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面朝天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化美美的妝啦。
「晏臨,你看看這盒口脂顏色好看嗎?」我朝晏臨興奮地揮手。
晏臨湊過來仔細觀察了許久,鄭重其事道:「挺好的,很紅。」
我趁他不注意,用提前蹭好了口脂的食指在他眉間一抹——年畫娃娃!
晏臨趕忙用手捂住額頭,茫然道:「怎麼了?師父你畫了什麼?」
「你現在很喜慶,為師很喜歡。」我拍著大腿狂笑。
其他人聞訊趕來看熱鬧,冬欣興奮道:「阿至,我也想給你畫。」
溫至彎下了腰,柔聲道:「師父想畫就畫。」
我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兩人也太能秀了。興致也瞬間減半,訕訕地遠離這一對散發惡臭的男女。
買下了一些胭脂水粉後,我們又衝向成衣鋪。在蓬萊島隻能穿統一的服裝,如今終於能穿漂亮衣服了。
「大師姐,這個粉色碎花裙太適合你了,快試試。」
「小師妹,你看這個鞋,醜成這樣,也隻有你能駕馭了。」
「啊啊啊——,這個花團錦簇大披風我愛了!」
晏臨抱著手臂,蹙眉,難以置信道:「師父,這就是你的審美嗎?」
「你懂什麼,土到極致就是潮,我是時尚方向標。」
我朝晏臨勾勾手指,他乖巧地湊了過來,我問他事情辦成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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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臨向我保證,絕對沒有問題,完全可以進入下一流程了。
我連忙跑過去抱著大師姐的手臂祈求道:「師姐,晏臨包了座酒樓,咱們去玩一晚上吧?」
「不行。」大師姐拒絕得斬釘截鐵,毫無回旋的餘地。
「師姐,你還穿著我給你買的衣服呢。」
「我寧可換回原來的衣服也不會允許你們如此放肆了。」
我與冬欣和夏恩對視一眼,很好,大師姐,是你逼我們這樣的。
就在我們看準了她的胸膛準備撲進去撒嬌時,大師姐連忙抱住了自己,無奈道:「好了好了,就這一次,下不為例,不要再往我身上湊了。」
我像個導遊般舉著小旗子帶著大家往酒樓的方向走,「這裡呢,就是我們今天行程的重點,常言道,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有朋自遠方來,天涯配老雪招待乎。」
我指著身後的建築物說:「當當當,到啦!」
大師姐的臉色就像吃了蒼蠅一般,陰沉而扭曲,其他人的臉色也變得五顏六色。怎麼了?這酒樓這麼好看,看傻了?
我回頭一看,醉夢樓?
晏臨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怎麼找了個花樓啊?
「老板說啦,其他姑娘都去後院休息,隻留兩人唱歌助興。這裡真的是附近最最豪華的地方了。」晏臨委屈地解釋道。
唉,晏臨是個煩人精,不帶晏臨又不行。
因為整座醉夢樓都被包下來了,我們就在大廳正中央拼了個大桌子一起喝酒吃肉。
一開始氣氛還挺尷尬,大家都很拘謹ťũ̂⁵,尤其大師姐坐得那叫一個板板正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穿了背背佳。她身旁的兩個小徒弟也跟著她正襟危坐,不敢有一絲松懈。
嗐,出來玩就要敞開了玩,這樣拘謹多沒有意思。
「來來來,我自己先走一壇,你們隨意啊。」我把「隨意」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醉夢樓的酒壇很小巧精致,一隻手就能握住,我咕咚咕咚幾口,一小壇酒就見了底。
冬欣非常配合地鼓起了掌:「三師姐海量!真漂亮!」
有了我打樣,冬欣和夏恩也舉起了酒杯,朝著大師姐的方向敬道:「我們也幹了,大師姐隨意。」
大師姐無奈,「那我也提一杯。」
場子瞬間熱絡活泛了起來,大家一改方才的拘謹,有說有笑,還勾肩搭背。夏恩的小徒弟跑過來跟我講,我在下仙島的傳聞裡跟吃人的妖怪一樣可怕。
我捧著臉看著這個小男孩,猥瑣一笑,「那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吃了你?」
看著那小男孩紅著臉落荒而逃,我心情大好,又幹了一杯。
「師父,別再喝了。」
我抬頭,看到了晏臨的俊臉放大出現在我眼前,突然有些委屈,哇哇大哭了起來,「徒兒啊,此生我有三恨,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鰣魚多刺,三恨你怎麼還不誇我好看,啊嗚嗚嗚嗚。」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
我抬手蹭掉臉上的淚水,繼續哭訴道:「嗚嗚嗚,此生我還有三願,一願郎君千歲,而願妾身常在,三願身輕如飛燕……嗚嗚嗚,今天吃這麼多,以後都飛不動了。」
大家都放下酒杯開始看我,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便大手一揮,「別停啊,接著奏樂,接著舞啊。」
「師父,你醉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吧。」
晏臨把我橫抱起來,我嘴裡還罵罵咧咧,「南極以北,喝酒我沒怕過誰,來,踩箱喝!」
哪怕是上樓梯那段路,晏臨也走得很平穩,沒讓我感覺到任何顛簸。我靠在他懷裡,快要睡著了。
晏臨要把我放到床上時,我以為這小子要把我扔出去,連忙勾緊了他的脖子。
於是我倆整整齊齊地摔到了床上,晏臨摔到我身上,此刻我頭腦發蒙,胃中翻湧著酒氣,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不真切。
「你起開一下,馬上給我壓吐了。」我往外推晏臨的肩膀,他卻不動不搖如磐石。
「師父方才說要吃了誰?」我雖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醋意。
「吃了烤羊腿唄,還能吃啥?」
「那師父要不要……」晏臨的臉離我越來越近,我已經能感覺到他呼吸帶來的熱氣。
氣氛不對,氣氛非常不對,再這麼發展下去是不是就要被封號了?
