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知道的?
“你工作忙一點就容易困,能在片場睡,能在我車上睡,今天在自己家裡凌晨兩點不睡?”江隨之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連著幾天去看幼兒園回來不是早早就睡了麼。”
這些都是他每天看著時差給崽崽們發圖片打卡吃飯時順口問到的。
樂清完全找不到反駁的點,這人該不會是學行為心理學的?
“如果不想要就拒絕。”江隨之說,“別管對方是誰。”
“那是你爺爺。”
“天王老子都不行。”
樂清:“……”
她現在懷疑江隨之來了可能不是帶人走的,而是加入那兩個長輩的戰局的。
“我其實還好,剛準備要睡。”她說,“你剛從國外回來也挺累的,回家了就早點休息。”
江隨之沒說好還是不好。
樂清以為他被說服了,畢竟不會真的有人要把兩個長輩大半夜喊醒吧。
可她才洗漱完就聽到主臥裡傳出動靜,嘰哩哇啦的。
她的客臥沒有衛生間,隻能在客衛裡洗漱,聽到聲音後就探出頭看了一眼。
緊接著主臥的門就打開了,兩個長輩輕手輕腳地從裡面走出來,還提著自己的衣服。
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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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你們做什麼呢?”
江老爺子被她嚇了一跳:“乖女你還沒睡啊!”
“馬上要睡了。”樂清看他們那隨時準備好要跑路的樣子,“你們拿東西是……”
“哦,這不是隨之回來了嘛,我們就過去住他那裡。”老爺子朝她揮手,“你快睡,別總熬夜,對身體不好。”
樂清沒想到江隨之居然還真是個狠人,把自己叔叔和爺爺都能叫起來。
二叔已經走到門口打開了門,然後動作僵住。
外面傳來江隨之有些不耐卻壓著的聲音:“不是說別開燈?”
“本來就沒關。”二叔往回看了一眼,“還沒睡呢。”
樂清覺得十分頭疼,她快速走到門口。
江隨之的確是才回來,大衣搭西裝,皮鞋锃亮,腳邊擺著一個小型的商務皮箱。
眉眼都是隻有在酒會上見過那次的疏離和淡漠。
看樂清走出來,他才挑了下眉:“睡了?”
“原本要睡的。”樂清說,“你怎麼能半夜把他們叫起來。”
老爺子十分配合地打了個哈欠:“就是。”
“別裝。”江隨之語氣比他身上裹挾的冷氣都要涼,“你們誰不是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樂清驚訝:你們家長輩作息這麼年輕化嗎?
這也不怪幾個長輩,主要是家裡沒有小孩沒有伴侶也沒有人管,都是各過各的,熬夜這種事情本來就會上癮,老爺子整天沉迷網絡麻將。
江和令就更不用說了,不是在應酬就是在各種酒局裡。
但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隻要是在睡覺,就沒人能把他們叫起來,手機統一靜音。
這也是江隨之能把他們叫起來的原因。
第一次睡在孫媳(侄媳)家裡,還是睡在同一張床上,雙重BUFF,兩人被子都是一人蓋一床,從互不搭理到互相教唆不滿指責,已經吵了很久了。
江隨之也沒再繼續戳穿他們,淡淡道:“我讓司機在樓下等你們。”
“不行!”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
前者輕飄飄看了過去。
“我跟你爸吹過牛了,今晚不回去。”
這都是誰什麼小學雞做法,江隨之無語:“你們隻有那一套房子?”
江老爺子理直氣壯:“晚上睡前還答應了孩子,明天早上繼續陪他們跳舞。”
並且聽從二兒子建議真的開始倚老賣老:“我是你爺爺,你難道還要讓我大半夜回去,再大清早起來趕過來?”
先不說江隨之了,樂清頓時就露出了不太贊同的表情:“還是……”
江隨之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我給你們按密碼。”
這恰好就是爺叔兩想要的,立刻抱著衣服就站在了對面的門口。
在看到門上那張嶄新的福字時,二叔眉梢微微一皺,不太對勁。
怎麼跟對門的一樣,都是在這麼奇怪的位置。
他懷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這個侄子身上。
“除了最裡面的房間,其他自己想睡哪睡哪。”打開門的江隨之將行李箱往門口一推,言簡意赅。
父子兩在一起的時候還能互相懟兩句,但是跟這個真不熟的孫子(侄子)哪怕是想懟都懟不起來,也不想再打擾樂清休息,便道:“乖女早點休息。”
聽到這個稱呼,江隨之蹙了下眉。
這才多長時間,這老頭怎麼這麼自來熟。
扭頭一看,對門站著的人唇邊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輕輕點了下頭。
她好像還挺喜歡?
