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願意壞了葵葵的興致,到了下午,說什麼也要陪她出去。
他們幾個大學生也去不了多麼高檔的場所,有許頌寧在,太鬧騰的場合也不能去。
最後一商量,選在了蘭桂坊附近一家環境不錯的小清吧。
一路上司機開車非常平緩,葵葵和許頌寧兩個人抵達的最晚。
到了清吧門口,司機和葵葵先下車打開輪椅,許頌寧則坐在後座等待,眼神無意往旁側瞟了一眼。
一臺非常高調的黑色豪車。
許頌寧往車牌看去,下一秒,忽然伸手止住準備攙扶他的葵葵。
許頌寧眉頭緊鎖,沉聲道:“我哥哥也在。”
葵葵扶住他的胳膊,淡淡一笑,“對啊。”
許鳴珂是什麼級別的大忙人,一天到晚到處跑,好不容易才讓陳清霧說動他來一趟成都。
機會難得,葵葵可是特意準備好的。
第49章
許鳴珂時間寶貴, 陳清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他來一趟。
剛進到上層露臺包廂,昏暗斑斓的燈光下,葵葵一眼就看見了一身粉裙的陳清霧。
兩個人投了個默契的眼神, 葵葵轉頭看了一圈, 看向了坐在正中間的許鳴珂。
許鳴珂現在已經完全是京城闊少該有的樣子, 高定銀灰色西裝,每一寸都細膩平整,五官鋒銳張揚, 頗具掠奪性的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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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兒?”
許鳴珂顯然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許頌寧, 手裡微晃的酒杯停住, 眉頭皺了起來。
許頌寧面色也不太好, 皺眉點頭,“哥哥, 你怎麼來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
許鳴珂放下酒杯, 輕飄飄掃了陳清霧一眼, 徑直走過來攙扶許頌寧。
瞧見許頌寧腿上和手上的傷, 他不禁濃眉擰起隱隱發怒。
“怎麼回事?”
許頌寧搖頭, “沒什麼,小擦傷罷了。”
“摔了?”
許頌寧點頭。
許鳴珂攙扶許頌寧坐下。
葵葵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提前跟我說。”許鳴珂頭也不抬, 語氣沉沉。
陳清霧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妝容精致的臉不禁愣了一下,“好。對不起。”
葵葵倒吸一口涼氣。
這次怕是要欠下個天大的人情了。
葵葵努力在臉上掛起一個甜甜的微笑,開口道:“哥哥。”
許鳴珂和許頌寧都抬頭看向她。
“上次於教授來,與我聊了一會兒, 有話讓我囑咐你。”
許頌寧怔住。
許鳴珂挑眉,“囑咐我?”
“嗯。”葵葵笑著點頭, “我知道你事務繁多,請跟我出來一趟,我先告訴你。”
許鳴珂款款起身,把薄毯搭到許頌寧腿上。
許頌寧明顯有些慌,抓住了許鳴珂的手,一貫穩重的臉上眉頭緊皺,緊盯著葵葵。
“別緊張,小寧兒。”葵葵笑了笑,“我隻是跟哥哥說點事。”
許鳴珂也拍拍他。
許頌寧能猜到葵葵要說什麼。
一個謊言是需要多方合作層層加固的,但顯然,他最近沒那精力。
他怎麼可能想到,這短短六天裡,那個半年見不到一次面的哥哥會突然出現。
許鳴珂看上去毫不知情,大概率是葵葵計劃好的。
許頌寧扶著沙發扶手就要起身,旁邊的陳清霧急忙按住他,“許頌寧,坐下等等吧。”
許頌寧有些著急,正要擺脫她,剛才出去點酒的沈昂葉吟嬌兩人以及程小安又進來了。
他們熱情的跟許頌寧打招呼,但許頌寧心急如焚沒那心思,陳清霧看準機會用力把他了拉回來。
許頌寧膝蓋一疼,直接跌坐回去。
“清霧——”
“小寧兒,耐心等等吧。”陳清霧溫柔笑起來。
許頌寧轉頭看向她。
瞬間明白了。
她和葵葵裡應外合。
在去年年末時,許頌寧和陳清霧見過一面。
那是許頌寧生日,他每年都不願意大辦,幾乎都是和家人一起過。
那段時間他心情不好回了兒時住的四合院,父母和長輩也都來了。
原本陳清霧作為外人是絕不能參加他們家宴的,但許頌寧偶然得知她和許鳴珂還有來往,便讓許鳴珂把她一起帶來。
許頌寧在飯後把陳清霧單獨叫去了西房茶室,兩個人簡單聊了幾句,也不過是拐彎抹角的詢問葵葵的情況。
那時許頌寧拜託她一定保密,但如今他自己出現在這裡,也真是世事難料。
片刻後,門口便傳來聲響。
滿臉笑盈盈的葵葵和許鳴珂一起走進來。
兩個人臉上表情都沒什麼異樣。
葵葵在許頌寧身邊坐下,看見他腿上毯子掉落半截,仔細的幫他提上來掩好。
“坐久了不舒服吧?我再讓服務生拿些毯子墊子過來?”葵葵問。
許頌寧握住她的手,“葵葵,你和哥哥說了什麼?”
