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讓我決定給沈夙下藥的契機是一次意外。
那日艷陽高照,天氣悶熱,樹上的蟬瘋了一般叫著,我端著一盤糕點想去給他嘗嘗。
「皇兄!」
推門而入看到的卻是一個男子寬厚皙白的背,長如瀑布的黑發順著桶沿傾瀉而下,滴滴水珠在線條流暢的背部流淌。
仿佛一朵在水中盛開的冰蓮花,驚艷聖潔,美得不可方物。
沈夙在沐浴,我應該立馬回避。
當然,我也是這麼想的。
身為妹妹,怎麼能看皇兄沐浴呢。
我準備轉身,該死!我的腳竟然動不了。
我想閉眼,該死!我的眼睛竟然不聽使喚。
真該死啊!
「誰?!」沈夙感知到身後有人,微側身,冷冷出聲。
氤氳的水霧中,男子優越的身形朦朦朧朧,若隱若現,誘惑極了。
我一時間看入了迷,等回過神來時浴桶裡已經沒了沈夙的身影。
他草草披了件外袍站在我面前,垂首瞧著我,好看的眉頭一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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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羞於啟齒,沈夙好半天也沒說出下半句。
最後隻化為一聲輕嘆。
沈夙:「下次遇到這樣的事要回避。」
「是我也就算了,皇兄不會同你計較,但若是旁的男子便不一定了,且你的聲譽也會受損。」
「記住了麼?」
「嗯,記住了。」我胡亂應付著,兩隻眼睛仍然呆呆地看著他。
準確來說,是看著他的胸口。
因為是臨時出浴,沈夙隻簡單披了件衣裳,腰帶系得松垮,大片冷白的胸膛露出,殘餘的水珠順著修長的脖頸緩緩滑下,沒入衣領。
我莫名口幹舌燥。
當天晚上我就做了個夢。
夢裡,我坐在沈夙腿上,他緊緊扣著我的腰身,殷紅的唇貼著我的耳廓,緩而柔地念著:「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
「皇兄?!」我震驚極了。
一向端方君子的沈夙怎會說出這種*靡詩詞!
沈夙隻含笑望著我,少頃,手指覆上我的唇,輕輕按壓:「昭君,我亦心悅你。」
我心怦怦跳,想開口說些什麼,他忽地吻上我。
隨後我被攔腰抱起,天旋地轉間帷幔落下,一室春華。
夢醒之後我躺在床榻上,呆愣愣地看著頭頂,半天回不過神。
沈夙。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把小鉤子,一下一下地勾著我的心,讓我心癢難耐,欲望難消。
想要他!想要他!想要他!
活了十六年,我從未對一個人或東西有如此強烈的想得到的欲望。
從小時候起,我對所有事物都沒太大的興趣,就算有幾個想要的,也基本都是得到手了就覺得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玩會兒就擱置腦後了。
唯有沈夙,讓我夜夜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所以,我決定給他下藥。
我讓松雪找了春緋香來。
春緋香,說白了就是春 y。
松雪將藥遞給我的時候,欲言又止:「公主,這……這不好吧,太子殿下事後要是生氣怎麼辦?」
我勾唇笑道:「氣就氣嘍,反正皇兄這麼寵我,總不會殺了我吧。」
而且就算殺了我也認了,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我將春緋香下到沈夙常喝的茶裡,送到沈夙面前:「皇兄辛苦了。」
沈夙很欣慰,放下手裡的折子接過茶盞:「懂事了。」
我嘻嘻一笑,看著他把茶盞放到唇邊,心情激動非常。
忽然,他執盞的手一頓。
我緊張起來。
難道他發現了?
不應該啊,春緋香無色無味,他不可能發現啊。
就在我懷疑人生的時候,沈夙將茶一飲而盡。
成了!
