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弈澤契約結婚三年,相敬如賓。
直到他突然去世,我從他的日記本得知他對我深藏十幾年的愛意。
後來,時間倒退,我回到與唐弈澤的新婚之夜。
他拿著枕頭去客房,我叫住他。
「一……一起住吧。」
他點頭,同手同腳走回房間。
1
我和唐弈澤是在宴席上認識的,家裡人催我結婚催得緊,他也一樣,所以我們一拍即合決定契約結婚。
婚後誰也不幹涉誰。
本以為我這一輩子會這樣過下去,唐弈澤卻因患上胃癌去世了。
我們雖住在同一屋檐下,可關系卻比同租人還要陌生,以至於三年的時間我都不知道他患有胃癌這件事。
作為他的妻子,我為他辦理了葬禮流程。
收拾遺物時,我在書房的抽屜裡找到一本日記本。
鬼使神差之下,我打開了日記本,上面記載的全是我的點點滴滴。
「2019 年 5 月 10 日,我沒想到會再次遇見她……」
「5 月 12 日,我和她結婚了,雖然隻是契約,但我還是很興奮,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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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 27 日,她今晚沒回家,我很擔心,可我們約定好了互不幹涉……」
「6 月 10 日,今天胃痛被她發現了,我敷衍了過去,但我還是很開心,她在關心我……」
「……」
不知不覺間,我把這本日記看完了。
上面記錄的不少事情我早已沒有印象了,又或者隻是順嘴的一句話,他卻視若珍寶。
窗外的太陽早已落下,月上柳梢頭。
我揉了揉漲疼的眼睛,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神情有些恍然。
唐弈澤喜歡我?
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相比剛開始的淡然,此時我的心情多了幾分悵然,我把遺物整理好,回到臥室睡覺。
可我心裡想著唐弈澤的事,在床上輾轉翻身幾次,根本無心睡眠。
「寧……蘇小姐,我朋友他們已經離開了,抱歉,我沒想到他們會在新房裡鬧這麼久。」
臥室房門被推開,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我倏地從床上坐起來,驚恐望過去。
男人穿著一身得體西裝,光是筆挺地站著就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清冷而又高雅的氣息。
眼前的人竟是前不久剛下葬的唐弈澤。
這……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他的目光才落在我身上,便似觸到了什麼刺一樣,慌忙撇過腦袋,退出臥室。
「抱歉,我應該先敲門的。」
敲門?
我疑惑地垂下腦袋,才發現身上的睡衣早已變成婚紗,在我的翻滾之下,婚紗搖搖欲墜地掛在身上,露出一片雪白肌膚。
我臉頰熱得發燙,馬上把婚紗整理好。
「好了。」
唐弈澤面容從容地再次進來,從衣櫃裡挑出一套被枕。
「以後你就在主臥睡吧,我搬去客房睡。」
我以前是怎麼說的呢,好像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看著就要離開的唐弈澤,日記本的內容在我腦海浮現,幾乎是下意識,我喊住了他。
「要不……一,一起住吧。」
唐弈澤後背瞬間僵直,僵硬地放下被枕。
「好,好的……」
看見他同手同腳來到床邊,耳邊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2
我的話脫口而出之後就開始懊悔了,我和唐弈澤之間到底還是不太熟悉,剛才喊住他也隻是我一時衝動。
唐弈澤仿佛看出了我的窘迫,主動提出在臥室的沙發上入睡,這才緩解了我的尷尬。
原本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夜晚,在我重新躺回床上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
當我再次看見晨跑回來的唐弈澤後,我已經坦然接受自己重新回到三年前這件事了。
「早上好。」
唐弈澤隨手拭去額角滲出的細密汗水,面容凜然朝我點了點頭。
淡然的語氣仿佛是在與陌生人點頭問好,沒有絲毫感情起伏。
換好衣服後,他又匆忙離開,甚至連一絲餘光都不曾落在我身上。
這讓我忍不住懷疑關於日記本的事是不是我記錯了,又或者根本不是唐弈澤寫的……
「太太,太太……」
佣人把出神的我喚回。
「李嫂,怎麼了?」我問她。
李嫂:「先生剛才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去公司了,太太待會兒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公司給先生送早餐嗎?」
熟悉的問題使我的思緒一下回到三年前,當時李嫂也這麼問過我。
我那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你去送就好了。」
李嫂欲言又止地點頭。
之後我在看見廚房李嫂重新提回來的沒人動過的飯盒,也並不在意。
而現在……
我想到了什麼,點點頭:「好。」
李嫂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連忙進廚房裝早餐,嘴裡還激動地嘟囔著。
「先生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想起唐弈澤今早離開的漠然。
真的會開心嗎?
