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遠甩開齊夫人的手,似被羞辱一般,漲紅了臉:“這個家她不管就不管,還指望我去求她!男人向女人服軟,像什麼話!這種丟人的事,我做不出!”
氣急敗壞說完,周青遠就黑著臉甩袖走人了。
齊夫人如遭晴天霹靂,崩潰地跌坐回座位上。
一個個的,這不願意,那不願意,豈非,還要她繼續接著管家麼!
天吶!
“夫人!夫人!”
齊夫人情急之下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
離開的周青遠已經走遠,沒聽見齊夫人屋裡的動靜。
“秦姨娘身邊的丫鬟來傳過話,說在屋裡準備了老爺您愛吃的飯菜,爺要過去麼?”
跟在周青遠身後的小廝,好一會才斟酌著開口詢問。
一貫喜歡在人前展示自己文人風度的周青遠,少見地裝不下去:“吃什麼吃!你瞧我還有心情吃麼!”
他乍然暴怒,小廝方才在屋外候著,大概知道怎麼回事,哪裡敢再說話。
“盡是無用之人!”周青遠低罵一聲,小廝不知他在罵誰,也不會這麼不知死活去問。
小廝自是不知,周青遠自恃清高,在墨錦溪那吃了虧不說,母親還是個不頂用的,至於院裡的姨娘,更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可不就都是無用的麼!
周青遠走得急,不知哪個掃雪的小廝不上心,沒把小徑上的雪掃幹淨,他一時不妨,滑了一跤,好在小廝扶著才沒摔個四腳朝天。
人氣到了極點,反而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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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周青遠扶著小廝,不禁苦笑起來,心頭如打翻了五味瓶,說不上是好氣還是好笑。
他高中探花那年,府裡雖說沒錢,但也十足的威風體面。
才過去三年,就連商賈之女都敢給他臉色看。
周青遠本就厭惡墨錦溪,受了氣,更覺得她不僅上不得臺面,還醜陋無比。
“還是阿瑤好。”周青遠低聲喃喃道。
周青遠與尹天瑤定下婚事時,在他高中之前,那時他父親不過是庶出,分家後在京城都是沒什麼地位的人,尹天瑤怎麼也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小姐,父親雖然官位不高,嫁給他也算是低嫁。
兩人婚後關系平和,更是為了他的前程肯復出,自請出府,委曲求全。
如今有了墨錦溪的襯託,更讓他覺出原配妻子的好來。
小廝沒聽清主子的話,緊張道:“老爺說什麼?”
“備車,我要出府。”周青遠甩開小廝攙扶的手,往東屋方向看了眼,眼底閃過不屑與鄙夷。
娶了個醜婦雖說委屈,但她的嫁妝確實給了自己不少助力,且這主母之位,她也坐不了一輩子!等他加官進爵,就是這醜婦下堂之日!
小廝備好車馬,以為周青遠要自己隨行,不想對方登上馬車就對他擺擺手:“不必跟著。”
“今夜隻怕還有雪,老爺辦完事早些回來。”小廝說著躬身退到一旁讓路。
周青遠甩下車簾,坐進馬車才覺著舒了口氣。
自從娶了醜婦,在這個家裡多待,他都覺得不舒服。
馬車搖搖晃晃在夜色中前行,車轅滾動的聲音,不絕於耳。
周青遠從衣襟裡拿出貼身攜帶的玉佩,玉佩上刻有池中蓮花的樣式,是瑤池仙姝的意思。
這塊玉佩,是尹天瑤的東西。
摩挲著玉佩上的花紋,周青遠陰沉的臉色,緩和下來,低頭輕吻玉佩。
坐著周府的馬車來到一家酒肆,周青遠下了馬車走進去,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就從後門出來,坐上另僱的馬車,往京城北走去。
寒風蕭瑟,客棧後門外的松樹,無聲佇立。
車夫莫名覺得毛骨悚然,往樹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馬車繞了一段路,才來到一處一角偏僻的宅子前停下。
周青遠遞給車夫銀子,讓他到巷口去等著。
‘吱呀’,不等周青遠上前叩門,緊閉的門扉,就被人從內院打開。
“夫君。”一位身著明亮橘色袄裙的美婦人迎出來,親昵地抱住周青遠。
潛伏在暗處的阿九,震驚地瞪大眼,望著門前那對如膠似漆的男女。
“夫君許久沒有來,教我好生擔心,府裡一切可都還好?”
迎出來的美婦不是別人,正是假死躲出來的尹天瑤。
假死後,為了不露餡,她本該搬出京城,原本打算就是如此,後來夫妻二人發覺,墨錦溪木訥愚蠢,從沒懷疑過什麼,尹天瑤就大膽地搬回京城,定期與周青遠私會。
她以素簪绾發,打扮與衣裳的顏色一明一暗,倒襯得簡約素淨。
周青遠抬起她的下顎,親昵地吻她的臉,兩人耳鬢廝磨,看起來好不親密。
“夫君,我們進去吧,這雖然偏僻,但還是要小心被人看見。”尹天瑤紅著臉,含羞帶怯地看著周青遠。
周青遠極為享受她仰視自己時的樣子,笑道:“好。”
“小姐的猜測竟然是真的。”阿九想起墨錦溪的懷疑,哪還能猜不到美婦是何身份?
