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煙抬頭看了一眼外面高掛的太陽。有錢人家的少爺時間觀念就是不一樣,她拍戲拍到中午,在許印深那,現在頂多算天光微亮。
“是我,談煙,”談煙手裡拿著手機,連客套都懶得費勁,“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談一談。”
許印深一把掀開柔軟的天鵝被,穿著的銀色真絲睡袍敞開大片的胸膛,他慢條斯理地說:“可是我今天跟一個妹妹有約了。”
“半個小時,”談煙絲毫沒有受影響,還好心地說,“到時候我可以送你過去。”
許印深挑了挑眉毛,這個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女人,還真是處處給他驚喜呢。他打了個呵欠,掛了電話後,收到了談煙發過來的一條地址短信。
談煙今天拍戲有點不在狀態,一場戲連拍了幾條都沒過,導演喊了暫停,讓她去休息一下。
談煙坐在休息室裡,桌子上放著一杯白開水。杯子裡的水從熱氣冒光,到水涼後水珠凝在杯壁上,她也未喝一口,隻是一直盯著牆角的盆栽發呆。
助理真真見談煙不在狀態,探出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問:“談姐姐,你是不是失戀了?”
除了失戀,助理也想不到哪讓她不開心了。
最近談煙風頭正盛,話題討論度高,還在全明星運動會上圈了一波粉,公司已經漸漸重視起她來。
事業順心,剩下的隻有猜情場了。
談煙回過神來,故意摸了摸臉,開玩笑道:“很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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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談煙準時收工,她收拾好往外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立在車門前的許印深。
許印深穿著一件薄款的風衣,站在那裡等她。偶爾有女性工作人員經過,朝他投去眼神,許印深眼睛含笑,更加專注得看回去,惹得女人捂著心髒趕忙離開。
許印深杵在那裡,就是一塊移動的妖孽人形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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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煙走了過去,看向他:“你這麼闲。”闲得發慌,還主動開車來接她。
“我很忙,一分鍾要以千萬的損失量來計數,”許印深笑了笑,順口撩人不知道多得心應手,“可是在我們煙煙面前,不值一提。”
“是嗎?”談煙語氣明顯得不在意。
許印深開車帶談煙到了一家西餐廳,一進門,大提琴的低緩又悅耳的聲音傳來來,高級燭臺的焰火挑起欲說還迎的曖昧氣氛。
穿著制服的服務員一路鞠躬邀請他們落座,許印深低聲點了幾個菜後,用他那雙桃花眼看著談煙。
談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其實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早在江騁沒回國前之前,兩人就在家長的安排下見過一次。
許印深對她的態度,有禮有度,維持著一貫的紳士風度,可談煙知道,在這幅謙和的皮囊下,他對於談煙,或者說這樁婚姻,他是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的。
可是這次,談煙隱隱感覺,許印深對她多了一點急切的成分在。
服務員端上菜後,許印深拿起刀叉細細地切起鵝肝,將它分成小份,然後他把切好的那盤放到談煙面前。
“你嘗嘗,這些都是從法國空運新鮮鵝肝,還有魚子醬。”
談煙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了句謝謝。
“我記得你之前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態度,怎麼突然要跟我定下來?”談煙紅唇微張。
其實兩家會安排他們兩個相親一點都不意外,一個是在家大業大,不得勢還不學無術的私生子,另一個就是想要通過聯姻讓談家事業得到保障的談煙。
兩家一拍即合。
許印深放下刀叉,唇邊掛上笑意:“我說我有點喜歡上你了,你信嗎?”
談煙正喝著檸檬水,聽到他這話差點被嗆到,她指了指自己:“你今天出門沒戴眼鏡?”
誰不知道京南的許大少的口味,他喜歡清純小白花,讓人有保護欲望的那款,談煙長相豔麗,看起來又性格獨立的那種,不是他的菜。
但如果是結婚對象,談煙這種看誰都不放在心上的性格正是他想要的,婚後正好互不幹涉。
“人偶爾要改善一下口味。”許印深意味深長地說。
“你耳邊頭發那沾了什麼東西?”許印深手探過去。
談煙眼底疑惑,難道是出門想到要見許印深特地不洗頭的鍋。隻見許印深一隻纖白的手伸了過來,正要碰到她耳朵那時。
許印深打了一個響指,談煙隻覺得眼側忽地打下一片陰影,再一抬眼,許印深竟變出了一條嬌豔欲滴的玫瑰花送給她。
談煙看了他三秒,恰好餐廳的年輕女招待從這邊經過,她嫣然一笑:“小姐,這位先生想送朵花給你,問能不能換到你的手機號碼。”
女招待年輕的臉龐立刻劃過一抹紅暈,害羞地點了點。許印深握著玫瑰花的手隻得僵硬得移到小姑娘面前,他拿出自己慣有的風度,低聲說:“我的榮幸。”
許印深被談煙整了一回後,老實了許多。談煙見他收起了玩鬧的心思,再次提問:“依照你的性格,隻會被催著定親,可我聽我爸提起,是你說想早點訂婚。”
許印深倏爾一笑:“是這樣沒錯。”
“是因為江騁?”談煙問。
許印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隻給了個含糊的詞:“一半一半吧。”
“為什麼?”談煙問。
許印深這會又不正經起來,來了句:“大概看他不爽吧。”
談煙知道再問下去許印深也不會再跟她多說些什麼,她隻得拿出手機偷偷給葛亦今發了個消息:幫我查一下,許印深和江騁,兩人在美國留學期間發生了什麼。
吃完飯後,許印深問談煙想不想看電影,談煙說第二天還要趕通告,想休息就給拒絕了。
許印深把談煙送到談家樓下的時候,談煙正打算解安全帶,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許印深:“訂婚那個事,我同意。婚後,你在外面怎麼玩,我不會管,在人前,你給我維持好體面就行了。”
許印深的手指敲了敲鍵盤,語氣含著誇獎的成分:“當初我就是看上我們煙煙這點,懂事,灑脫,拎得清。”
談煙自嘲一笑,解了安全帶下車了。
她哪是灑脫啊,隻不過有人不要她了,她還有什麼要在意的。反正林曼華說得對,談家養她這麼大,是時候報答了。
遲早要和別人聯姻,在談煙看來,和誰都一樣。
談煙回到談家,林曼華立刻迎了上來,語氣熱切:“哎呀,還麻煩許家公子親自送你回來,也不請人家上來坐坐。”
林曼華收這種消息的風聲比誰都快。談煙看了她一眼,懶得跟她嗆,昨天又哭又鬧說要離婚的仿佛是兩個人。
談煙什麼胃口也沒有,上樓洗了個澡就躺下了,睡前還發了一條微博。
而江騁這邊,他終於處理好那個難纏的釘子戶,以及又去了開發區進行了一天的實地考察。
回到車內,江騁抬手按了按眉骨,闔上眼聽高至講明天的行程。高至看著記事本,條理清楚地開口:“明天上午10點要去雷曼跟王總確定一下最後彩妝發布會方案,下午2點有個報告會,3點要跟谷陽的老總籤約,晚上還有一個飯局,這個可去可不去。”
車內燈光昏暗,江騁坐在後座,閉著眼,淡青的眼影打在眼底,倦色明顯,他語氣淡淡的:“還有呢?”