聽到兩個長輩走遠了,樂清才往前走了幾步,小聲問:“你還好嗎?”
“我?”江隨之手搭在旁邊的箱子扶手上,“我怎麼?”
樂清指了指自己的手背。
前者瞬間明白過來,失笑:“不同房間。”
“那就好。”
話音才落就看到江隨之身後狗狗祟祟探出了一個腦袋。
樂清嚇了一跳,剛想往後退卻忽然想到什麼,一把拉住江隨之的袖子將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沒有防備的江隨之心底微微一跳,腳下稍稍踉跄,耳側被她散著的頭發扎得酥痒發燙,連呼吸就緊了幾分:“怎麼?”
“二叔。”樂清壓根沒看他,也很快放開了自己的手,“還有什麼事嗎?”
“我剛想讓他站開我去取個東西。”江和令沒想到這兩人反應那麼大,“怎麼了你們?”
江隨之忽略自己耳朵的異樣,語氣發涼:“什麼東西,值得你大半夜去拿?”
“小樂清送我的領帶和領帶夾啊。”江和令從門口走出來,“剛發現領帶夾漏了,這可不能漏。”
不知道為什麼,樂清總覺得江隨之聲音越來越低:“領帶夾?”
“給爺爺和二叔的一點小禮物。”樂清忙道,“我去拿,二叔您不用跑了。”
說完就匆匆跑回去取。
而江隨之站在原地打開走廊的窗戶,吹了半分鍾冷風。
“你不知道吧?那領帶和領帶夾可好看了。”江和令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好大侄此時心裡活動有多復雜,炫耀似的說,“百搭款,還有禮盒裝著的,這個牌子不錯,以後我會多注意他們家東西的。”
江隨之一字一頓:“禮盒?”
“是啊,扎了好大一個蝴蝶結。”江和令說,“不過禮盒我收著了,明天給你看。”
挺好。
又是禮物又是禮盒又是品牌。
第一天見面就準備這麼充分。
而他!這都多少天了!五塊錢的塑料手環都沒見一個!
還每天都在叮囑秘書注意看著點消息,有沒有什麼禮物或者私人號上有沒有咨詢的消息。
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
冷風不用吹了,江總覺得心靜自然涼。
很快樂清就拿了一個領帶夾出來:“二叔,給。”
江隨之看了一眼,上面還鑲了細鑽。
這有什麼好的,反光,刺眼。
江哥絕對不會批發這種東西。
“還有什麼落了?”江哥大半夜趕回來,現在心情還十分不美妙,別說現在面前是他二叔了,就是他哥這會兒還魂回來,都要因為他的臉色退避三舍。
江哥又瞥了那領帶夾一眼:“一起拿了。”
“沒了,其他的明天再說,又不是不回去了。”
江哥扶了下眼鏡,生怕自己維持不住人模狗樣的體面。
居然還有其他的。
江和令拿著領帶夾美美地回去睡覺了,江隨之也沒有心情再管自己耳朵如何:“早點睡。”
說完就要走。
“江隨之。”樂清喊住他。
雖然不滿,但江哥永遠隨喊隨應,恹恹撩眼:“嗯?”
視線裡忽然多了一個黑色的盒子,纖細的指尖搭在上面,似乎也在發光。
樂清:“這個給你。”
江隨之眯了眯眼:“給我?”
上面也有蝴蝶結。
“你之前的禮物我很喜歡。”樂清說,“這個買了很久但一直沒機會,今天湊了巧,不然還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才送得出去。”
江隨之喉嚨輕輕動了下,伸手將盒子接過,打開。
是一塊表。
卻不是他想象中那種商業人士用的奢華款,相反無論是從設計還是顏色都有種不浮誇卻極有存在感的張力。
指針裡也有鑽,但江隨之卻覺得哪哪都好。
這是從哪裡批發的?塑料的他也認。
不對,不像批發的。
他推薦過一些表,但都不是這個樣子,還推薦過袖口,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收禮物是想收到什麼樣的。
但現在知道了,應該是這樣的。
“這樣會冒犯你嗎?”樂清問。
“冒犯?”江隨之輕笑,“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