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什麼都喜歡和我搶,於是我搶了她的男朋友陳嶼。
我教他打架、紋身、抽煙,還教他接吻。
高考前,我妹哭著求我:
「你放過陳嶼好不好?他和你不一樣。」
大雨之中,我回頭,看到陳嶼清俊的臉上一片慘白。
我笑著俯身拍拍我妹的臉蛋。
「帶著你媽和你的小男朋友,滾。」
七年後,我在三流戀綜裡同時收到三位男嘉賓的情書。
已成頂流的陳嶼將我抵在門後,緊緊掐住我的腰,聲音艱澀。
「你說過的,你隻教我。」
1
我是混跡娛樂圈十八線的小透明。
經紀人張姐好不容易給我找了個戀綜的活,走黑紅路線。
「渣女!劇本是渣女!記住了啊!」
我謹記於心,但我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碰見陳嶼。
我拎著巨大的行李箱,陷入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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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陳嶼是高二。
那年暑假我媽前腳去世,後腳我爸就領著他多年秘書進了門。
一起來的還有他們藏了十六年的私生女。
「阿煙,這是蘇阿姨,還有你妹妹,昭昭。」
蘇昭昭從那天起,成了秦昭昭。
那張安靜柔怯的臉躲在後面,露出一抹無害討好的笑,眼底卻藏著得意。
「姐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砸了門,兩個月沒有回家。
再後來高二開學,我終於回去,唯一的條件就是要轉學到秦昭昭所在的高中,一中。
我爸的臉色依舊不好看:
「一中是省重點,這次送你進去花了不少功夫,你去了就老老實實上課,多跟你妹學學,知道嗎?」
我笑。
當然知道了,秦昭昭麼,成績好,長得好,和陳嶼常年佔據一中的第一和第二。
同學們私下都傳他們兩個是一對,還經常一起去自習室約會。
尾巷口,看到那個穿著藍白校服,眉眼冷清的少年的第一眼,我就改了主意。
「你們去打他,我再去救。」
等手裡的那根煙抽到一半,薄荷的味道席卷胸腔,我才走過去。
暗道這群人下手沒個輕重,竟知道往臉上招呼,我心裡有點嫌棄,扔了校服和書包,最後又去便利店給他買了創可貼。
「貼上吧,不然明天有人瞧見了。」
這不得心疼死秦昭昭。
陳嶼擦去嘴角的血跡,從身後追上來,用另一隻還算幹淨的手將東西遞過來,沉默而倔強。
「謝謝。」
「還有,你的書包。」
我眨眨眼,踮起腳尖湊過去,意味不明地笑。
「好學生,謝謝啦。」
少年愕然慌張地退後半步,耳尖悄然緋紅。
後來,陳嶼和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
有看到的人去問秦昭昭,隻換來她勉強應付的笑。
所Ṫŭ̀ₜ有人都知道我搶了秦昭昭的男朋友。
然後秦昭昭就找到了我,雙眼通紅。
「我知道你隻是為了報復我,現在你達到目的了。」
「秦煙,求你放過陳嶼吧,他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落在地上的聲音,我回頭,是面色慘白的陳嶼。
他的腳邊,是排了一小時的隊才給我買回來的糖炒慄子。
大雨突然傾盆,我收回視線,笑著俯身拍拍秦昭昭的臉蛋。
「帶著你媽和你的小男朋友,滾。」
……
2
偶遇前男友也沒什麼,關鍵人家混的比你好一百倍,那就很尷尬了。
陳嶼漆黑狹長的眼往這邊掃了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這是……已經把我忘了?
我長舒口氣。
忘了好,陳嶼粉絲戰鬥力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我去招惹他,指不定要被扒層皮。
還是老老實實賺點通告費走人的好。
「煙姐?」
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我扭頭,就瞧見一個白淨帥氣的年輕男孩跑過來。
有點眼熟。
「程星越?」這好像是之前拍小網劇的時候的男主。
當時我是女三,和他對手戲很少,不過他性格活潑熱情,我們私下也就加了微信。
「煙姐,你怎麼沒跟我說你也要來這啊?」程星越衝我伸出手,「你這箱子很重吧?我幫你!」
餘光掃過前面一排的攝像頭,這是已經開始錄制了?
有人幫忙,我自然樂意。
「那謝謝你啦~」我彎起眼睛,衝他一笑。
他的臉突然紅了一下,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說話也有點兒結巴起來。
「不、不謝,應該的!」
瞧著他這反應,我眨眨眼,倒更想笑了。
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弟弟呢,心思單純,情緒都寫在臉上。
導演拍了拍手。
「好了,現在所有嘉賓都已經到了,我來和大家講一下規則。」
《來熱戀吧》是一檔三流戀綜,導演組請來八位嘉賓,除了一對素人,剩下的都是小愛豆或者小演員,看點就是年輕男女之間的那點子曖昧糾葛。
當然,因為陳嶼的到來,我覺得這節目檔次至少提了三個檔次。
「今天大多數老師都是第一次見面,為了加深你們對彼此的認識,晚上的晚宴就由各位老師一起完成,最後再由投票決定各位的房間,希望大家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我:「……」什麼東西?自己做飯!?還得這麼多人一起???
