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妹妹,老爺糊塗,你也應該多加勸解,可你偏偏縱容他,將你安置在外,確實於德行上有虧,我今天若是不罰你,恐難平眾怒,玉兒,你去拿筆墨紙砚來,外抬來一張矮幾。”
墨錦溪擺擺手,示意玉兒去安排。
暖閣隔壁就是書房,玉兒很快抬了一張小巧的矮幾出來,在桌上放了筆墨紙砚。
“於妹妹,你就跪在這抄寫女誡,就當是改過自新,今後不再行有損婦德之事,便好。”
她才說罷,尹天瑤就從位子上蹭的站起來。
“夫人,我與老爺在府外置宅子,也是顧及您,您就是這麼苛待妾室?我雖為妾,也是人,我才入府,您就這般急著苛待我?”
尹天瑤猜到墨氏迎她入府,是裝大度,必定會找機會磋磨她。
她是料到開頭,沒料到過程,墨氏竟然這麼著急著開始為難她。
“於妹妹說的什麼話?我讓你抄女誡,是為了平息眾怒,是為了你好,你做外室,本就私德有虧,卻說是顧及我?這算什麼事?”
墨錦溪呷了一口茶,抬起眼憐憫地看著她。
“你和老爺兩情相悅,其實也沒什麼,你們如果真的顧慮我怎麼想,可以等過一陣之後,讓老爺慢慢和我說,而不是做外室。”
做外室還說是為了別人好,這種笑話,就是秦姨娘等人聽來,都覺得離譜。
芳姨娘長得溫柔,嘴卻伶牙俐齒,立即幫腔墨錦溪:“夫人說得不錯,於妹妹不抄寫,就是毫無悔改之心啊。”
尹天瑤還是主母時,就覺得芳姨娘是狐媚子,此刻看她幫著墨錦溪說話,更覺得她是賤蹄子,不安分。
她氣得黑著臉,但面對府裡女眷的敵意,尹天瑤隻能敢怒不敢言。
如今她隻是一個妾室,她不能和墨氏起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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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她和周青遠之前的謀劃,全部都白費了!
“夫人的教訓妾記住了,妾這就抄寫女誡,從此洗心革面。”
尹天瑤在矮幾前跪下來,忍著委屈研墨提筆抄書。
看著於氏被罰跪抄書,不滿她的姨娘,都在心裡出了口氣。
芳姨娘更是不遮掩對於氏的嫌棄,其他人沒把情緒表現在臉上,但心底都對新姨娘嫌棄的很。
不過是仗著長得和前夫人相似,才得以進周府,不然她外室身份,要是狀告到衙門去,她還有命?
那是要被抓去浸豬籠的!
月姨娘在幾人裡心性算是淡薄,但看著新姨娘這張臉,也沒開口幫她說話。
於氏長得和前夫人相似,老爺對她的在意,自是非比尋常,不然不會冒險將她收做外室金屋藏嬌一般養在外頭。
她隻有一個女兒,在府裡本來就艱難,要是這個女人將來得老爺疼愛,生下一男半女來,她和女兒的日子,就更艱難。
她長相雖還不錯,但性格比較沉悶,入府之後周青遠隻是貪新鮮寵過她一段日子,之後便不怎麼管她。
若不是她肚子爭氣,就那麼一段時間就懷孕,還生下了一個女兒,再府上日子可就難過了。
雖然周青遠最看重的是嫡子嫡女,但畢竟庶女以後也是可以聯姻的,是以對孩子的母親月姨娘也是偶爾會去看看,讓月姨娘在府上的日子不至於過的太差。
否則,秦姨娘有一個女兒,芳姨娘有周青遠的寵愛,她有什麼?
寬敞暖和的暖閣內,其她人坐著,尹天瑤跪著,看起來甚是可憐,但沒人會選擇幫她。
“都吃好了?”墨錦溪直接忽略地上還跪著一個人,神情溫和且自然地和其他妾室說話。
“吃好了,多謝夫人款待。”經過一番好吃好喝的收買,三位姨娘對墨錦溪的態度都有所緩和。
一群人裡,隻要出現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會在無形之中,拉近其他幾個人的關系。
“我想著天冷,就在座椅上都墊了棉褥子,你們別坐在這,坐到這邊來,靠著椅背,一邊喝茶聽故事,一邊吃點心,多好。”
墨錦溪吩咐下人伺候幾位主子漱了口,就招呼她們坐到茶幾那邊去。
幾位姨娘屋裡可沒這些用度,就連秦姨娘也顧不得嫉妒,都樂得在墨錦溪屋裡享受。
翠兒平時就喜歡看話本,加之什麼她都聽一耳朵,肚子裡的故事多得很。
一早上下來,翠兒一連說了幾個劇情狗血,但吸引人的故事,將姨娘們逗得是又哭又笑。
屋裡隻有尹天瑤欲哭無淚,跪著抄書,手酸不說,膝蓋也跪得隱隱作痛。
墨錦溪抱著湯婆子,歪在軟榻上,招呼其她姨娘吃東西,聽故事時昏昏欲睡,實則餘光一直都關注著尹天瑤。
看尹天瑤面如土色一臉不甘,她心中的暢快難以言喻。
墨錦溪才發現,自己其實惡趣味的很,不過這種滋味著實讓人欲罷不能。
眨眼到了晌午,墨錦溪留了眾人在屋裡用飯。
“於妹妹還未抄完女誡,我們就先用飯了,我做府裡主母一年,還未讓你們在跟前侍奉過,不知今日可否有福氣,讓你們給我布菜?”
