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跟包被放在了客廳。
範民山隻是個愚蠢的商人,這樣的規矩,自然也是從陸勐那裡學來的。
整個北市。
權色交易,利益捆綁。
我們這樣的藝人是環環相扣中最不起眼的一環。
卻又是最不可缺少的一環。
陸勐這樣的實力集團大佬,深諳此道。
手機,監聽器,錄音,錄像。
在進房間之前。
我連頭發絲都會被陸勐家裡的女佣仔仔細細查一遍。
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出現。
牆上的時間指針指向十一點。
時間到了。
我走到床邊,將花瓶狠狠往地上一摔。
碎片撒落一地。
我無視浴室裡面那個人的高聲詢問,赤腳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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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瞬間湧出漫了一地。
痛感席卷全身。
17
範民山出來的時候。
臉色大變。
我知道他在給陸勐打電話,也知道陸勐不會因為我受傷而來。
但,我等的,根本不是他。
十一點零五分。
範民山家的門被人踹開。
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
彎腰將我橫抱起身,輕輕攬進懷裡。
範民山看清他臉的時候。
手裡拿的手機幾乎沒拿穩。
這人,是陸勐的死對頭對家。
一年前從國外回到北市的 AW 財團 CEO,易盛。
AW 財團一到北市,就以一種強勢又詭譎的手段迅速佔領跟收購了一半市場跟產業。
野心勃勃。
又更像是衝著陸勐去的。
18
易盛抱我起來的時候。
我嘶了一聲。
全程他抿著唇,唇線平直,眉頭緊皺。
從範民山的視角來看,他似乎對我很擔心。
但從我這個角度來看。
他臉色很臭。
抱著我下樓的時候,我開口道:「易總你戲其實還挺好的。」
「他肯定看到了。」
易盛手臂收緊。
「這就是你的計劃?」
易盛語氣不怎麼和善,「自殘?他會在意?」
我的手掌輕輕搭上他衣襟,點了點他的胸口。
「他在意的不是我。」
「是你,跟你的背景。」
兩年前貝貝去世後。
我找到了回國參加親妹妹葬禮的易盛,將調查來的資料放在他的面前。
易盛的妹妹,也曾化名白星進入娛樂圈參加選秀。
但還不到一年。
因為重度抑鬱開車時出現了幻覺意外身亡。
屍檢報告出來後,證明死者生前體內有大量違禁藥物。
19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
易盛抱著我走到了門口,他的司機跟保鏢將傘撐開。
傘面抬起。
我看見風雨飄搖中,範宅的大門口。
陸勐的車停在那裡。
他的司機下車替他開門。
他微微低頭,從車裡走出來。
視線,遙遙落在我的臉上。
踏進範民山的家起,他家客廳的攝像頭,陸氏集團旗下科技公司的最新款。
陸勐家客廳的同款。
甚至是他們這個權色交易組織的所有會員。
家裡都有這款攝像頭。
我就知道。
陸勐一定在看監控。
他在觀賞我接下來的反應。
看我這樣的小老鼠,在貓鼠凌虐遊戲中,最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20
陸勐緩步走來,他嘴角上揚:
「易總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易盛也笑了笑:「剛跟範總聊完事情,發現忘了東西,掉頭回來就發現紀小姐受了傷。」
陸勐看了眼我的腳,眼角動了動,笑意淡了:
「怎麼弄成這樣?」
這話是衝著範民山問的。
範民山唯唯諾諾,話也說不太清楚。
陸勐:「那先請易總將女朋友還我如何?」
他抬手。
易盛卻沒有松手的意思。
「陸總的女朋友,又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補了一句刀子:「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陸總作為一個男人,可真是大度得很。」
「紀小姐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是我女友,我天天鎖在家裡都怕她跑了。」
我臉窩在易盛懷裡。
還好忍住笑了。
這句陰陽怪氣殺傷力很足。
21
最後我還是跟著陸勐回家了。
上車後,陸勐突然伸手握住我的小腿。
我想縮回來。
他卻鉗住不讓我動。
「易家那個老三,誇你漂亮。」他似笑非笑,手摩挲著我的腳背。
傷口開始發痛,我不想說話。
「真生氣了?」陸勐手臂發力,將我往懷裡拽了拽。
他胳膊搭在我腰後,語氣放緩了些:
「範民山不敢碰你。」
「我試他而已。」
你覺得我信嗎?
而至於他最後會出現在範家。
也隻不過是突然見到了自家的死對頭出現英雄救美,感覺光環被突然奪走。
雄競心理作祟而已。
而就在這時。
我手機響了。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陸勐拿著我的手機打開:
「好好養傷。」
「明天我來看你。」
陸勐眯了眯眼,危險情緒泄出:「有意思。」
「易盛,他看上你了?」
22
陸家的私人醫生給我縫傷口時。
我疼得全身發抖,咬著牙沒發出聲音來。
陸勐眼裡沒有半點兒疼惜。
他就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
「知道疼還踩玻璃碎片?」
我嗯了聲:
「不想他碰我。」
陸勐笑得全身抖動,起身走到我面前俯身蹲下:
「紀寧。」
「你該不會是,真的對我動心了?」
我不說話了。
但眼淚卻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陸勐不笑了。
醫生離開後。
他坐下將我抱進懷裡。
他語氣變得有些耐人尋味:「紀寧,在現在這個社會裡玩純愛。」
「是沒有好下場的。」
是啊。
所以我這一年不就是讓你先相信這個世界上純愛是存在的嗎。
我跟陸勐和好了。
他抱著我進臥室這一晚。
他說我很特別。
笑死。
霸總通用語錄?
