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沒有我心中的愧疚更讓我痛苦。
一想到大白所遭受的苦難,我隻能不停地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它。
柔軟湿熱的觸感貼在我的手上,我抬起頭,就著月色看到絨絨一團。
我打開手電筒,看到素來愛幹淨的大白,此刻渾身白毛髒兮兮的,還沾著血。
它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臉。
我懸了已久甚至已經不抱希望的心,此刻終於落了地,趕忙坐起來,把它抱在懷裡。
此刻,失而復得是最幸運的事。
遍體鱗傷的大白低頭,輕輕舔舐著我掌心的傷口,我看著它毛上結痂的血垢,抱著它號啕大哭。
我把臉埋在它溫暖柔軟的毛裡,它安靜地接納了我所有的眼淚。
「大白,對不起!」
我一個轱轆爬起來,抱著它衝進寵物醫院。
醫生看著我一身的狼藉,給了我碘伏,讓我給傷口消一下毒。
大白沒有掙扎,乖乖地趴在桌子上,任由醫生護士剪去它結痂的毛發,幫它清理傷口。
它隻是睜著黑潤的眼睛望著我的方向。
此時此刻,我竟然從一隻貓的眼裡,看到一些類似溫柔和心疼的情緒。
一個小時後,我抱著兩條後腿被包扎成雞腿一臉無語的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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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涕為笑,笑出一個巨大的鼻涕泡。
在寵物醫院觀察了兩天,確定大白無性命之憂後,我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回家。
14
快開學的時候,大白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毛還要一段時間才會完全恢復。
不過大白的毛發一向又密又長,此刻已經看不出之前禿了幾塊,並不影響它在我眼裡的美貌。
我還是每天親它一千遍。
收拾好行李箱,我帶上大白最愛的玩具和零食,親了大白一口。
忽然燈光閃了兩下,剛才還在我懷裡打著呼嚕的大白忽然睜開眼,跳到地上。
我還不明所以,隻見頃刻間一束白光籠罩在大白身上,它忽然舒展開身體,那團光暈越來越大,直到——
我看著一雙長腿從光暈中邁出來,黑西褲白襯衫,身形颀長,那張引得無數女性師生競折腰的俊臉,此刻近在眼前。
M 大最年輕的教授白砚鶴。
白砚鶴推了推眼鏡,黑潤的眼睛看向我,眼底似是蘊了一潭秋露。
四目相對,我大腦一片空白。
這......你......我......啊......
足足過了十分鍾,我才逐漸找回語言控制能力。
發出一個短促的:「蛤???」
緊接著我呼吸一頓,忽然想到。
我差點,把白砚鶴給閹了。
我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兩腿之間,腦子裡蹦出兩個形容詞,又軟,又彈......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完了,他肯定會以為我是個臭流氓。
白砚鶴後知後覺,白如細瓷的臉頰忽然暴紅,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夾擋在身前。
他紅著臉撇開頭,清了清嗓子:「許……許玟,你是不是......」
我連忙搖頭,瘋狂否認:「不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然後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逃竄到客廳。
15
六年前我跟我哥無處可去,是白砚鶴收留了我們兄妹一個多月,直到我哥租到合適的房子。
他在學校也是風雲人物,路上有幾次遇見他,我都是迅速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我並不是不記得他,相反我對他印象深刻得越界。
實在是面對這種完美到變態的人,我會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自卑感。
所以當白砚鶴坐在我對面時,我仍舊低著頭。
白砚鶴不愧是教授,隻是寥寥幾句,就解釋清楚了來龍去脈。
簡單來說,白砚鶴是校長的兒子。
白家一家的子孫都有著高智商的基因,白家人有的從政有的從商有的搞科研。
遺傳了家族的智商,白砚鶴從小也有超出常人的天賦,但上天給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所以相應的,他們也有別人不知道的痛苦。
那就是在三十歲之前隨時有可能會變成貓,這種症狀直到徹底發育成熟才會消失。
所以就在剛才,他才算真的成熟了嗎?
