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不能追到陳之洲,那我一定要S到他。
蹦出這個瘋狂念頭的深夜,我興奮的困意全無,從床上一咕嚕坐起來,撈出手機點開了微博小號,找到經常訪問列表。
陳之洲的小恐龍頭像就靜靜地躺在第一位,我輕車熟路地避開關注按鈕點進去,他的動態仍舊停留在上星期。
“導師讓我留在學校標數據集,我的暑假又沒了……果然,研究生就隻有被錄取和畢業的兩天是快樂的。”
他還在學校……
我的心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快過,一下一下,似乎要跳出胸膛。
不到半分鐘時間,我就買好了到他所在城市的機票。
雲層之上,我輕闔著眼睛,一遍遍在腦海裡演練見到陳之洲的畫面,不知不覺中,手心的襯衫袖子居然被汗給浸透了。
我甚至沒敢給陳之洲發一條消息,就這樣到了千裡之外。
機場外面人來人往,我將朋友圈的內容編輯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隻發了一個落地的表情包,定位就在此刻站的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一遍遍點開朋友圈的小紅點,滿懷希望,卻又一次次失望。
我無法確定陳之洲什麼時候能看到,可我就是為他而來的,如果他毫無反應,我又該去哪裡呢?
終於,和陳之洲同校的另一個同學給我點了個贊,在下面評論道:“昝遙去我們那了嗎!為什麼這麼不湊巧!我剛放假回家啊!”
“你等著,我找個人招待你!”
我大概猜到了他會找誰,可看到陳之洲的頭像忽然彈上來的時候,心跳還是不受控制地瘋狂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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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點開了對話框,手指都在隱隱顫抖。
陳之洲果然以為我是來旅遊的,理所當然地問我,“你有什麼旅行計劃嗎?”
“沒有。”我哆哆嗦嗦地打字。
“那你帶學生證了嗎?這裡的大部分景點憑學生證都可以半價。”
“沒有。”
“那你訂賓館了嗎?”
“沒有……”我越回答越心虛,生怕他冒出來一句“那你來幹嘛的”。
好在陳之洲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脾氣,他大概猜到我是頭腦一熱飛過來的,好心地給我撥了個語音電話。
我渾身跟過了陣電流似的,時隔許久,終於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看這樣行嗎,你在這裡也不認識別人了,我現在請假去接你,幫你在學校附近訂個賓館,正好明天是周六,我帶你去逛一逛?”
行嗎,太行了!
但我不能直接答應,否則會顯得我太別有用心……雖然,我確實別有用心。
我做作地問陳之洲,“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他答得很幹脆,“我已經在路上了。”
不管過去多久,陳之洲還是有說一句話就能讓我心動的魔力。
我在機場門口又蹦又跳,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唇角,趕緊從包裡拿出鏡子補妝。
朋友圈裡還有人在評論:“可以去找洲哥玩哦,他好像在實驗室沒回家。”
這正中我的下懷,我趕緊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包,“知道啦,我會的!”
陳之洲和我做了本科四年同學,我們班所有人都知道他溫柔、上進有禮貌,沒有人覺得我見見他有什麼不對。
可能陳之洲自己都這樣認為。
可是,我很慚愧啊。
因為我滿肚子壞水。
2
我臨時起意,也沒帶什麼行李,隻背了一個書包。
可陳之洲依舊攔了輛出租車,“我們學校離這有點遠,你都在路上顛簸好幾個小時了,再擠地鐵公交可能太累了。”
唉,他還是那麼紳士。
不管多少次下定決心不要再暗戀他了,可是隻要一見到他,我就忍不住。
也對,這麼好的他,我又如何能不喜歡?
陳之洲學校附近是一條商業街,正好是傍晚,各種燈依次亮起,很是好看。
我眼尖地看到一家賓館門口擺了兩棵楓樹盆栽,名字也好聽,叫楓林晚,很合我的眼緣。於是我輕輕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陳之洲,“要不我住這裡吧?”
陳之洲的表情有些古怪,“你確定?”
他這麼一問,我心裡反倒打起鼓來,“怎麼了?”
“你聽過那首詩沒?”陳之洲似笑非笑,“就是這個賓館名字的出處。”
“停車坐愛楓林晚嗎?”我一邊嘀咕一邊思考,“停車……”
不對等等,這是什麼東西!
諧音梗是要扣錢的!
我有些窘迫地拉著陳之洲的袖子往前走,“不住了不住了!”
然後猛然意識到這個動作太親了,可我回頭望的時候,陳之洲卻沒一點不自然的神色,他眼尾微揚,唇角帶笑,一副心情愉悅的模樣。
最後,還是他帶我去了一家熟悉的賓館,前臺登記時,問我要什麼樣的房間。
“單人間。”
“大床房……”
我們幾乎異口同聲,我那個床字就變得輕飄飄的,十分沒底氣。
陳之洲挑眉看向我,“還有人要來?”
“沒,沒了……”我有點心虛,這不是想讓你來嗎,但我不能這樣說,隻能假模假式地P他,“我喜歡睡大一點的床。”
他點點頭,表示理解。
可走出門的時候,他忽然不急不緩地來了句:“你之前轟趴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說的。”
某些記憶驟然被塞入腦海,我連呼吸都停住了片刻。
轟趴那年,我們才上大二。
我作為班長組織了那次活動,不但主動買菜做飯,還把轟趴館裡的餐桌也收拾得漂漂亮亮。
大家常說徵服一個男人,就要先徵服他的胃。
我一邊幹活一邊想,我這樣也算是為陳之洲洗手作羹湯啦。
可遺憾的是,他那晚壓根就沒怎麼動筷子。
晚上大家都休息後,我去檢查大門有沒有鎖好,陳之洲就是這時進來的,將我嚇了一跳。
他手裡拎著外賣袋,和我面面相覷了好幾秒。
“沒有吃飽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
他笑了笑沒答話,我暗罵自己問的什麼蠢問題,像陳之洲這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飯太難吃”這種話傷我自尊呢。
但我還是覺得很失落、很失落。
我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後面上樓,二樓是休息區,陳之洲和我說了晚安,就想推門進房間,但門把手卻紋絲不動。
——門被反鎖了。
陳之洲想敲門,卻又忽然望向墻壁上的鐘,此時已過了零點。
他擔心吵醒睡著的同學,最終決定在沙發上湊合一晚。
“你去休息吧。”他對我說。
但我幾乎不假思索,就要把自己選的房間讓給他。
“那你呢?”
“我不喜歡睡太大的床啦。”我還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說的。
我騙他說三樓還有一個臥室,但其實那天,我在小隔間的躺椅上睡了整晚。那裡沒有光,一片昏暗,我的心裡也鈍鈍地難受。
人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地對不喜歡自己的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