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暗戀上院草,就聽說他有了對象。
悲傷傷。
我難過得連悶兩大瓶水晶葡萄,淚眼朦朧地竄到了樓底,跟著小區阿姨跳了倆小時的廣場舞。
然後。
我就有了男朋友——
沈·心機院草·極。
1.
聽說運動可以讓人忘記煩惱。
我也相信失戀可以活躍小腦。
領舞阿姨贊賞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連,休息時還從大布袋裡摸出了手機讓我掃個碼,以後常出來跟她們跳舞。
盛情難卻,我加了。
進群不過三分鍾,
認了幹媽十多位。
真好。
幹媽們不僅叫我乖乖,給我發專屬紅包,還爭著給我介紹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讓我看上哪個,就大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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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該死的不知好歹,還為沈極猶豫了 0.5 秒。
2.
講實話,我現在覺得卡點一米八已經配不上我了。
幹媽們起步價都是一八六。
上不封頂,六幹媽還整出來了個兩米零二的寸頭大帥比。
好渴。
我盯著手機牛飲水晶葡萄,再反手擦擦從嘴角流出的淚水斯哈斯哈。
幹媽們緊跟時代步伐,在群裡發的圖片張張高清無碼。
我如帝王選妃一般,挨個點開圖片放大。
解釋一下,我不是大 shai 迷,我隻是有點近視,我也不是為了看細節,更不知道無人區的長順短突是什麼意思,我就是單純想看看他們的伙食好不好,怕他們餓著了,除此以外,我完全沒有其他的想法。
真的不是饞他們的腹肌和身子,圖是幹媽們給的,不看的話我怕她們會傷心。
把圖片下載到本地相冊,這叫欣賞。
點擊紅心把圖片加入收藏,這叫尊重。
3.
領舞的阿姨是群主,也是我的大幹媽,她在若幹個幹媽私聊我介紹對象的時候,悄悄又給我發了個大紅包。
我說這不好吧,幹媽卻發了一串哭泣的天線寶寶,說我不認她。
「一日為幹媽,終身為幹媽!!!」
我怕一個感嘆號不夠強烈,連打了三遍以後,又用鏗鏘語氣發了一條堅定的語音。
幹媽大概被我感動到了,名下的正在輸入中停停現現,又問我明兒在家嗎,她讓她兒子送一點車釐子過來給我吃。
我說就不麻煩了,等明晚跳廣場舞的時候,給幹媽帶杯自制水果茶。
幹媽發了個小狗落淚,繼而新發來的消息我還沒看清,就被撤了回去。
我以為是我看錯了,畢竟幹媽沒幾秒就重新發了句"幹媽最喜歡小秦了。"
唔,那應該就是眼花。
最近霸道總裁文看多了上頭,我竟然把撤回的消息看成了"幹媽不想隻當幹媽"。
4.
早上八點半,我在房間睡得昏天黑地。
隱隱約約有點兒醒了,就聽見門外有聲音,我媽在笑,就是那種我爸把雞蛋攤油煙機上,她便會被戳中笑點的那種樂呵。
我翻了個身爬起來,抓抓頭發把拖鞋穿反了。
我也樂了,屁顛屁顛開了門就衝門外喊了一嗓子:
「媽,你看我的腳,」
「它們今天都換了新衣服耶!」
「左腳穿右拖鞋,右腳穿左拖鞋,嘿嘿嘿——」
我像個傻子,提著褲管跑到了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我媽在左,我爸在右,而中間,坐著一個不該出現在我家客廳沙發上的人。
我的笑聲徑直卡在喉嚨裡,我媽的表情一言難盡,我爸則直接抬頭撓了撓鼻尖。
「就,今天,咳,我去煎個蛋給小沈。」
我爸的起身打破了沉默,我看著把拳頭抵在嘴角的沈極,他正偏著頭,在憋笑。
我當即抬手撫了額,語氣綿軟:
「啊,怎麼有點頭暈,」
我緩緩側過身體,朝我媽微微抬了抬手:
「母親,你們慢聊,不打擾了。」
「我身體不適,再回去躺會兒…」
5.
可惡。
我連眼屎都沒擦。
牛逼。
沈極家竟然才搬到對面樓一個星期。
笑死。
沈極是大幹媽親兒子。
裂開。
我們這棟樓被封了,原因是今天有個樓層的返家人員核酸檢測為陽性。
6.
「那就麻煩叔叔阿姨了。」
我抱著手臂靠在牆邊,眯著眼看沈極幾句話就把我媽哄得眉開眼笑。
「小好,快過來!」
我毫無防備地被我爸叫去了廚房,三十秒後又黑著臉走到了沈極面前。
「不客氣。」
我把盤子和筷子往沈極面前的茶幾上一放,聞著煎雙黃蛋的香味很有骨氣地沒咽口水。
「謝了。」
沈極伸手就端起了盤子。
然後重新放回了茶幾。
我的視線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再滑到逐漸隱進袖口的手腕…
我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皮,挪開目光坐到另一邊問他:
「你幾點來的?」
「八點。」
沈極分外謹慎地拿起筷子,又忽地看向我:「吃嗎?」
「不用,我爸在煮面條。」
我被他忽然的抬眼看得有些心驚,連忙轉移話題嘀咕:「你早飯都沒吃就過來。」
沈極是單眼皮,眼廓的弧度卻是少見的柔和,他不看人的時候,表情就是淡淡的,不兇不冷也不厭世,就是距離感太強,隻要他不講話,也沒人會對他先開口。
沈極的眼皮也很薄,薄到還有些透光,那對慄色的瞳孔一但望向誰,那大概率會讓那人一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
比如我。
就是那個經常被沈極看得大腦空白的冤種。
沈極輕輕的啊了一聲,側回了臉。
在兩隻手的合作下,他先是專心致志地用筷子把煎蛋分成了兩半,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稍稍直起身後,握著筷子雙手交疊。
他的手搭在腿上,接而開口的語氣裡莫名帶上了一些沉重:
「你幹媽說,」
「要是在她回家後,這三箱車釐子仍舊與我同在——」
「她就打斷我的腿。」
7.