“這麼緊張?”葵葵笑起來,望了陳清霧一眼,“是和清霧有關的事。”
陳清霧低頭,淡淡微笑。
許頌寧疑惑,“當真?媽媽她怎麼會向你交待清霧和哥哥的事?”
“當真。”葵葵攤攤手,“誰讓我是清霧的朋友呢。”
許頌寧望向旁邊的哥哥,許鳴珂隻是隨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如常。
許頌寧也隻能點頭。
聚會開始沒多久,許鳴珂就要走了。
他原本這一趟是要回北京,不過被陳清霧叫來耽誤了片刻。
走之前他吩咐了幾句,大概都是讓葵葵多注意許頌寧的身體狀況,順便催促許頌寧回北京。
大少爺行事作風向來如此,他隻需要坐在那裡,別人就會感到一種高高在上的壓力。
他一走,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沈昂和程小安兩個人玩樂,葉吟嬌在旁邊慢悠悠吃著水果,隻有陳清霧靜靜坐在角落裡,垂頭看著手指。
葵葵悄悄湊過去握住她的手,“對不起,清霧。”
陳清霧臉色蒼白,笑著搖搖頭,“沒什麼,本來也……”
“他依然沒有承認過關系嗎?”
陳清霧嘆氣,勾唇一笑,“怎麼可能承認。”
葵葵嘆氣,握緊了她的手。
幾個人的聚會,兩三個人都心事重重,隻有沈昂和程小安兩個人沒心沒肺臭味相投,玩得熱火朝天。
他們管他們之間的比拼叫南北之戰,沈昂偶爾落於下風,還要叫上許頌寧。
但許頌寧魂不守舍,一直在狀況之外。
角落裡的葉吟嬌兩腿交疊,掃了他們一眼,“不如玩點簡單的,難的我不會。”
沈昂問:“想玩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
程小安狂笑,“你當是在高中自習課呢?”
葉吟嬌一巴掌猛拍到桌上,“少廢話!”
程小安嚇得抱住沈昂,“她好兇。”
葵葵去拿了一盒撲克牌過來,考慮到許小少爺是個連智能機都不怎麼會用的人,他們把規則定的很簡單:
依次抽牌,誰抽到梅花誰就挨罰。
許頌寧第三個抽牌,他頭有些暈,隨手拿起一張:
梅花六。
“漂亮!”葉吟嬌等的就是這一刻,“許公子,真心話問題是:你來成都是不是為了葵葵?”
許頌寧愣住。
葉吟嬌又補充:“真心話不能撒謊,如果答不上來,大冒險就喝一整杯酒。”
中號玻璃啤酒杯。
許頌寧這輩子連酒味都沒沾過。
葵葵和陳清霧不約而同看向他。
隻見他沉默低著頭,靜了片刻,突然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
那裡有一杯程小安剛倒滿的,許頌寧拿過來就仰頭開喝。
葵葵腦子一嗡,趕忙阻止他,但已經來不及了,滿滿一大杯酒他喝下去半杯,因為喝得太急,他嗆得直咳嗽。
“許頌寧!”葵葵瞪大眼睛,頭皮發麻。
他可是個一直在打針吃藥輸液的病人,哪能喝酒。
許頌寧雙眸微垂瞥了她一眼,突然仰頭把剩下半杯喝了幹淨。
這下連陳清霧都驚呆了,忍不住出聲喊:“快帶他去吐!”
葵葵起身就要扶他走,他隻是輕輕推開她的手臂,“我沒事。”
葉吟嬌也怔住,她本想替葵葵好好拷問這個負心漢,但誰知道這麼簡單個問題他都不願意回答。
“好……”沈昂趕忙活躍氣氛,“好好好,還得是咱北京爺們兒!一口幹!”
程小安在旁邊笑,“北京爺們兒喜歡玩女孩兒感情是吧?”
沈昂止住他,“诶诶诶,亂開地圖炮啊,我對我們嬌嬌可是從一而終十來年,從沒偏過道兒啊!”
“好小子,你才多大?”
“什麼小子,我是你們學長!”
他們兩個人玩鬧,許頌寧就沉默聽著,不說話也不動,安靜體會燥熱爬滿身體的感覺。
真是神奇又迷離的感覺。
嘴裡皆是苦澀,腦子很暈呼吸也急促,但渾身卻莫名輕松,不愉快的事好像都飛走了。
他好像從沒這麼輕松過。
趁著葵葵出去聯系醫生,他又喝了幾杯,陳清霧要拉他,也被他搖搖頭推開了。
幾杯酒連續入胃,回去的路上,許頌寧徹底醉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寬敞的賓利商務後排,他已經坐不穩,隻好閉眼攬著葵葵的肩膀倚靠她。
“小寧兒,你來成都,是不是因為我前些天喝醉打來的那個電話?”葵葵問。
許頌寧此時腦子已全然不清醒,隻懂得有什麼說什麼。
“你突然致電斥責,我當然要來看看,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
“還在騙我!這樣的事你隨便找人一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