我從來沒有覺得我很特別。
也不會覺得以後我對他來說會變得特別。
他說我「特別」。
隻是因為易盛在凌晨一點又發來了一條短信:
「紀寧。」
「我這人不擅長拐彎抹角。」
「我很中意你,認真的。」
23
這一晚。
大概是因為今晚嗅到了同為雄性動物的威脅性。
陸勐好像格外精力充沛跟興奮。
在我脖頸上留在一處又一處的痕跡。
瞧瞧。
這就是陸勐。
真賤。
停工第五天。
我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
再次收到易盛的短信之後,我正要拉黑。
陸勐穿著睡袍靠在門口,懶洋洋地開口道:「去吧。」
「去跟他約會。」
這個神經病。
又要開始玩遊戲了是嗎?
沒關系。
我最擅長的,就是玩遊戲。
晚上換上魚尾禮裙,站在鏡子前整理頭發。
陸勐眼底的欣賞毫不掩飾:
「阿寧。」
「你總能給我驚喜。」
傻叼。
日子還長,我還能讓你更驚喜。
24
陸勐親自送我去的餐廳。
我下車的時候。
身後響起打火機的聲音。
他低頭點煙,聲音微微有些含糊:「阿寧。」
「記得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陸勐他希望我能物盡其用。
除了送我去其他人的床上這一招。
雖然沒能成功。
他又希望我能用美色誘惑易盛。
如他所願。
我又很聽話地去找易盛。
兩個月後。
我跟易盛談戀愛的消息上了熱搜。
我們約會,看電影,旅遊,爬山,宛如一對熱烈之中的情侶。
而所有的細節,事無巨細,我都會告訴給陸勐。
25
「就這些?」
陸勐覺得好笑。
他甚至不惜出言諷刺:「易盛是不是不行?」
「都是男人,裝特麼什麼純情。」
陸勐手壓在我腰後,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阿寧,你是不是不夠用心?」
我垂著眼,看著他衣襟上的紐扣,數著有幾顆。
雙排六粒扣。
很考究身材跟腰線的一種樣式。
其實是比較傳統古板的款式了。
陸勐卻很喜歡。
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矛盾又怪異。
看似優雅穩重商界精英。
骨子裡卻是個喜歡玩弄人性跟弱者的惡毒瘋批。
我:「你希望我怎樣做?」
陸勐的手指從我的鼻尖處向下遊走。
最後停留在我心口處。
他笑:「阿寧,你懂的。」
「等易盛陷進去的時候,你再把他踩進深淵裡。
「我想看。」
26
我是最好的藝人。
也是最好的演員。
他要我用心。
那我就按照他的意願去好好做。
在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事。
這件事,成了催化陸勐跟我關系更進一步的一件契機。
七月的北城,臺風登陸。
陸勐母親忌日那天。
陸勐因為惡劣天氣飛機晚點耽擱了祭拜。
去年也是我陪他去的。
但今年我在乖乖完成他給我安排的任務。
跟易盛談戀愛。
臺風過境,陸氏祠堂被毀。
陸勐母親的牌位被泥石流衝毀。
骨灰盒不知所蹤。
他趕到的時候,骨灰盒已經放在車子副駕,擦的幹幹淨淨。
沒有半點泥土。
秘書跟他說。
一小時前,我來過。
我跳進淤泥裡,不顧其他人的勸阻。
瘋了一樣地把陸媽媽的骨灰盒徒手翻找了出來。
27
我從浴室出來後。
易盛在陽臺上趴著抽煙。
他見我出來,將煙滅掉:
「就空手挖個骨灰盒,陸勐那種沒有人性的家伙就會被你打動?」
我擦著湿頭發:
「陸勐這個人很奇怪,他的生活看似聲色犬馬,但骨子裡卻又是一個孤獨的靈魂。」
「但好幾次他喝醉酒,我看到他一個人開車去了他家的老宅,就坐在院子裡的樹下,看著門口的那個手工木馬。」
易盛嗤笑:「原來隻是個沒斷奶的可憐蟲。」
我不置可否:「他曾給我講過他媽媽的故事。」
「但他說,他討厭她。」
「因為她從他一出生,就拋棄了他。」
易盛挑了挑眉,抱臂看著我:「那你還拼命把這東西撿回來?丟了不更好。」
我搖搖頭。
「他越恨,表面其實也越愛他媽媽。」
陸勐就是這樣一個別扭的人。
自小缺愛,家庭關系惡劣,深受父權思想的控制。
這一年的時間。
我連做夢都在研究他的生活習慣,性格跟愛好。
易盛:「我真的很好奇。」
「你朋友,那個叫許貝的女生。」
「究竟有多好,能讓你做到這種地步?」
28
許貝她啊。
有多好呢。
她進圈子後拿到的第一筆拍攝廣告費六千塊,就直接給我卡上轉了三千。
我那時候忙著考研。
她在片場一有時間就給我拍視頻,給我分享劇組的生活。
她曾經說她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異姓姐妹。
要不然怎麼這麼跟我臭味相投呢。
學校熄燈後有一天她大半夜喊我下樓。
我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跑到圍欄邊上,她全副武裝,像個小孩兒一樣從羽絨服裡掏出一堆進口零食點心從圍欄裡塞進來。
興致勃勃地跟我聊,說她今天參加活動遇到哪個大明星了。
還替我要了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