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個變態。
他有躁狂癥,為了阻止我嫁給我未婚夫,摔斷了自己一條腿。
後來,我被未婚夫和閨蜜合謀害死。
那對男女在我的葬禮上歡好,盤算怎麼花我的遺產。
我那個瘸了一條腿的哥哥,卻瘋了一樣追殺了他們半個地球。
全身是血地把那兩人的頭顱拎到我屍體面前。
然後抱著我,摸了摸我的腦袋,在我身邊喃喃地說:
「小乖,哥一直都在。」
重活一世。當未婚夫摟著我,叫我把迷藥加進我哥喝的水裡時。
我推開了那個笑容惡心的男人。
「我哥能有什麼錯?」
「我哥他隻是太愛我了。
1
「陸呦,到時候你就把這玩意放進你哥喝水的杯子裡。」
「你哥對你肯定不設防。」
「這藥能放倒一頭大象,等你哥睡著了,今晚我就帶你逃出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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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輕輕捏了捏我的手腕。
可我的思緒卻並不在他的身上。
我的視線正落在他身後。
槐花樹的樹影搖晃。
穿著白色襯衫的我哥。
在我家門口。
提著一把菜刀。
眼神陰翳。
看著我倆。
2
意識到我真的重生了的時候。
我哥已經把我拽到了屋子裡。
他左手拿著菜刀,右手在門邊摸索。
大概沒有摸到麻繩,就扯下自己的領帶,拴住了我的手腕。
「不準見俞澤。」
俞澤……就是我的未婚夫,那個剛剛讓我用麻藥放倒我哥的男人。
我任由我哥垂頭整理我手腕上的結,他真的,我哭死,為了不弄疼我,甚至還要墊上棉絮。
「哥。」
我扯住了他的手指。
他頓了下,上一世我連碰他都覺得惡心,我這動作,讓他有一兩秒的遲疑。
而後,他反手捂住了我的嘴。
「閉嘴。」
「你再敢給俞澤求情我就把他殺了。」
「……」
上一世就是這樣,我和我哥是慢慢決裂的。
我愛慘了俞澤,不知道俞澤在接近我的時候,已經跟我閨蜜搞在了一塊,兩人合謀想要殺死我騙保。
我真覺得俞澤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死心塌地地賴著他。
而我哥極力阻止,告訴我俞澤並不是好人。
我一時氣血上頭,朝他說了很多兇話。
「陸鳴你就是個變態,囚禁自己的妹妹。」
「你知道為什麼街坊鄰居都躲著你嗎?因為你是怪物。」
「我也恨死你了,為什麼偏偏你是我哥啊,我不要你這哥哥了。」
我不要你這哥哥了。
我隻記得那天我哥的眼眸有多蒼白。
他長得像他媽媽,好看到骨子裡,卻總是透著一股搖搖欲墜的破碎感。
他隻是很平淡地將我拴起來,然後朝我說:
「晚飯是魚頭燉豆腐。」
……我最愛吃的菜。
3
從回憶裡緩過神來時,我已經被綁在椅子上了。
我哥在廚房做飯。
我哥確實是個精神不正常的極端控制狂。
但他有什麼錯,他隻是不知道怎麼愛我。
我走神了一會,我哥從廚房裡出來,低著頭看我。
「怎麼了,哥?」我仰頭朝他笑。
「為什麼不鬧?」他聲音帶了點輕綣的啞。
其實以前我哥聲音一點都不啞,是為了養我,給別人打工時硬生生喊啞的。
「你不用綁我的,哥。」
我朝他輕輕地說。
「我再也不會逃了。」
我會陪在你身邊,把你心裡的病治好。
可我哥隻是低頭冷冷地看著我。
「硬的不行,來軟的?」
……
我哥覺得我還是想跑。
可他不知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我朝他軟。
轉身就走的男人背影很決絕,我清了清嗓子。
夾了幾分音調。
「哥,疼。」
「……」
三秒後,我人完好如初地坐在椅子前。
我哥蹲我前面,急得好像我斷肢了一樣。
「哪裡疼,嗯?要不要去醫院?」
「哥不是故意的。」
他想碰我又不敢碰,因為我以前大聲地朝他吼過,叫他別碰我。
所以這種我生氣的時候,他都不敢忤逆我。
我的指尖掠過他柔軟的黑發,他愣在那,拿八百年都沒見過的震驚眼神看著我。
我低頭,細細描摹他的眼角。
「哥,這輩子。」
「換我保護你。」
4
我認真的。
既然我重生了。
俞澤跟我「閨蜜」,這兩個爛人,一個都別想好好活著。
他們憑什麼在我死後臟了我哥的手。
……
「陸呦,我昨天不是讓你給你哥下藥嗎?」
小賣店旁,手插在口袋裡的俞澤皺著眉看我。
上一世我對俞澤的癡迷程度,如同被他下了降頭。
所以他對我的態度從來都是頤指氣使。
「今晚你要是再不把你哥弄睡著,就別指望我帶你逃出去了。」
上一世,我就是因為聽了他的話,給我哥灌了藥。
可不知道我哥是不是藥物耐受性比較好,半途他醒來,掙扎著想要追我。
跌跌撞撞從樓梯上摔下去,摔斷了一條腿。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我哥的眼睛好紅好紅。
他躺在地上,卻還是想留住我。
他朝我吼,「別走!回來!他們是壞人。」
他嗓子全啞了,難捱地朝我說:
「相信哥哥。」
「哥哥到死都不會騙妹妹的。」
「……」
哥哥到死都不會騙妹妹的。
可是那時,我隻覺得他是個想要把我一輩子關在他房間裡的控制狂。
……
俞澤大概覺得他拿「不帶我私奔」威脅我我就該急了,結果我眉毛都沒抬一下,問他:「這藥,不會把我哥弄死吧?」
而我的好「閨蜜」段月,這時又「很巧」地拎著根棒冰坐到了我身邊。
「悠悠,很簡單的,你看著點劑量,讓你哥睡著就行。」
「況且,他個人渣,死有餘辜。」
死有餘辜。
死有餘辜的人,會在我死後追殺兩個罪魁禍首追殺到天涯海角?
