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聽你之前說過,墨家女休了周青遠,之後就與周黎昕不清不楚,可見此女水性楊花,她為了情郎如此舍得,也許,孤可拿住她的愚蠢,對墨家徐徐圖之。”
太子支著額頭,眼底的陰鸷一閃而過。墨家的資產,他若能得到,皇位非他莫屬!
父皇到時就算再對六弟青眼有加,難道還能指望六弟鬥得過他不成!
太子把如意算盤打得叮當響,上輩子,他利用墨錦溪對周青遠的痴情,把墨家家產納入囊中,借著豐厚的產業進一步得到朝臣支持坐穩寶座。
可這輩子墨錦溪重生一世,焉能讓墨家重蹈覆轍。
墨錦溪回府回地匆忙,墨家眾人都以為她要在國公府等小公爺醒來,見她急忙趕回,心裡都跟著咯噔一下。
“我兒怎麼如此神色匆匆,莫不是千年人參有什麼不對?”
周世軒在腦海中想了一百種可能得罪國公府的情形,千年人參沒用就罷,隻怕惹出什麼事來,反而得罪了國公府。
“把千年人參交給妹妹時我反復確認過,應當沒有問題才是。”
墨世軒心裡也是緊張,妹妹對小公爺分明在意,既然人參都親自送去,不等小公爺醒來就回,怕是出了事。
見大家如臨大敵,墨錦溪失笑,忙解釋道:“人參很好,我雖沒等小公爺醒過來,但效用定是有的。我急著趕回,是為了另一件事。”
墨錦溪把站起來的墨夫人扶坐回去,擺手示意花廳內的下人退下。
“既然國公府無事,妹妹這是怎麼了?神情如此凝重?”
墨鴻燁半信半疑地幫忙把門闔上,不知妹妹如此是為了什麼緣故。
“國公府自是安然無恙,可我們墨家若不做出改變,仍舊在生意場上一家獨大,我們墨家在不久的將來便會大禍臨頭。”
事已至此,墨錦溪有話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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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那邊十之八九已經注意到他們,墨家必須盡快做出應對之策,
“錦溪,你今日是怎麼了?什麼大禍臨頭,你說的話我們怎麼聽不明白?”
墨夫人擔心地拉住女兒的手,最近女兒就不曾展顏,這孩子別是有什麼事瞞著他們。
“父親、兄長,你們不比母親,你們常在外走動,應當知道當今儲君一定,但是陛下似乎對六殿下更為寵愛,朝臣私下多有揣測,到底誰才是陛下屬意的儲君人選。”
她還未把話說完時,廳內坐著的幾人都聽得大跌眼鏡。
這還是他們從前那個諸事不問的墨錦溪麼?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開始關注朝中之事?
“錦溪!陛下屬意誰人為儲君,可不是我們能置喙的,我們不過商賈之家,從不參與權爭!若為了誰這麼做,可不值得。”
墨世軒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女兒從國公府回來就說了這麼一通話,他少不得以為墨錦溪是為了小公爺打算參與權爭。
“父親誤會,我們墨家富可敵國,有道是樹大招風,我們固然不參與權爭,但上位者難道不會算計我們?”
花廳裡坐的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墨錦溪話裡的意思。
墨錦溪的目光掠過他們的面龐,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
“尋找千年人參,是我固執之舉,我有必須救小公爺的理由,但我們動用人力物力找來朝廷都找不到的千年人參,你們覺得,那些環伺朝堂,想證爭權之人,怎不覬覦墨家的資產?”
話已至此,墨錦溪說得不算隱晦,連接上她前面提起太子與六皇子之爭一事,幾人就都明白過來。
太子有能力才幹,可耐不住皇帝對老來得子的六皇子更為青睞。
不指望皇帝的情形下,太子隻能寄希望於朝臣的支持。
他除開做好太子的分內之事,還需邀買人心以及能說動旁觀者的王牌。
太子若能得到墨家的資產,那麼觀望的朝臣就會向太子陣營倒戈。
畢竟一個無權無錢的六皇子,怎麼能比得過樹大根深的太子?就算皇帝想廢太子,也得仔細考慮其中的利害關系。
墨世軒得到女兒提點,醍醐灌頂地點點頭:“可是已經出了風頭,一時半會要退步抽身,也沒那麼容易。”
千年人參拿出來,相當於墨家自己走到了風口浪尖上。
回府路上,墨錦溪就已經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
“這也不難,半個月前不是傳回邊關戰事吃緊的消息?京城天氣回暖,可邊關仍然嚴寒,加之條件艱苦,正是需軍餉糧草的時候。”
上輩子墨錦溪困於後宅,沒怎麼注意到此事,還是周青遠開口向她要錢,說身為百姓,理應拿出些心意來支持邊關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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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捐出一部分家產
當時墨錦溪深以為然,眼睛眨都不眨就拿出了萬兩黃金,周青遠拿了錢,以自己的名義捐贈給邊關將士,因此擢升了四品員外郎。
“妹妹的意思是,要我們捐出墨家部分家產?”