“啊?還有——”高至重新確認了一下記事本的信息,“沒有了。”
“有誰來找我嗎?”江騁冷不丁地開口。
“沒有,”高至說道,而後又慢慢反應過來,“你是說談小姐?”
江騁沒有應聲,臉上的神色更淡了,但答案毋庸置疑了。談煙自從那天跟他求婚,江騁沒有應下來後,她再一次,從他的生活裡消失得幹幹淨淨。
以前談煙每天都會短信給他,除了早安,晚安之類的問候,大多是纏著他聊天,雖然都是無關痛痒的話題。
有時候,江騁忙,加上他性格本來就冷淡,沒有回復得情況下氣得談煙直接找來公司,當面煩他,有時還軟著聲音勾引他。
而現在,談煙就像說“再見”事般的輕巧,沒有再找他了。
每次都是這樣,談煙主動來到他的生活,畫上濃厚色彩的一筆,再輕巧地拍拍屁股離開。
江騁越想心裡越沒由得的煩躁,他拿起手機,登了微博,搜索出談煙,點進她的主頁。不巧的是,她早在十分鍾前發了一條晚安博。
[今天是沒有想他的第一天,晚安。]
江騁看著這條微博,眼底情緒漸濃,嘴角慢慢勾起嘲諷的弧度。
沒有談煙的打擾,江騁處理事情越發地雷厲風行和高效。
整棟環視都籠罩在一股低氣壓中,員工戰戰兢兢,老板沉著一張臉。
高至再小心翼翼,這幾天也難免遭到一點火星。
周五,環視就開拓海外市場資源開發開了一個戰略性會議。
會議冗長又繁瑣,江騁開完會後,表盤的時針已經指向晚上九點。
高至低頭看了一下筆記本,匯報說:“開會的時候了,我已經先行通知過先行的朱經理,說改天另行約時間。”
“——可他堅持,說等你開完會,說順便為你接風洗塵。”高至說道。
高至說的這個朱經理正是他們京南一中的老校友。
高中時期,江騁幾乎沒有交際圈,這次承接的乙方正是朱華就職的公司。
江騁不記得這號人物,但對方過去熱情,多次報出“校友”二字,經高至提醒,他才記起來朱華是誰。
朱華在高中家境還算可以,有有錢人家的那種高人一等的作派。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家是後期發家,被大家叫做暴發戶的原因。
朱華為人圓滑世故多一點,因此,當江騁處在弱勢的時候,他是少數沒有下場嘲笑的人。
但兩人的關系也僅限於此。況且,江騁都已經回國好幾個月了,他還說接風洗塵,可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拿下這個合同。
江騁抬前解了一下領前的扣子,隨意地問道:“地點在哪?”
“朱華說是在紅鶴預訂位置。”高至回答道。
江騁聽到“紅鶴”兩個字,手微微一頓,最後沒有什麼情緒地說:“去吧。”
兩人在九點抵達紅鶴,剛下車,朱華就站在門口迎著。
朱華從高中就是個會熱氣氛的主,同他們一路乘電梯,一邊領路一邊敘舊。
一進包廂門,江騁抬眼看了一下,朱華還算有心思。
他打聽到江騁談生意的時候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所以也沒叫什麼陪酒公主和年輕大學生。
隻有他們公司的一位秘書和另一位員工。
一路聊下來,還算愉快,先行準備充足,把所有點都列進策劃書裡,態度又誠懇。
江騁同他聊下來,心裡已經有底了。不知道是不是朱華酒喝多了,還是江騁給了他溫和的錯覺。
朱華開始和江騁,高至他們聊高中。提到一中的時候,高至的臉色就已經有些變化。
要知道,江騁的高中,灰暗,失意時期太多了,他一直都不太願意主動提起以前的生活。
朱華喝大了,大著舌頭開始說以前,後來不知道怎麼提起了談煙,說她是人間紅玫瑰,人人都喜歡,也都想擁有。
高至聽到這,衝朱華使了個眼色,可惜後者接到了沒反應過來。
“要我說啊——”朱華看了一下江騁,欲說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