半個小時後。
我提著一大盒早餐來到唐氏集團樓下,前臺小姐不認識我,把我攔住,最後還是唐弈澤的秘書遇見我,把我帶到了總裁辦公室。
唐弈澤正在裡面和經理商討業務,隔著大門我也能聽到他厲聲的訓斥,嚴厲得有些嚇人。
秘書讓我在門口等一下,他進去報備一聲。
隨後我就看見秘書對唐弈澤道:「唐總,您家裡人給您帶早餐來了。」
「不需要,讓她回去!」
唐弈澤神色不耐,冰冷的嗓音甚至刻染上了幾分怒火。
雖說我和唐弈澤同居了三年,可從未見過這樣冷漠無情的他,不禁地抖了抖身體。
下瞬,我便與朝門口望來的唐弈澤四目相對。
他怔愣住,怒火僵在臉上,震驚得久久沒有回神。
秘書的聲音含著一絲幸災樂禍:「唐總,我忘了說,是太太過來給您送的早餐。」
唐弈澤急忙站起來,過來與我道歉。
「抱歉,我……我不知道是你……」
接下來。
我見證了他的手足無措,以及耳尖的微紅。
3
因為我的到來,被訓斥的經理得以解放,看向我的目光仿佛菩薩似的。
秘書推著經理趕緊離開,還貼心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我和唐弈澤兩人,為了避免氣氛尷尬,我主動開口。
「這是李嫂託我拿過來的,好像有點多了。」
我把早餐放下,揉了揉被袋子勒出血痕的掌心。
唐弈澤看向我的掌心,眸底隱藏的情緒一閃而過,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恢復了原有的冷靜,淡然地向我道謝。
「今早的會議有些急,所以沒來得及吃,謝謝。」
我說了句不用客氣,在一旁的沙發坐下。
他的動作雖然很細微,但我還是注意到他用餐時偶爾捂一下胃部的動作。
想起他以前因胃癌去世這件事,我抿了抿唇,沒忍住開口道。
「你的胃不舒服嗎?」
怎麼也算是同居三年的室友,我關心一下他,應該沒問題吧?
唐弈澤握著筷子的手微頓:「沒事。」
他一臉從容,仿佛是我看錯了似的。
我眉頭微蹙:「真的嗎?」
我努力回想唐弈澤的胃癌是什麼時候患上的,但以前對他缺少關注,實在想不起來了。
就連他患有胃癌這件事,也是在他的葬禮上得知的。
「如果身體不舒服,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我拿出手機,在通訊錄翻找醫生的電話,想替他預約檢查。
才翻找兩下,我就停下了動作。
「抱歉,我好像越矩了。」
明明婚前約好,不互相幹涉對方的生活。
我無措地捏著手機,支支吾吾起身,打算用離開來回避這尷尬的場景。
唐弈澤倏地也跟著站起來:
「你說得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檢查身體還是很有必要的,我明天就去檢查。」
「謝謝你的提醒。」
低沉柔和的嗓音撫平我心中的緊張,我松了一口氣,對他笑了笑。
想到他接下來還有工作,我沒有久留。
秘書送我下樓時,臉上的笑容都樂開了花。
「太太一出現,凜然難近的唐總都軟下來了,太太要是多來幾次,唐總說不定再也不會罵我們做事蠢了。」
「有嗎……」
「當然!您是沒看見剛剛唐總自己在辦公室偷笑的樣子,唐總肯定很喜歡您。」
我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回到別墅。
李嫂看見我拿回來的空飯盒後,也樂呵了起來。
「我就說,隻要是太太拿過去,先生一定會吃完的,畢竟先生那麼喜歡太太。」
我怔忡一瞬。
怎麼每個人都說唐弈澤喜歡我,可我以前完全沒有察覺。
即使是現在也……
當我將信將疑地和閨蜜說這件事,手機傳出她的高分貝尖叫:
「你居然才知道?!」
4
「你還記得婚禮上你穿的婚紗嗎,那可是全球限量高定款呀,如果你們隻是契約結婚,唐弈澤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心思,買這麼貴的婚紗?」
閨蜜向我列舉她看到的一切。
這件事我曾經也問過他。
唐弈澤隻是說那是他家最便宜的婚紗,委屈我將就地穿一下。
「還有婚禮上,他眼睛直勾勾地粘到你身上,飽含深情,還那麼認真地向叔叔阿姨敬酒……」
飽含深情一定是閨蜜的錯覺。
當時唐弈澤說是因為我臉上掉妝了,所以才多看了我兩眼,後來我還回化妝室補妝了。
我向閨蜜解釋。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數秒,最後無奈地撫額嘆息:「該說你是塊木頭好呢,還是鋼板好呢。還好你已經嫁人了,否則以你的情商也隻能孤獨終老了。」
我:「……」
可不管怎麼說,我原本隻想和唐弈澤搭伙混日子罷了。
如今摻雜上別的感情,總覺得這份契約便不太公平。
我思想前後了一整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和唐弈澤離婚。
……
第二天中午。
唐弈澤從公司回來吃午餐,我心緒神遊,正思索著如何跟他開口。
唐弈澤先開口了:「上午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身體沒有大礙。」
是昨天我叮囑他去醫院檢查身體這件事。
他還記得。
「真的嗎,我……可以看一下檢查報告嗎?」我問道。
我有些猶豫,擔心這個問題過於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