日子居然來的這麼早。
第二天我正在扒早飯呢,江侍衛就踹門而入,一把薅起我的衣領往馬車上一甩,再度架著馬車揚長而去。
我左手油餅右手饅頭,吃的一臉都是油還沒來得及擦,就和王爺那張矜貴的臉對上了。
他嫌棄得雙下巴都褶出來了,掏出手絹砸我臉上,讓我快點整理好面容,他有話問我。
他是大佬,我能拒絕?
狼吞虎咽地吃完手裡的東西,我長長地打了個飽嗝後擦擦臉,低頭回稟王爺弄好了。
「昨天你獻上的計策我讓人連夜做了個模具試驗,確實有奇效,算你一功。」
他先是肯定了我,然後話音一轉:「所以這次我想知道改善土地的方法。」
「你說你會種田,那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會種。」
他倨傲地抬起下巴掃視我一眼:「如果你騙我……」
「那就砍了我。」
我快速接上話露齒一笑:「王爺您放心,我說過為了活命會傾盡所有,這話永遠有效。」
「這次您考驗我的農田在哪?」
我很老實,要求也不多,甚至語氣有些卑微,把王爺還沒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他很不高興,哼了一聲抱著手坐在一邊沒理我。
等下車了更是走到另一邊離我遠遠的。
江侍衛掃了我一眼,用大拇指抵了一節劍身出來在我面前一晃,確定把我嚇得一愣後才回到王爺身邊繼續保護。
我甩甩頭丟掉腦子裡的雜念,蹲在地上抓起泥土捏了捏,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這裡才收獲的作物呢?拿一些給我看看。」
我伸手朝王爺要,卻被他身後不知何時跟來的幾個官老爺握住了手。
「您就是農學大家?俺們可盼著您嘞!」
一口地方話說得我愣住了,不等接話,他們立馬就將幾株根須還帶著泥土的稻谷遞給我。
我看了看,又掐斷了杆搓了搓,待確定了心中猜想後才站起身。
「有想法了?不妨直接說出來。」
「這塊地種什麼死什麼,種什麼爛什麼,如果你有辦法救治,本王大大有賞。」
王爺背著手面向荒漠的田地,語氣依舊淡泊:
「新朝轄內的城鎮很多都是幹涸的沙地和這種白色的幹地,不管我們怎麼努力,糧食的產量還是一年比一年少。」
「各大城鎮的糧倉已經快要吃到底了,如果再無辦法,很快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就要上演。」
「異世之人,如果你有能力救國,本王希望你不計前嫌拿出計策,隻要能讓百姓吃飽,你的任何要求本王都答應。」
他回頭看著我,高昂的下巴依舊沒有放下,但我看清了他面容上的堅毅。
雖然他對我很壞,還動不動就威脅要砍我的頭,可他是個好官,是個對老百姓負責的好王爺。
易子而食,我不會讓它發生!
6
「你們一直以來澆灌的都是人畜肥吧。」
我看向官老爺們帶來的農戶:「這種肥料便於收集也確實能豐富農作物所需的營養,但含鹽量過高。」
「每次耕種完再播種,所需的肥料要比上次多才行,我說的對不對?」
「沒錯,姑娘您全說對了!」
農戶們激動地點點頭:「一次比一次多,我們還需要花錢去城裡收才行。這就算了,越種還收成越少,底下的根子全都爛了還長蟲,這次更是長到一半就全都被蟲給蛀光了!」
他們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地講著自己田地裡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