墨池淵明白了妹妹的意思,有所顧慮地看了眼父親那邊。
“是,不僅要捐,而且要捐出一半資產,此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墨家的主要資產移出京城,降低墨家在人前的存在感。”
墨家資產去掉大半,於太子那些人而言墨家就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加上墨家有意把主要的產業移出京城,給百姓一個有意不欲在人前現眼,沒有留戀名利場的態度。
一來墨家得到了‘名’,但是急流勇退,不給他人來攀附的機會,就可明哲保身。
至於太子那邊,墨家一半的資產捐出去,剩下的那一半,著實不值得太子大費周章來謀取。
“這個法子好,這些年我們墨家也算出夠風頭,若是再不舍棄些名利,長此以往下去,遲早出事。”
墨世軒沉吟半晌,對女兒的看法很認可。
幾年前墨世軒就有此打算,但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
墨家家大業大,底下有無數合作的商行,若是無端端的就要隱退,難免鬧出動靜。
今年戰事吃緊,他作為第一富商,帶頭捐出大半家產,就是最穩妥的處理方式,合理又體面。
“從前你性子純真,可那樣容易遭人欺負,你如今事事都考慮周到,是真的長大了,母親又覺得,不想你心裡裝那許多事。”
墨夫人不太懂得朝廷的事,隻知女兒做這些謀劃,定要花不少心力。
“你們無需這樣看我,我自己到覺得,我思慮地多些不是壞事,人太純真,可是要吃教訓的,母親就別皺著眉頭了。”
墨錦溪抱著母親的手晃了晃,眼底的悲痛轉瞬掩去,沒讓人發覺。
上輩子,她因為自己的天真丟了性命不說,還連帶著害了身邊的人。
墨錦溪覺得善於算計挺好,算計別人,總好過被別人算計。
墨錦溪的提議,墨家上下都十分認可,墨世軒去處理商行的事,墨池淵和墨鴻燁則連夜清點墨家的資產總和。
和家人合計過後,墨世軒決定捐出五分之三的家產。
份額是多了些,但是當今聖上年邁,眼見奪位之爭近在眼前,他們不敢也不想冒險。
墨家在經商這些年一直與人為善,沒有仇家,留下的那份家產足夠家人自保和衣食無憂。
第五日,墨世軒就親自向皇帝遞出投名狀。
從墨家庫房裡抬出來的地契、房契、金銀珠寶無數,莫說京城百姓,就連宮中權貴都傻了眼。墨家的資產堪比國庫不是虛言。
在捐出家產的同時,墨家的產業已經在轉移。
京城百姓無不贊揚墨家不謀名利,有這些錢送去邊關,此戰必能大勝!
墨錦溪全程參與,親眼看著所有事塵埃落定才放心。
還沒松口氣,周青遠就找上門來。
“今日休沐,周大人不在家中陪著孩子,到我這裡來做甚?”
墨錦溪前幾日忙得腳不著地,今日才得了空闲,周青遠偏就這麼湊巧找了過來。
“我為何找你,你不是心知肚明?墨錦溪你什麼意思!我之前一再向你道歉,給足了你面子和臺階,結果你呢?”
周青遠應當確實氣得不輕,臉紅一陣白一陣,變戲法似的:“不回來就算了,身為有婦之夫對別的男人如此上心是何意!你難道想紅杏出牆不成!”
質問的話周青遠已經憋在心裡多日,今兒總算得以說出口。
送人參不是這幾日的事,周青遠今日找上門,想是看見墨家捐出去的家產急紅了眼。
周青遠登門,沒有問題墨家為何做出捐家產的決定,張口就辱罵墨錦溪。
身為和這個人相處過相當長一段時日的人,墨錦溪由衷感慨周青遠演戲還是拙劣的,做戲都不會做全套,這麼快就演不下去了?真沒意思。
見墨錦溪淡淡地看著自己,周青遠還沒忘記這裡是墨家,不覺打了個寒噤。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他有些心虛地看向別處,就見墨錦溪身邊跟著的侍女眼神陰毒地看著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兩個洞來。
周青遠才下去的脾氣又上來了,墨錦溪不會教導下人,就連下人脾性都和她一般無禮。
“周大人家裡都亂成那樣,還有心思跑到我這裡來教我如何做人做事,看來周府還是不夠亂。”墨錦溪譏笑著瞥了他一眼。
最近她沒在周府,周府發生的事她卻不是不知情。
尹天瑤被兩個親生的孩子折磨地生不如死,墨錦溪聽說此事那晚,高興地多吃了碗飯。
“你!你都知道!呵,你和我說這個是想笑話我?你別忘了,你是周府的主母,周府顏面掃地,還能少了你那一份不成?”
周青遠得意地挑了挑眉,人爛到骨子裡,往往喜歡把拉別人下水這種事視作一種樂趣。
墨錦溪坐在藤椅上晃了晃,聞言皺起眉頭。
她最近隻顧著讓墨家脫力權力漩渦中心,就忘了自己的一言一行已經在無形之中牽扯上國公府。
千年人參說送就送,就算她有一百張嘴辯解,別人也能有一千張嘴把事情的原委傳地面目全非。
自己被說也就罷了,墨錦溪不想因為自身的緣故牽扯到國公府。
今兒周青遠來得好,她不和此人不徹底斷幹淨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