我凌晨五點才收工,然後就馬不停蹄趕往機場,奔波一天到現在攏共也就睡了兩個小時,現在居然還要受此折磨!?
但女嘉賓一號已經把任務安排下來了。
新晉小花王芷笑著看向我:
「秦煙,我記得你說過你特別會做魚湯,要不這道菜就交給你?」
藝人總有人設,我已經記不清是哪次採訪如此大放厥詞。
程星越及時為我解圍:「煙姐,那我幫你把魚處理了吧!」
他這麼一說,旁邊兩個男嘉賓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唯獨陳嶼已經轉身離開。
我點頭:「好呀。」
……
半個小時後,我看著偌大的灶臺陷入沉默。
男嘉賓二號李梓豪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態度殷切:「秦煙,有需要幫忙的嗎?」
我偏頭。
這人剛才好像已經答應幫王芷打下手,這就又跑來我這獻殷勤了?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一道清越冷淡的嗓音便從身後傳來。
「看來這道菜還挺費功夫,要這麼多人幫忙。」
「不過廚房就這麼大,還真是難為你們都擠在這。」
3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尷尬。
我像是沒聽出來他話中的嘲諷,回頭衝他揚了揚眉:
「怎麼,陳老師也要用廚房嗎?我可以讓你先的。」
陳嶼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我身上,一字一句:「謝謝秦老師好意,不過不用了。」
那句「秦老師」,他似乎念得咬牙切齒。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聽慣了少年清冷嗓音帶著幾分繾綣的「阿煙」,這猛地換了稱呼,還挺不適應。
我隨手扎起馬尾,調侃不失禮貌地笑:
「陳老師太客氣了,不過既然咱們有緣湊在一起,那肯定是要互助友愛的,是不是?」
在心裡暗暗唾棄自己居然能面不改色說出這麼虛偽的話,我拍了下李梓豪的胳膊。
「麻煩讓讓,我準備開工了,誤傷了可不能怪我。」
李梓豪失笑:「秦煙老師,有沒有人說過你還挺幽默?」
我聳聳肩:「沒有,我隻能聽見人家誇我漂亮。」
李梓豪哈哈大笑。
餘光裡,陳嶼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愣怔,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下颌緊繃。
他被打那天,跟著我走了很久,問我的名字。
我被他搞得不耐煩,點著他的胸口,居高臨下。
「我漂不漂亮?」
十七歲的陳嶼大概從未見過我這樣的人,抿著薄唇,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那不就行了,想找我,一中最漂亮的那個就是。」
……真不知道那時候哪兒來的自信,敢當著陳嶼的面大言不慚說這種話。
一個走神,熱油突然飛濺到了胳膊上,燙得我下意識退後一步。
「煙姐!」程星越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神色緊張,「你燙傷了?」
他抬手就要拉過我的胳膊檢查,我不動聲色地避開。
「沒事,我衝一下水就行了。」
放下東西,我轉身打開水龍頭,正好撞上陳嶼擰眉看過來的目光。
……不是,這人就嫌棄我到這種地步,鏡頭還拍著呢,裝都不裝一下?
「阿嶼?」王芷站在門口喊了他一聲,臉上是乖巧甜美的笑,「能不能麻煩你來幫我一下呀?」
她之前和陳嶼合作過一部電影,在這些人裡,已經算得上是熟人。
神情可愛,嗓音甜軟,不愧是吸粉驚人的甜妹小花。
陳嶼「嗯」了一聲,走了過去。
兩人並肩,倒是十分般配。
我突然就覺得沒什麼興致了,簡單收拾了下就又回去燒了個魚湯。
——雖然魚肉糊了,湯上還ṭūⁱ飄著油花,但的確也勉強算得上是「魚湯」。
吃飯的時候,程星越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那一鍋魚湯他喝了兩碗,簡直是捧場王。
陳嶼的廚藝居然是最佳,不過他自己倒沒吃多少,那碗魚湯他一口沒碰。
嗯,頂流的身材管理果然嚴格。
晚飯後,八個嘉賓分別前往小黑屋投票,選出今天的心動對ṱū́₊象。
我去的時候,陳嶼剛剛出來。
估計他會選王芷?
擦肩而過的時候,身後還隱隱傳來王芷的聲音。
我喊了他一聲。
「陳嶼。」
他頓住腳步側頭看來,夜色裡黑眸深邃,似有什麼在湧動。
我有點好奇:
「你和秦昭昭怎麼樣了?」
他眼底似有冰霜頃刻凝結,唇角笑意似譏似諷。
「秦煙,你是在以什麼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4
陳嶼這火來得莫名其妙。
莫非是覺得我一個十八線,沒資格過問頂流的感情生活?
