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夜,我發現了男友的秘密。
他發過一條僅一人可見的朋友圈。
「如果你改變主意,新娘隨時換人。」
時間是我們官宣戀情那天。
對方是他高中女同桌,十年的異性好兄弟。
我帶著那條朋友圈,在他們的單身派對上找到了他。
他按著眉心,煩躁地說:「無理取鬧。總是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難怪沒人愛你。」
1
戀愛的第四年,我和秦南的工作趨於穩定,開始談婚論嫁。
婚禮舉辦的前一天晚上,他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國外慣例,婚禮前夜必須要舉辦單身派對。」
電話那邊傳來熟悉的女聲,「快過來啊秦南,老地方,我們已經開好卡座了,今晚不醉不歸!」
是何夕。
「你……」
我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秦南打斷了,「我有很多同學,好久沒見了,我過去一趟。」
我抿了抿唇,到底還是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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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因為公司裡的事情,他心情一直不好。
眼看就要結婚了,我想,他去和老朋友們見見面,放松一下也好。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
離開前,秦南回臥室拿了個東西,再出來時,把手機落在了茶幾上。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決定拿起來看看。
秦南有刪聊天記錄的習慣,朋友圈也沒發過幾條。
所以我往下劃了幾下,很快就看到他四年前發的兩條朋友圈。
一張我和他的合照,是當時他同意了我的表白後,在朋友圈官宣他有女朋友的事情。
而另一條……
「如果你改變主意,新娘隨時換人。」
我從未見過這條朋友圈,用發顫的手指點開可見範圍。
這句話,僅何夕一人可見。
而她在下面,毫不猶豫地點了贊。
2
何夕是半年前從國外回來的。
見家長的過程裡,秦南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便眉頭緊皺,說自己要出去一趟。
「什麼事?」
他步子一頓,回過頭:「公司裡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
語氣裡帶著隱約的焦躁和責備。
就好像和我說這兩句話,就耽誤了他寶貴的時間。
我呆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僵。
像是意識到我的難堪,他頓了頓,勉強擠出微笑:「柳柳,你幫忙招呼下叔叔阿姨和我爸媽。」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種狀態的他,讓我覺得有幾分熟悉。
果不其然,送別雙方父母後,我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才有人接起來。
說話的卻是何夕:「抱歉啊周柳姐,我剛來這邊,手機丟了,身上又沒帶現金,隻記得秦南的電話。」
我下意識握緊手機,問了一句:「秦南呢?」
「他去幫我點餐了,說怕再找不到我,就讓我先拿著手機。」
她說著,嗓音裡多了些笑意,顯然很愉悅,「怎麼了周柳姐,你找他有事嗎?」
那一瞬間,我有些怔然,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的口吻自然而又親昵,仿佛她才是秦南的正牌女友。
等我打車趕到何夕說的那家餐廳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邊的她。
她正在一邊吃面,一邊玩秦南的手機。
而秦南抽了張紙巾,無比自然地替她擦去濺在嘴邊的湯汁。
可我還記得,剛戀愛不久,秦南去洗手間時,我接了他一個電話。
他出來時,看到我正拿著他手機,立刻奪過去,嗓音嚴厲:「周柳,我個人邊界感很強,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隱私。」
「周柳姐!」
何夕看到我,遠遠地揮了揮手,等我坐下後,才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剛才聽秦南說,你們今天雙方家長會談,討論結婚的事情,結果我就這麼把他叫出來了……」
我垂下眼,沉默以對。
「周柳姐,你生我的氣了嗎?」
何夕繼續說,「這樣,等你們結婚那天,我包個大紅包給你,就當補償,好嗎?」
「周柳不會生氣的。」
秦南忽然淡淡地開口,「你的事情比較急,她分得清輕重。」
我心口一窒,終究沒說什麼。
直到把何夕送回酒店,回到家,我才開口叫住秦南:「你讓我一個人應付兩邊父母,有沒有想過我會很難堪。」
而他一邊往書房走,一邊淡淡地說:「別沒事找事地遷怒我,到底是誰讓你難堪,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話像一把銳利的尖刀刺入胸口,頃刻間疼得我說不出話來。
是,剛才在席間,我爸媽表現得極為市侩,先是張口就要三十萬彩禮,後來又讓叔叔阿姨幫我弟安排工作。