死有餘辜的人,會拖著一條殘疾的腿也要為那個不聽他話處處提防他的妹妹報仇?
我哥是不是壞人我能不知道嗎。
我抬頭,倒是恨不得現在就把面前這兩個人碎屍萬段。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盯著手中那袋迷藥。
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5
「你又去找俞澤了?」
剛進門我就被人拉進懷裡。
他挺翹的鼻梁就在我頸間翕動,呼吸清淺,我哥身上有槐花的味道。
日燈下陸鳴的臉色很白,他五官又很艷,像強行灑在白紙硯臺上的墨。
一揉就碎。
「哥,我這不是……」
「閉嘴。」
他很粗暴地打斷了我,指骨蹭過我的肩胛,陌生的觸感撩起我的一陣戰慄。
可是這次,我沒躲。
我突然覺得,我哥很像一隻在確定自己撿的破爛娃娃還屬不屬於自己的狗。
我笑了,手指撩過他雜碎的劉海。
然後,猛地頓住。
很燙。
特別燙。
我哥發燒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比以往要蒼白,明明難受成這樣,卻還是固執地看著我。
「哥,為什麼不去醫院?」
我有些顫抖地接過他的身子。
他的聲線,又冷,又啞。
「你答應我六點回來。」
「我得等你。」
……
時針已經指向了晚上九點。
我才驚覺為了處理自己的事,我忘記了跟他約定好的時間。
可我哥跟個傻子一樣,就是腦袋燒壞了也非得等我回來。
我哥躺在沙發上。
他又拿那種八百年沒遇到過的震驚眼神看著我。
因為我要給我哥做晚飯。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給我哥做晚飯。
6
我做菜手藝很好的。
上輩子為了討好俞澤,我變著花樣給他帶飯。
可對我哥,我就常常嗤之以鼻。
所以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我哥這個變態,把我當初吃一半的面包,都藏了好久。
鮮蝦幹貝粥的火候剛剛好。
我吹了吹,舀了一勺遞到我哥的薄唇前。
我哥盯著我,眼神裡透著我給他下了藥的懷疑。
「你吃不吃?」我淡定地問。
他咬住了勺子,垂著眼皮,有點乖。
我很難想象,他這樣連血管都清晰可見的小臂,當初是怎麼把俞澤和我閨蜜兩人的頭給割下來的。
「哥,你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我哥喝粥的時候,我輕輕開口朝他說。
「我快畢業了,你工作也不穩定,咱倆可以把現在的房子賣了,然後搬到海邊去住。」
「我想開個鮮花店。」
曾經,我對未來的規劃,應該從沒有哥哥。
我跟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叫他滾。
明明是他把我養大,是他為了我放棄了自己的一切的。
「哥,你是不喜歡花嗎?」
我湊近他,「可你身上總是有槐花的味道……」
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抬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男人粗糲的手指拂過我唇邊。
我哥看我的眼神,從來都明晃晃鐫刻著佔有二字。
「你想說什麼?」
「海邊,花店,方便你逃跑嗎?」
「別騙我了,好不好,陸呦。」
他喊我的名字,像是囈語。
「你明知道,換個新環境,你要幹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我丟掉。」
「……」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換作上輩子,我一定會這麼做。
我哥就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動物,我想讓他再相信我,他覺得我是引誘他吞噬惡果的毒蛇。
之前有太多次,我把他騙得什麼也不剩了。
空曠的室內,我與他無聲地對視。
「你要證明。」我哥盯著我。
「怎麼證明?」
我問他,燈一閃一閃,忽地,滅了。
室內陷入全然的黑暗,很快我就知道我哥要我怎麼證明。
我撞上一道熾熱的胸膛,被他的手掌託住後腰。
滾燙。
我聽見他的悶哼,然後就被他捏住下巴了。
他的唇先貼上來的。
真的好燙,他哪都燙,手指蹭著我後頸,親我,可我的舌根被他燙得幾近發麻。
我哥在糟蹋自己的妹妹。
他的唇順著我濕漉漉的眉眼,向下,落在耳根,拿不屬於正常人的體溫一點點撩撥感官。
我哥大概怎麼也想不到,被他堵住唇齒時,我會緊揪他的衣領,回吻他。
於是我哥的呼吸紊亂了,他掰正我的下巴。
拿自己的額頭,抵著我的額頭。
輕蹭。
我追尋他黑夜中的低喃。
才恍如在那刻明白是誰在落難。
「就這麼證明。」
「別離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