其實也不怪我八卦,高三那年我轉學去了外地,之後就再也沒回過那個家。
更斷了和秦家所有人的聯系。
隻聽說秦昭昭和陳嶼考到了同一所大學。
我退後半步,笑:「我這不是想著關心一下老朋友的近況嗎,你要是不想說,那就不說。」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主動的退讓並沒讓陳嶼的臉色變好。
他薄唇緊抿,情緒似乎更加惡劣。
PD 提醒我快點過去,我沒再多說什麼,揮揮手便往前而去。
「請在卡片上寫下你的心動嘉賓,本次投票結果將匿名。」
念完這行字,我想了想,寫下了程星越的名字。
這小子對我還挺照顧,也算投桃報李了。
投完票,就要定房間了。
「聽說得票最多的兩個人會被分到相鄰的房間?」
素人女嘉賓蘇怡按捺不住好奇,和我八卦。
「男嘉賓肯定是陳嶼,女嘉賓這邊,應該是王芷沒跑了吧?」
除了她,我算是女嘉賓裡咖位最低的。
她可能覺得我親近好接觸,說話的時候望向王芷的目光裡閃爍著羨慕。
「那可是陳嶼啊!能住在他隔壁也太幸福了吧!」
「也不一定。」我隨口道。
陳嶼這人睡眠很淺。
那時候我拉著他逃課去網咖通宵,我打遊戲,他寫卷子。
他對遊戲沒興趣,寫完卷子就會趴在我旁邊的桌子上睡。
可每次我打得煩了摔鼠標砸鍵盤,他都會醒,那雙澄澈清冽的眼睛就那麼靜靜看著我。
後來我才知道,他神經衰弱,哪怕是一點鍵盤聲,都會睡不著。
「陳嶼老師,秦煙老師,兩位同住一號房子。」
PD 的聲音響起,全場瞬間一片死寂!
王芷的臉色瞬間變了,看向我的目光閃過一絲嫉妒。
我也愣了
和陳嶼住隔壁?節目組這是生怕我的渣女劇本拿的不夠穩?
5
算了,拿了通告費,該配合配合,該演戲演戲。
二十分鍾後,我推開了一號房子的門。
這小島上的木房子都不大,ṭŭ̀₄一棟棟錯落開來,每個房子裡兩個相鄰的臥室。
某種角度來說,我幾乎能算是和陳嶼「同居」了。
唯一尷尬的是——這房子隻有一個浴室。
我實在是太困,拿著洗漱包和浴巾去敲了陳嶼的門。
赤裸著上半身,隻搭了條毛巾準備去洗澡的陳嶼打開門,四目相對,氣氛瞬間凝固。
我雙手合十可憐巴巴:「陳老師,可不可以先讓我洗澡?我眼睛快睜不開了。」
走廊的攝像頭還開著,陳嶼眸光冰冷。
對峙三秒,我掩唇打了個哈欠,眼角染上淚花。
「可以。」
他終於回話,說著就要關門,似乎和我待在同一個空間都覺得難以忍受。
我極力將目光從他的六塊腹肌上收回,轉身要走的時候,卻又瞥見他房間桌上放著一個緊急醫療包。
我指了指:「陳老師,你帶燙傷膏了嘛?」
半小時後,我在浴室拿著燙傷膏一點點抹在傷口上。
除了胳膊,胸口的位置也有一小片紅印,因為白天穿了黑色的短袖才沒被人看出來。
洗完澡,我去了陽臺吹頭發,沒想到程星越居然過來了。
「煙姐,我找人給你借了一管燙傷膏!」
嗯?這小子還挺有心。
「謝謝你啦,不過我已經塗過藥了。」
程星越一愣:「啊?可是煙姐你之前不是說來的匆忙,什麼藥都沒帶嗎?」
「陳老師有啊,我借了他的。」我把頭發放下來,手指隨意梳了梳,「他這種東西隨時備著的。」
除了第一次,陳嶼再沒有讓我動過手,有時候麻煩找上門,他臉上身上就會添點彩,但他總說不要緊,他帶了藥。
程星越神色有點奇怪,我也回過神來,剛才那句話實在是太曖昧了,顯得我和他有什麼一樣。
我忽略那點異樣,衝他一笑:
「不過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謝謝啦,很晚了,早點回去睡覺。」
程星越轉身走出幾步,又小跑回來,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熱烈。
「忘了說了,煙姐。」他緊張卻直白,「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砰!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不輕不重的關門聲。
我回頭,正看到剛剛洗完澡的陳嶼,臉色冰冷地看向這邊。
「我睡眠很淺,麻煩小聲點兒。」
程星越連連道歉,轉身快速跑走了。
人成了頂流,脾氣也大了。
我拿了燙傷膏走過去遞還給他,微微仰起臉,半開玩笑的語氣:
「陳嶼哥哥,真生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