秦南回過頭,看到我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停頓幾秒,到底是走過來,輕輕抱住了我。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微微放柔了語氣,「你也知道,何夕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有事肯定隻能找我。」
「秦南,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家的情況。」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彩禮我不要,我弟弟的工作也不需要你安排。隻要你說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糾纏你。」
哪怕閉著眼睛,我還是能感覺到,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了眼眶。
「柳柳,我是真心喜歡你,想和你結婚的。」
秦南的表情有幾分心疼,用指腹輕輕擦去我眼尾的淚水,
「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在這個世界上,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我咬著嘴唇:「那何夕呢?」
他頓了頓。
「我和她隻是朋友,有問題你找我,不要怪她好嗎?」
我其實並不意外。
這不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護著何夕了。
3
第一次見到何夕,是在我和秦南戀愛後的那個暑假。
因為和爸媽大吵一架,我打算留在學校,他便提出,讓我跟他回家玩一趟。
到那裡的第二天,正趕上秦南他們高中同學聚會。
「我們班同學感情很好,每個假期都要聚一次。」
秦南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包廂的門。
眼前一花,我就看到一道身影撲過來,直接跳進了秦南懷裡。
「兒砸!快來見過爸爸!」
秦南把人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又跟她介紹我:「沒大沒小,這是我女朋友。」
雖然是斥責的口吻,眉眼間卻都是親昵。
而那個女孩扶著他肩膀站穩,目光落在我身上,停頓幾秒,笑著伸出手:「你好啊,我叫何夕,是秦南三年的同桌。」
她扎著高馬尾,穿著白 T 恤背帶褲,神情有種說不出的靈動活潑。
整個聚會期間,她都在不遺餘力地向我表現,她和秦南有多親密。
「當初籃球賽你傷了腿,還不是我幫你主持正義。」
秦南笑了笑:「快別說了大小姐,要不是你,我們和對面還打不起來呢!」
「喂!」
何夕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怎麼說話呢!下次遇到這種事可不幫你了啊!」
「不需要你,我女朋友會幫我的。」
何夕好像才意識到我坐在旁邊,她舉著酒杯湊過來:「對不起呀周柳姐,我們關系好,打鬧慣了,你別介意。」
她明明比我還大半歲,卻一口一個周柳姐地叫我。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他們的同學就說話了:「開什麼玩笑,你高中的時候和秦南就差最後一擊了,他女朋友要是介意,介意得完嗎?」
我愣了愣,就見秦南冷下臉,杯子重重地擱在桌面上:「陳辰,你喝醉了。」
後來我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包廂裡隻剩下幾個人。
秦南與何夕坐在角落,並沒有注意到我。
我聽到何夕說:「咱倆約定的是,如果一直到三十五歲都沒對象,就和對方結婚。現在既然你有了女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而秦南凝視著她的眼睛,啞聲問:「所以,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嗎?」
「嗯。」
何夕落落大方地開口,還拍了拍他肩膀,「兒砸,你要幸福哦。」
離開後,我猶豫再三,還是問了秦南。
他牽住我的手,低聲解釋:「那時候年紀小,關系好,隨口開玩笑而已。」
我強忍住心裡的酸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可是他說,你們就差最後……」
那兩個字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喝醉了亂說話,你也喝醉了嗎!」
秦南驟然抬高了聲音,語氣嚴厲,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抽回手,可他一下子握得更緊。
「我和她認識這麼久,如果真有可能的話,早就在一起了。」
他掰過我肩膀,認真地看著我,「但現在,和我談戀愛的人是你,這應該能證明我的心意了吧?」
4
後來,何夕去國外做交換生,又幹脆留在那裡讀了研。
而畢業後,我們留在這座城市,由於出色的工作能力,秦南一路升職,我也加薪好幾次。
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後,他反倒對我越來越好。
可就在一切都趨於穩定,我們開始談婚論嫁的時候,何夕又回國了。
她回來的第一天起,就開始嚴絲合縫地進入到我跟秦南的生活裡。
有天半夜,我發起低燒,秦南找了藥給我吃下。
剛要睡覺,何夕忽然打來電話:「呼叫秦南!車拋錨在郊區,我打不到車了,快來救我!」
