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季召身邊的姑娘看完這一幕,忽出聲笑言:“太子殿下與娘娘,果真如傳言一般恩愛。”
“你是?”謝書回過神來,沒理會她的假客套。她看著這個出現在季召身邊的女子,總覺得她格外眼熟。
“臣女乃尚書令蘇原之女。”她的笑容中透出自信:“娘娘喚臣女妙音即可。”
蘇妙音?謝書聞言怔住,終於知曉她為何眼熟。竟是前世見過,那個險些嫁給季召之人。
原來季召與蘇妙音這般早就已相識,可笑她還真以為季召最後沒娶蘇妙音是因為自己。
不過先是她,後是尚書令之女蘇妙音,兩人家世相當,父親皆位高權重,有勢可圖,季召倒是打得好算計。
謝書心覺諷刺與厭恨,愈發覺得上世自己瞎了眼,看上這樣一個無恥之徒。想著,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她這幅緊繃的神色,落在眾人眼中,難免又惹人誤會。
蘇妙音客套的笑容淡下來,更加堅定謝書對季召餘情未了的想法。
不止蘇妙音這般想,在場的人都有這個念頭,而季淮的笑容真的已經越來越讓幾人心驚了。
季管陶頻頻看向謝書,向她傳遞眼色。
五嫂,快回神,看五哥。
快看五哥啊,你看得他笑得好可怕。季管陶苦著張臉。上一次讓五哥這麼笑的人,墳頭草已經五丈高了。
謝書在想事情,沒注意到季管陶的眼色。
季管陶無奈,隻得親自出馬。他用一雙幹淨的筷子夾起塊香酥藕餅,欲要放到季淮碟中:“五哥,來,這個藕餅味道不錯。”
聽到藕餅,謝書像被人解了咒,瞬間回過神來,自然地伸手阻攔了季管陶的動作:“別,殿下對藕過敏,他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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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樣啊……”季管陶連忙將手收回,反正目的達到,他笑著:“五嫂對五哥真細心,這點小事兒都能記著。”
他本意是要緩和兩人間的氣氛,哪知謝書忽地呆住。
季淮對藕過敏是謝書前世無意得知,然今世東宮還未曾出現過這類食材,也無人提及此事。
她僵硬地扭過頭,果然見季淮對著她笑意難明:“阿書怎知孤對藕過敏?”
謝書嗫嚅著雙唇,許久才找回聲音努力鎮定道:“聽廚娘說過。臣妾曾想食藕,然用膳時從未出現過,故才去問了廚娘,她告訴臣妾,因為殿下幼時食藕出現異狀,因此東宮再沒買過。”
季淮笑容不變,未言信或不信,隻微點頭以示知曉。
“吃不得藕餅,還有其它的。”季管陶見狀哈哈笑著,繼續朝謝書使眼色。
謝書這次心領神會,反應很快地夾了塊茯苓夾餅在季淮面前的碗碟中,並放輕聲音道:“殿下試試這個。”
季淮沒落謝書的面子,他從容抬手,試吃一口,而後面向謝書笑道:“未有阿書做的好吃。”
言畢他漫不經心地對上季召黑沉的目光,嘴角笑意更溫和了幾分。
愛慕你又如何,她嫁的是我,為你學的廚藝又如何,所食之人亦是我。
季召的面色漸冷,眸色更沉幾分。
看到季召的神色變化,季淮輕勾著嘴角,他緩緩收回目光,有些散漫地靠在椅背上,眸光移到蒼穹的滿月之上。
清輝落入他漂亮的眼睛裡,像凝了一池寂靜的湖水。
平和,沉寂,且孤獨。
第18章 觸怒 不知道現在給這些大佬求饒認錯,……
謝書不知季淮與季召的暗地交鋒。她見季淮看著窗外風景,便沒再打擾他。強迫自己忽略季召那張惡心的臉,她垂首專心吃著糕點。
凝滯的氣氛緩緩流動起來,在場之人已經轉了話題。
孟若珍瞅了眼安靜吃東西的謝書,以及隨意看著窗外的季淮,最終將目光落在季召和蘇妙音身上。
她支頤笑問:“蘇二小姐怎與安王在一起?這月圓之夜,孤男寡女的……”微頓後,笑容幾分曖昧:“莫非……”
不知為何,季召下意識看眼謝書。
謝書聽到孟若珍的聲音時,就知道孟若珍又開始了。然隻要不把她牽扯進去,隨孟若珍怎麼搞事,謝書不關心。
故她連頭的沒抬,與望向窗外的季淮一般,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季召看不出謝書的情緒,收回目光,沉聲道:“表妹慎言。本王與蘇二姑娘隻是恰巧相遇,多說了幾句,無任何私情。”
“有就有唄,作甚遮遮掩掩。”孟若珍不以為意:“你們男未婚女未嫁,即便有私情又如何?若被人知道娶了蘇二姑娘就是。”
“人蘇二姑娘貌美賢良,又是蘇原之女……”孟若珍揚起唇:“難道不正是三表哥你想要的?”
此話說的……
謝書又險些被糕點嗆著。她突然有點喜歡孟若珍這嘴了,什麼都敢說。
季召可不就想抱上蘇原這棵大樹嗎?