阿九是跟在墨家大少爺身邊多年的暗衛,暗中見過墨錦溪多次,加之墨錦溪是主子的妹妹,她愛屋及烏。
想到小姐帶了那麼厚重的嫁妝嫁到周家,不想周家不僅厚臉皮地用著小姐的嫁妝,還在背地裡耍如此卑劣的手段!
阿九查過,為了得一個翰林院侍讀的官職,周家用了嫁妝裡的六千兩去打點,周青遠不知感恩就罷了,竟背著小姐在外頭找原配,委實令人作嘔!
作為潛伏在暗處幫主子偵查消息以及殺人的暗衛,阿九見過許多場面許多事。
周青遠這會找到尹天瑤這來,阿九哪看不出,是為了什麼?
阿九嫌棄地皺起眉頭,暗罵周青遠徒有空皮囊,實則是個有辱斯文的,家裡有那麼多妾室還不夠。
盡管心裡惡心,但阿九謹記著墨錦溪的吩咐,還是跟了上去。
“你最近可還好?許久沒來瞧你,委屈你了。”
周青遠的聲音從屋裡傳來,阿九借著夜色趴在屋頂,聽得一清二楚。
“我一切都好,為了夫君,沒什麼好委屈的。夫君看起來臉色不好,可是官場上有什麼不順?”
兩人頗有同病相憐之感,依偎在一起,互相關心對方的近況。
想起不愉快的事,周青遠眉眼間的笑意淡了下去。
“夫君看起來心情不佳,我方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
尹天瑤身材嬌小,靠在周青遠懷裡撒嬌,看起來惹人憐愛。
周青遠輕吸了口氣,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眸光柔和道:“還是你貼心。”
想到另一個人時,周青遠冷哼一聲:“不像墨家那個醜婦,張牙舞爪,毫無德行,簡直就是個夜叉。”
【
第16章 尹天瑤這個女人,不簡單
周青遠與尹天瑤為了計劃能順利,也擔心他們頻繁見面會被發覺,所以盡管墨錦溪愚鈍,夫妻二人也合計,一個月隻見一兩回。
因為這個月翰林院差事多,兩人已經一個月沒見。
尹天瑤行事謹慎,一般隻等周青遠來見自己,再問周府的事,不敢貿然打聽。
“墨氏?她怎麼了?”尹天瑤得知是周青遠是因為墨錦溪心情不好,心裡一咯噔。
她為了夫君前程假死,讓周青遠娶墨錦溪入門,尹天瑤口頭上不說,但心裡不是沒擔心過,周青遠為了利益真的放棄自己。
“能有什麼?不過是欣姐兒生辰那日,將她推進荷花池,她病了一場,就耍起脾氣來,先是罰了欣姐兒不說,還把周府賬上的份例減了。”
周青遠惱怒地說了墨錦溪最近做的事,說到最後墨錦溪不肯管家,更是罵她不知好歹。
“她想當周府的闲人,也得看她有沒有那麼好的命,不過她最近的行徑,也算讓我看清楚她骨子裡的卑劣,上不得臺面的醜女,果然是沒教養的商人之女!”
尹天瑤原本菟絲子一樣歪在周青遠懷裡,得知自己女兒受了‘虧待’,氣得沒壓住脾氣,猛地站起身。
“她居然敢這樣對待欣姐兒?那可是我們嫡出的孩子!沒臉沒皮的商人嘴臉,給孩子的東西,也好意思大張旗鼓地要回去!”
尹天瑤這些年,和周青遠隻有這兩個孩子。
得了周耀柏之後,她對周夢欣就不怎麼上心,但到底是自己的長女,不會全然不關心。
李嬤嬤是她裝死離開周府前,安排在女兒身邊的人,就是擔心女兒心性浮躁,容易被墨錦溪給哄騙了去。
尹天瑤暗暗咬牙,沒想到墨錦溪看似好拿捏,結果居然是這樣的性子。
“阿瑤,你身體弱,別和她一般見識,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至於那個女人,我會讓她吃苦頭!”
周青遠將尹天瑤拉回自己懷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觀察到男人微妙的表情,尹天瑤面色微變,立即做出柔弱的模樣,很是委屈般點了點頭。
她與周青遠多年夫妻,對他的性格喜惡,摸索得一清二楚。
在這個人面前,絕對不可露出自己太要強,或是不柔弱的一面。
“我是一時擔心欣姐兒,這才有些著急了。”尹天瑤說著話,眼淚珠子就往下掉。
周青遠最吃這套,所以後院三位姨娘,都是柔柔弱弱的美嬌娘。
果不其然,周青遠一見尹天瑤掉眼淚,就心疼起來。
“為人母,自然掛心女兒,你也有一年沒見到欣姐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