我抱著熱騰騰的水杯,還沒來得及開口,秦南就說:「藥已經吃了,你趕緊睡覺,我出去一趟。」
他毫不猶豫地撇下發燒的我,出門了。
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
以至於我遲疑動搖。
要不,結婚這件事,還是先緩一緩。
秦南察覺到了我的猶豫,所以在我二十五歲生日那天,籌劃了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
他甚至叫來了何夕,和他手下關系最好的幾個員工,見證這場儀式。
當著何夕的面,他拿出鑽戒,套在我手指上,嗓音低啞卻溫柔:「柳柳,我知道,你以前過得很辛苦。我真的真的,想讓你幸福。」
何夕也說:「周柳姐,我知道你對我有一些誤會,可是秦南他對你是真心的。」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
「這次求婚秦組長策劃了好幾天呢!」
「我可是專門跟公司請了假來見證他的愛情。」
「答應他!答應他!」
「我……」
我有一瞬間的茫然。
我追了他兩年,戀愛又四年,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可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遲遲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沒等到的回答,秦南抬眼看著我,眼神帶上了一絲懇求:「柳柳。」
如果我現在拒絕他,當著手下那些員工的面,他應該會很難堪吧?
何況從小到大,在家裡的無數次妥協退讓,學校裡的默默無聞,無數片段閃過腦海。
於是最終,我還是答應了他。
我太想有一個人能全心全意地愛我了。
而那時候,我以為,那個人會是秦南。
「姑娘,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出租車司機的提醒讓我驀然回神,低下頭,才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字眼。
——小何夕。
這是秦南給她的備注。
咬了咬嘴唇,我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周柳,我的手機忘在家了嗎?」
我應了一聲,又強壓下心頭那些翻湧的情緒:「要我給你送過去嗎?」
「不用了,你放在那裡吧,我等會兒回去拿。」
電話掛斷,車很快停在酒吧門口,我定了定神,循著聊天記錄裡的卡座號找過去。
昏暗的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闖入視線。
何夕正站在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面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男人伸出手,就要摸她的臉。
秦南猛地上前一步,把她拉到自己身後護著:「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男人一愣,惱羞成怒道:「你他媽誰啊?多管什麼闲事?!」
秦南不假思索,一字一頓地說:「我是她男朋友。」
5
「秦南。」
他猛然回頭,看到我站在不遠處,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該怎麼形容呢?
驚訝,慌亂,惱怒,好幾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最後都褪成一片古井無波的平靜。
「明天就要辦婚禮了,你這麼晚過來幹什麼?」
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眼神一冷,「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碰我的手機?」
「對,但我現在就是碰了。」
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如果我不過來,也看不到,原來你在別人面前,都是自稱她男朋友的。」
我伸手指向他身後的何夕,而她好像被嚇到,往秦南身後躲了躲。
卻又探出頭來:「對不起周柳姐,是那個人想找我麻煩,秦南隻是想幫我解圍。」
我看著她。
那張嬌美的臉上,流露出歉意的表情。
她還是和之前一樣,每一次都落落大方,理直氣壯,反而襯得我像沒事找事一樣。
腦中理智的弦驟然繃斷,我打開秦南的朋友圈,翻到四年前那條。
「如果你們兩個清清白白,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秦南看著我,抿了抿唇,神情一瞬間嚴肅起來。
「我……」
何夕似乎想要開口解釋,可才說了一個字,就被秦南打斷了。
他看著我,眉頭緊鎖:「周柳,我們明天就要結婚了,你現在追究四年前的事,又有什麼意義?」
「總是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難怪總說沒人愛你。」
驟然湧上的劇痛幾乎把我整個人吞沒。
見我這樣,秦南表情又軟化下來:「有話好好說,別鬧了好嗎?」
意識到不對勁,他那些同學都圍了過來。
在何夕語氣委屈的陳述裡,我變成了一個疑神疑鬼,結婚前夜偷看男朋友手機,還專程來翻舊賬的人。
這些人都是何夕帶來的朋友,又有三年同窗情,立刻就站在了她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