墨錦溪託著腮笑盈盈地對幾位姨娘道,她語氣輕快,沒逼迫之意。
【
第49章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真正的夫人
今兒秦姨娘她們能留在這用飯,別提多高興,加上在墨錦溪這待了一上午,好東西就沒停過,當然樂意為墨錦溪布菜。
“夫人這麼說不是折煞了我們?為夫人布菜是我的榮幸。”
芳姨娘是個吃貨,在墨錦溪這好吃的這樣對,讓她天天侍奉她都願意。
“夫人大魚大肉款待我們,妾自當侍奉夫人。”
月姨娘腼腆地笑著,在墨錦溪身邊坐下,秦姨娘唯恐落了後,上趕著幫墨錦溪先斟茶。
“這便好,別拘著,給我布菜的時候你們也吃。”
墨錦溪大手一揮,小廚房那邊就開始上菜。
她院裡正午的飯菜,比早飯不知豐盛多少,冬日裡才能吃到的炙鹿肉,口味極佳的鵝掌鴨信,另外還有用不少名貴藥材煨出來的烏雞湯,幾位姨娘看得眼都直了。
經過這一遭,幾人都細品出來,隻要對墨氏態度謙和恭順,她就不會虧待了誰。
看清楚這一點,姨娘們看待墨錦溪的心態,都有所轉變。
與此同時,尹天瑤的院子內。
“阿……姨娘一早去主母那請安,就沒回來?”
周青遠習慣親昵地稱呼尹天瑤的真名,話將出口才意識到這是在周府,才堪堪把話收住。
“是,聽說其他姨娘也在夫人院裡,想來是夫人留了姨娘們說話。”灑掃丫鬟忙著手裡的事,沒空去管主子為何沒回來。
周青遠得知尹天瑤在墨錦溪那半日未歸,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他晌午一般不回府,今日是念著發妻等他,才急忙從翰林院回來。
沒想到阿瑤竟然被留在墨氏那。
周青遠記起墨氏在花廳說過的話,心裡感到不安,立馬趕去墨錦溪那。
府裡一眾女眷都在暖閣,周青遠聽見暖閣傳來說笑的聲音,眼底閃過一抹驚異。
墨氏莫不是真的接受了阿瑤,還與阿瑤相談甚歡不成?
周青遠將信將疑來到暖閣,下人見他過來,便將門簾抬了起來。
門簾抬起,映入眼簾的,就是尹天瑤跪在邊上抄書,而墨錦溪等人說笑著用飯的情景。
墨錦溪身邊坐著的三位姨娘,笑著給她布菜,幾人時而說笑,看起來真是和諧溫馨極了。
就是身為夫君的周青遠,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這些女人整日裡爭風吃醋,一大家子用飯時,什麼時候不是暗暗較勁?
“荒唐!真是荒唐!”周青遠黑著臉邁步進屋。
墨錦溪身邊環著鶯鶯燕燕,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她的妾室!這般行事把他的臉面置於何處?
“老爺回來了?快些坐下來用飯吧,你們別圍著我了,快去伺候老爺。”
墨錦溪放下筷子,讓人先給周青遠添一副碗筷。
她毫不介意地把妾室推到周青遠身邊,幾位妾室方才還和她相談甚歡,一時之間都有些不好著急著往周青遠身上貼。
周青遠見狀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是我的妾室,理應伺候我,還需要看她這個妒婦的臉色?”
他大步走到尹天瑤身邊,不由分說將人扶起來,尹天瑤跪了一上午,腿早就麻了,被扶起來時腿直打顫,無力地歪在周青遠身上,弱弱地喚了聲:“周郎。”
一聲周郎,惹得其他姨娘皺起眉頭,暗罵於氏果真是狐媚子。
周青遠看尹天瑤站都站不住,猜出她隻怕被罰著跪了半日,氣憤之餘,對發妻心疼不已。
“墨錦溪你這是什麼意思?前腳裝賢良把人迎進門,關起門來把人拎到跟前來可勁糟踐!她是我的女人,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隨意折磨處置?你未免太善妒了些!”
尹天瑤受了半日委屈,男人一回來,就為她出頭,心下感動不已,委屈地落下淚來。
“我不過是想給於妹妹小小的告誡,提醒她,別以為自己長得像前夫人,就能在我面前端老爺發妻的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真正的夫人。”
面對周青遠的斥責,墨錦溪不為所動。
一句‘真正的夫人’,就讓周青遠與尹天瑤膽寒。
周青遠一噎,半晌想不出駁斥的話。
“我罰她抄女誡,是因她曾為外室,德行有損,抄幾遍女誡打磨心性不是為了她好?”
墨錦溪說得有理有據,如一盆冷水,直接把周青遠心頭那把怒火澆息。
說一千道一萬,新姨娘都曾為外室,這是不爭的事實,除非,她不是外室而是另有身份。
看周青遠吃癟,墨錦溪笑了笑,柔聲道:“老爺疼惜新人是人之常情,不過您千萬要記住,再像,於妹妹也不是真正的前夫人,老爺不要陷進去,真把妹妹當前夫人。”
墨錦溪隻字不提替身,卻字字都在說‘於心曳’隻是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