我再也忍不住笑意,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
半刻鐘後,沈夙砰的一聲倒在桌案前。
我從身後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腦袋蹭啊蹭,整個人都被沈夙身上的冷梅香包裹:「皇兄。」
好喜歡你啊,皇兄……
人,榻,小黑屋,萬事俱備。
然而尷尬的是,我……不太懂床笫之事。
衣服都脫了,我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
欲哭無淚。
隻能偷摸找來一本避火圖,現學現賣。
更尷尬的是,我才懂了個大概,沈夙就醒了。
「昭君,你這是……」沈夙有些茫然地看著身上的鎖鏈,又看看我。
事到如今,做都做了,我挺直腰板,故作鎮定道:「很明顯,我在囚禁你。」
「……?」
沈夙更茫然了。
「囚禁我作甚?」
「當然是貪圖你的美色啊。」
我幾步走到榻邊,輕佻地勾起沈夙的下巴,一副女流氓的做派:「皇兄容貌冠絕盛京,身材亦是一等一的好,多少姑娘都對皇兄芳心暗許,我喜歡皇兄又有什麼好驚訝的呢。」
沈夙頓時眉頭一擰:「你我是兄妹,不——」
我不耐煩地覆上他的唇。
兄妹!兄妹!兄妹!又不是親生的,有什麼好介意的。
我本意是不想聽他說那些廢話,後面卻逐漸迷失在這個吻裡。
並且我很明顯能感覺到沈夙也有些情動。
他狹長的眼眸中浮現出幾分迷離,瞳孔深處還有掩藏不住的欲色。
沈夙亦淪陷於這個吻。
沈夙今年正好是弱冠之年,尋常這個年紀的男子早該娶妻生子了,更何況他還是當今太子。
但奇怪的是,他身邊就是沒有一個女人,不僅沒有正妃側妃,連個侍妾通房也沒有。
清心寡欲得不像個凡人。
坊間甚至傳聞太子有龍陽之好,抑或者是身有隱疾。
這樣一個如天邊明月般皎潔自持的男子竟也會生出平常男人的情欲,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認識到這一點,我不禁有點驕傲。
可就在這時,沈夙一把推開了我。
藥效已過,他恢復了氣力,很輕松地掙脫了鎖鏈。
「為什麼?!」我跌坐在床尾,非常委屈。
「明明你也是喜歡的。」
沈夙邊穿衣,邊垂眸道:「你我是兄妹,不可行禍亂宮闈之事。」
「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但不可有下次。」
「名義上的罷了!」我不死心地撲到他身上死死抱住他。
「而且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
「皇兄,我真的好喜歡你,你就讓我解解饞好不好?」
回答我的是一陣沉默。
沈夙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動作很溫柔卻充滿了無情。
「即日起禁足半月,你好好反省。」
我磨著後槽牙恨恨瞪著他。
反省?行,我讓你知道我是怎麼反省的!
半個月後,我反省出了一條新鏈子,以原來的那條金鏈子為基礎,加入啟桑國特有的精鐵重新煉制,好看又結實,保證沈夙掙脫不了。
這一次鎖鏈到位,沈夙卻有了防備,不肯動我給的吃食,怎麼哄怎麼騙都不行。
於是乎,我就隻能眼巴巴地瞧著如花似玉的皇兄在跟前晃,卻怎麼也吃不著,心裡那個難受!
色欲燻心下,我就搗鼓出了許多陰險下作的法子。
由此,我和沈夙便展開了一段「他逃,我追,他插翅難飛」的日子。
一直到不久前我得知自己是個惡毒女配才緊急停手。
哎,時至今日,想起沈夙堪稱仙人之姿的一副皮囊,我還是會時不時地眼饞。
其實以往很多次我都成功囚禁了沈夙,但偏偏每次他都能在最後關頭逃脫。
可能這就是身為女配的宿命,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男主。
真該死啊!
「昭君?」溫潤的男聲將我的思緒拉回。
沈夙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面前,正凝著目光看我。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唇部。
似乎是剛吃了什麼東西,沈夙的唇泛著一層瀲滟的水光,像熟到糜爛的紅果,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想親。
但是……
我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那股沖動,問他:「皇兄找我有何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麼?」沈夙清凌凌的聲音竟然帶著那麼一絲落寞。
我心裡忽地湧上一股怪異的感覺。
不該是沈夙躲著我嗎?
他就不擔心我還會使手段強迫他?
心裡這麼想著,我也這麼問了。
沈夙聽完之後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
窗外光線透進來,暈成一個光暈,朦朧了他深邃的眉眼:「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任何事情都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情誼。」
他頓了頓,繼續開口:「所以不必處處躲著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點點頭:「嗯……」
反正算算時間,女主鳳傾城快要和沈夙見面了。
到時候天雷勾地火,兩人一看對眼,我直接都不用躲,他眼裡就看不見除了女主以外的女人了。
沈夙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如果和鳳傾城在一起他就會幸福,那麼,我可以放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