沈極幽幽看向地板上壘得有半人高的果箱,又嘆了一口氣,用筷子戳了一半煎蛋遞給我:
「四十五斤車釐子,」
「你們樓的電梯又在維修中。」
他的目光甚至逐漸變得有些呆滯:
「秦好,」
他叫我:
「快接住。」
他的手臂開始發抖:
「這個煎蛋的重量,我快承受不了了。」
8.
沈極問,呆會兒面條有他的份嗎。
我說有,他便掩面嚴肅道:
「如果我不自己去端碗,會不會顯得很沒有禮貌。」
他的小臂在抽搐,我的嘴角也沒忍住抽了抽:
「不會țűₘ。」
「真的嗎?」
沈極扭頭看我,眼含期待。
「嗯。」
我點頭,又指指他:「真的沒事嗎,」
「都這麼久了還這樣。」
「有事。」
沈極極其鄭重地應了一聲,捂著小臂肌肉跟我描述:「我能感覺到,它正在試圖反抗我的大腦,」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我的手臂,」
「它想要衝破束縛,迎接新生…」
「哦,」
我面無表情反問。
「那需要給你騰個地兒迎接新生嗎。」
「倒也不用。」
沈極眨了眨眼,回過頭端正地坐好:
「對不起,」
他陳懇說:
「我錯了。」
「可以麻煩給我一條熱毛巾嗎。」
9.
跟沈極熟了以後,就能深刻體會到有一句成熟的俗話真的很成熟。
叫"人不可貌相"。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句用來跟沈極被掛上表白牆的照片匹配。
叫"圖片僅供參考"。
沈極不是高冷帥哥,更不是冰山雪蓮。
他隻是長得拒人於千裡之外。
在搞笑男這一詞沒出現之前,我記得沈極的外號是快樂星貓。
10.
「自己敷。」
我沒忘沈極有對象這事兒,熱帕子一絞就扔在了他腿上。
「對我這麼冷淡哦。」
沈極不解抬頭:「在學校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趕緊敷吧你。」
我甩手進了廚房,路過客房時,我媽還在跟沈極媽微信電話,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神採飛揚。
「放心吧妹子,小沈住我家,我就當他跟親兒子一樣!」
「嗨呀說什麼客氣!!都是自家孩子!」
「…」
我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順便摸出手機通過了幾個昨晚沒通過的好友請求。
隻要男人來得快,沒有沈極也能愛。
避避嫌吧秦好,他有對象了。
我回復著兩米零二大帥比的打招呼,都沒注意到沈極走到了我身後。
「幹啥呢站著不動。」
「臥槽!」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幹嘛!」
我捂著手機轉身,沈極便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剛叔叔叫你呢,我看你沒反應才過來的…」
「你今天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他一邊嘀咕一邊把帕子疊起:「我好了,這個要放哪兒?」
「呃呃掛架子上就行。」
我下意識繞開他,又把手機放回兜裡朝沈極伸手:「給我吧,我來掛。」
沈極跟過來,又突然湊近把我抵在了牆上。
「你不對勁。」
沈極低頭,盯著我目不轉睛:
「是我又惹你生氣了?」
「嗯?」
11.
我被沈極看得心裡一咯噔,對上他的視線後卻不免有些羞惱。
這人都有對象了,言行舉止怎麼還這麼輕浮!
「沒有,你讓開。」
我一把推開沈極,板下了臉:
「別靠這麼近,你不介意我介意。」
「我…」
沈極怔愣,被我推開後退了兩步:「可是,今天宜開市出行,納財嫁娶…」
我皺眉,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是個好日子啊…」
他的聲音低到我快聽不見,而我爸在廚房又嚎了兩嗓子,叫我快去端面。
沈極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抿了唇。
「小好?好好?!」
「吃面了聽見了嗎小好??」
「來了!」
我忙不迭扭頭衝廚房應了一聲,回頭再看沈極把手背到身後的姿態,莫名隻覺得好笑:
「走啦,我給你端碗。」
我朝他偏偏頭:
「可別給幹媽說我虧待你。」
12.
沈極就這樣住在了我家。
從一個精致幹淨的清爽院草,變成了不修邊幅的空檔少年。
畢竟我爸可以借他背心短袖,借他長褲短褲。
卻獨獨借不了他男人的尊嚴。
所以,每隔兩天,沈極就要惆悵一天。
每每到他惆悵的時候,沈極就坐在沙發上,盯著陽臺上沐浴陽光的苦茶子,面容沉默又悲傷。
我Ṫű̂¹感覺,他在擔心他的尊嚴迎風飄揚。
13.
阿門。
要走的,終是留不住的。
沈極的苦茶子,還是脫離了世俗的桎梏,奔向了不明東南西北的詩和遠方。
「我明明設了鬧鍾,」
「我明明想著隻睡一個小時就起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