「不要,咱倆不合適。」我別過了頭,及時懸崖勒馬,挽救了一場危機。
「為什麼?」晏臨倒是沒有氣惱,反而饒有興致地問我。
「因為我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那徒兒也可以為了師父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不,這還不夠,我不吃葡萄還倒吐葡萄皮。」
身上的人輕聲笑了笑,「師父好生歇息吧,徒兒告退了。」
臨走前還細心地為我掖好被子。
11
第二日醒來時,隻覺得腦袋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爆炸,胃裡也是翻江倒海。沒招啊,這裡沒有啤酒,白酒實在是勁太大了,以後還是得控制一下自己,不能貪杯。
匆匆洗漱之後,我發現自己走路都有點打飄,扶著欄杆顫顫巍巍地下樓梯時,大家已經圍坐在一起吃早餐了。
我朝他們招手:「大家早上好啊。」
可是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略顯尷尬,隻是與我匆匆眼神交匯後便開始低頭躲避我的目光。怎麼回事?我喝醉之後咬人了嗎?
「你們……幹嗎這麼看著我啊?我臉沒洗幹淨嗎?」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緊致又細膩,不愧是年輕漂亮的我。
冬欣突然放下手中的粥,轉身捧起了溫至的臉,陰陽怪氣道:「此生我有三恨,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鰣魚多刺,三恨你怎麼還不誇我好看,嗚啊啊啊——」
這不是張愛玲說過的話嗎?她怎麼會知道,還給篡改了?
夏恩也撲進春榮懷裡,嗲聲嗲氣道:「此生我還有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在,三願身輕如飛燕,嗚啊啊啊,今天吃了這麼多,還怎麼飛得起來?」
這……這是我寫日記裡的話啊,她們怎麼會知道?
「你們不會是在,模仿昨晚喝醉的我吧?」我試探性地問。
冬欣驚喜道:「師姐,你好聰明呀。」
都別攔著我,我要切腹自盡,我沒臉活著了!真是小孩他媽失蹤,丟大人了!
啊?真的沒人攔著啊,那還是活著吧,嗚嗚嗚,我好沒牌面啊。
眾人哄笑了起來,醉夢樓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早飯之後,大師姐又從包裹裡掏出了尋妖盤開始仔細辨別附近大妖怪的方位,而我也決定化羞恥為力量,今天一定要把大妖怪打到後悔降臨於世。
「我感受到它的妖力了,一直往北走,出了城門,在外郊。」大師姐說著,已經挎上行李往外走了。
要不要這麼雷厲風行啊,我這個拖延癌晚期真的感覺自己拖了後腿,還是扯到大腿根那種。
這個城市的人全都慢慢悠悠、不慌不忙地生活著,隻有我們一行十幾個人板著臉,匆匆趕路,與這個慢節奏而又闲適的城市格格不入。
冬欣見了一個糖葫蘆攤子便走不動路了,雖說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怎麼說都不願繼續往前走了,大師姐無奈,掏出銅板給她買了一串。
誰能想到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跟溫至一人一口互相喂,氣得大師姐差點打人。
12
到了中午,我們才趕到城門附近,隨便找了個客棧,開了幾間普通客房,放下行李便一起結伴出了城。
「師姐,這裡怎麼是荒漠啊?」我疑惑地問。印象裡的妖怪都是狐妖、蛇妖之類的,不應該在大森林裡嗎?
小師妹連忙搶答,「興許是個駱駝精呢。」
我們正說說笑笑之際,大師姐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這個妖怪,很強,它現在已經離我們很近了。等會兒我設下陷阱引它現身。秋錯和晏臨從正面攻擊,我和冬欣帶著其他弟子左右包抄,夏恩斷後。」
敵軍還有五秒鍾到達戰場,全軍出擊!
狂風裹挾著沙塵向我們席卷而來,還沒來得及擺出陣法,就被這黃沙困住,寸步難行。
飛起的黃沙直往眼睛裡鑽,耳邊隻有風肆虐的呼嘯,卷著沙礫如同鈍刀子割肉一般在我們臉上拍打著。這是什麼妖怪?一出手就讓我們毫無招架之力,這也太厲害了。
我根本看不清這妖怪身在何處,往正前方施了個法,隻聽夏恩的小弟子一聲慘叫。媽耶,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是誤傷。
根本不知道這個妖怪的要害在哪,不敢再隨便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