要不是我是親眼看見大變活人,打死我也不會信。
比如我哥,他隻會覺得純純扯淡。
你看現在。
我哥瞠目結舌,緊接著雙眼冒火,抬手摁住白砚鶴的肩膀,對著我大吼:「許玟,你給我解釋清楚,你房間裡怎麼會有個男人?」
接著他聲音都變了調:「還是我認識的男人?」
不等我回答,他又把槍口轉向白砚鶴:「我把你當兄弟,你他媽背著我勾引我妹???」
白砚鶴冷著臉把他的手扒拉開:「走了。」
他踏出幾步,又忽然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在對上我哥不善的目光後,他才開門離開。
我哥扭頭苦口婆心地勸我:「玟玟啊,你聽哥說,白砚鶴這人......還蠻不錯的。」
他默了默,吹毛求疵:「但是這小子太精了,你鐵定玩不過他!」
「不是,哥,你聽我解釋,他不是......」
我哥嚴肅地看著我,一臉我看你怎麼編的神情。
我無語,沒了解釋的欲望,反正說了他也不會信,於是翻了個白眼把他關門外面了。
我哥就哐哐敲門:「玟玟啊,你再考慮考慮,你還年輕,你不著急啊,那小子比你大好幾歲呢!」
我靠在門板上,想到剛才白砚鶴走時的背影。
外頭那麼冷,他都沒穿外套。
16
有了這奇幻的經歷,我在學校每次遇到白砚鶴,都異常尷尬。
任誰能忍受跟一個身體裡裝著成年男性靈魂的小貓,同床共枕一個多月啊!
天知道,我最近做夢都在回顧這陣子我有沒有當著大白的面換過衣服。
所以在學校,以前遇到是假裝看不見他,現在是老遠見了就得繞道走。
結果好巧不巧,他竟然幫我們系老師代課,在周三課表上看到他名字時,我幹脆地決定翹掉這節課,赴了體校小帥哥周欽的約。
天知道我起多早,化了全妝,換了新衣服。
結果周欽帶我去看舉重。
我站在風中,有些許凌亂。
我頭都快扭斷了,拼了命往操場上看。
不是,我的腹肌胸肌 185 呢?
周欽把我的頭掰回來,提醒道:「認真看比賽。」
我拼命暗示:「你們學校沒有遊泳之類的項目嗎?」
周欽彎著眼睛:「遊泳不在這個校區。」
淦,帥哥都是騙子!
我心願落空,周欽倒是很開心,看完比賽吃了飯,還有精力一路送我回學校,不愧是體育生。
夕陽在鉛灰的天幕上褪色,我們走的這條路人並不多。
我低頭邊走邊聽周欽聊天,偶爾附和兩句。
忽然周欽停了下來,我奇怪地抬頭,就看見不遠處站著的那道峻拔的身影。
白砚鶴站在那裡,夕陽大方地給他鍍了一層暖光。
他走向我,低垂著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為什麼翹課?」
我心虛地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摳著包包的背帶:「你點名啦?」
他失笑:「你覺得我發現你不在,還需要點名嗎?」
周欽詫異地白砚鶴:「你是?」
白砚鶴彎起一雙桃花眼,一字一句道:「我是她的......貓。」
這話在外人聽起來太曖昧了,但我又確實無法反駁。
我一時語塞,隻覺得臉頰滾燙,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周欽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
我幹笑著:
「這是白教授,教授就愛開玩笑。
「周欽,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周欽神色有些黯淡,望向我的眼神中有些許不舍:「那我走了。」
我揮手:「到學校跟我說一聲。」
目送周欽離開的背影。
白砚鶴突然開口:「第二次見面,就這麼親近了?」
我:「都是老鄉,還算挺有緣分的。」
他彎起眉眼:「我們也是老鄉,緣分更深。」
我偷偷看了一眼白砚鶴。
他的大衣隨風牽動著我的衣角。
他靜默不語,可嘴角卻愉悅地上揚。
17
那天下午,我僅僅是跟白砚鶴走了一小段路,麻煩卻很快找上門來。
從圖書館出來,剛把 pad 塞進包裡,這時一位明豔的女同學,一把奪走了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電容筆。
我看著她身後面色不善的小團體,有些無語。
大姐,都這麼大了還玩霸凌這一套啊?
霸凌姐掰斷了我的電容筆:「你離白教授遠一點。」
她自信滿滿地仰起頭:「他是我的人。」
我盯著她手裡掰成兩截的筆,抿緊了嘴唇,倔強道:「很好,你惹到了世界上最好惹的人,一拳打到棉花上,暖和吧?」
霸凌姐:「?」
她扭頭問小團體:「不是?她有病吧?」
我室友緊隨我身後走出來,被這場面嚇得一笑,呲著牙花子問我:「你們玩兒啥呢?」
玩兒,就知道玩兒!
我湊近她耳朵:「她們不讓我跟白砚鶴搞對象。」
室友驚愕:「啥?你還能跟白砚鶴搞對象?你怎麼搞的?有教程不?怎麼還藏著掖著哩?」
看著周遭投來好奇的目光,往外走的隊伍都緩了下來,旁邊的人都走不動道了似的,可見世人八卦之心有多沉重!
我:「......」
我:「你可以再大聲一點,讓全校都聽見。」
室友打了一下嘴,趕緊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你救過他的命嗎?」
我煩惱地擺擺手:「全是誤會,我跟他都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