季召默了片刻,正待開口,右側屏風後傳來簾幕晃動之聲。
接著一道男聲響起:“你別不信,我剛說的可是真的。我妹妹遲早會嫁給太子。謝書算什麼,追了季召那麼多年,指不定和他到什麼地步了,太子能喜歡她才怪。”
“你看哪個男人能允許自己的妻子心有他人,太子現在不廢了她,還不是看在將軍府和皇上的面子上。”
“等哪天太子稱了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她廢了,怎麼可能會讓個不幹淨的女人做皇後,那不是貽笑大方嘛。”說著大笑起來。
“孟兄說得在理,那你可別再惹你妹生氣了,小心她以後不管你。”另一個較粗的男聲笑著附和道。
“她敢!就算嫁給太子又如何,沒有皇後和爹護著,她算得了什麼。”
“是是是,孟兄說得對。”粗啞男聲繼續附和。
那邊開懷大笑,這邊一片壓抑的安靜,像是即將噴射的巖漿,頃刻就能把那邊兩人燃燒殆盡。
謝聲懶洋洋地狀態消失,臉色沉到嚇人。季召和蘇妙音的臉色也不太好,季管陶算是幾人中最正常的一個,然也收了笑容。
而孟若珍咬緊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怒模樣:“孟修這個廢物!”
至於謝書,她臉色蒼白,緊緊攥起拳頭,粉嫩的指尖珠現出血色,而後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她抬眸,見到季淮側對著她的臉。
季淮的手還溫柔地放在她的手上,掰開她指尖時動作溫和,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但他沒看她。
他目視前方,此時還是淡笑著的,看不出什麼異樣。隻謝書注意到他桃花眸中,幽光浮動。
他一手安撫著謝書,溫柔到讓人心顫,另一隻手卻如掠影般將親信的劍抽出。
而後看也未看,眼也未眨地隨手擲出。
“艹!”那邊傳來一道驚叫聲:“這劍哪來的?!差點傷到老子!”
“哎,孟兄,孟兄。”
“別攔著我!敢暗算老子,老子看他們是不想活了!!
顯然他們應是發現了屏風上的洞。
屏風右側後門簾啪嗒一響,接著帶著怒氣的腳步聲響起,邊走邊罵:“我倒要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連老子都敢動,看老子不讓他把那把劍給吞……”
他狠厲一撩門簾,正見著姿態各異的七人。
他的小妹瞪著他,美眸裡似在噴火。
臨安侯手中拿著一塊碎瓷片,挑眉看著他。
安王與蘇家的姑娘皆是面無表情,盯著他。
在季淮的安撫下,謝書已經恢復平靜。季淮握住她的那隻手,像是給足了她勇氣。她若季淮往日一般勾唇,梨渦若隱若現,卻半點兒沒有平日的可愛。
孟修想要跪了。
在場的隻有季淮沒看他,但光是他沉默安靜的側影,就已讓孟修心驚肉跳。
孟修自詡身份地位尊貴,這也是事實。然他運氣不好,今天遇到的這些人,沒一個是他能惹得起的。
偏偏……他遲鈍地思索方才的話,想著自己到底惹了多少人。最後絕望的發現,他把每一個都得罪了。
惹不起的都叫他給惹了,而最惹不起的那個連眼神都還沒投來一個。
越這般越讓他心慌。
方才的滔天怒火在掀開門簾的那刻就被戳得粉碎,他此刻隻有一個想法。
不知道現在給這些大佬求饒認錯,來不來得及?
“殿……殿下……”季淮不說話,孟修咽著口水,試探著喚道。
“你說……”季淮不緊不慢地抬起眼皮,勾著嘴角,緩緩吐出那幾個字:“讓孤吞劍?”
咚的一聲!孟修跪下了。
他雙膝軟到無力,聲音也顫顫巍巍:“殿…殿…殿下,你聽…錯了。我怎麼敢……讓您……”
孟若珍看到他這慫樣就來氣。禍從口出都不知道,一點兒腦子都沒有,什麼話都敢說,竟還敢扯上她。
果然七夫人自己蠢不說,生的兒子也是又蠢又毒,簡直丟盡了孟府的臉面。
她強忍著怒氣上前,踢了孟修一腳後,轉身道:“表哥和表嫂莫氣,我這兄長腦子有疾,言語無狀,並非真心。”
孟修連連點頭。此刻莫說他腦中有疾,就算說他腦中有穢物,他都認。
他現在就指著孟若珍能救他性命。
哪知孟若珍話音一轉:“然說了不該說的,這是事實,人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還煩請表哥和表嫂留他一條性命就是。”
真就隻救他性命,那就是殘了也行?孟修嚇得一哆嗦。
言畢孟若珍轉身瞪他一眼,罵了聲:“廢物!”
而後就坐過去不再管。
季淮這才轉眸看向謝書,溫和道:“阿書想怎麼罰他?”
謝書的手被季淮握的微微發熱,但她沒有要抽出來的意思。
她垂眸思考片刻,而後抬眸將杏眼彎起,聲音輕而柔軟:“他不是想讓殿下吞劍嘛,那就讓他試試滋味。”
言畢謝書看向孟修,輕聲笑:“既然不會說話那就不必說了。”
“好。”季淮笑著,一副縱容的模樣:“就按阿書說得做。”
吞…吞劍?吞完他還有活路嗎?孟修被嚇得軟倒在地上,他捂著嘴,滿臉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