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倒是不暈,就是思想和身體有點分離,她也不想動腦子。
精神緊繃了那麼多天,她現在想給自己一口喘氣的時間,不去想了。
所以她虛虛看著前方的路,呆愣愣的。
“還記得我早上說的事嗎?”江隨之忽然問,“忌日的事。”
遲鈍的腦子轉了幾秒樂清才想起來,說是要帶孩子去見他大哥。
“記得。”她點頭。
“家裡人會在當天早上過去,所以你們那一整天都不能過去。”江隨之下午的時候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看提前一天過去可以嗎?”
樂清一個外人哪能說什麼:“看你安排。”
車裡安靜幾秒,江隨之忽的問:“這幾年你去看過他嗎?”
按照江和昌所說,樂清拿了錢出國後就消失了,誰也找不到,忌日那一整天江言的墓地都是嚴防死守,更是隻蚊子都飛不過去,也從來沒見過她。
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地認為她沒有去過。
但按照現在調查的來看,她三年前就已經回國了,還一聲不吭生活在本市,那江氏這麼大的變動她不可能不知道。
樂清倒是想回答,但是她不知道原主有沒有去過啊。
再者就算要看也是去看江隨之,看他哥哥做什麼?
所以她搖頭:“沒有。”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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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清半闔著眼睛反問:“你們希望我去看他嗎?”
希望。
江家每一個人都希望。
有些人巴不得她趕緊去好讓了抓到把柄,至於江隨之,他隻是想讓江言再看一眼自己過去愛過的人。
但聽樂清的意思,她應該清楚如果自己去了會發生什麼,所以選擇不出現。
也是,她的確很聰明。
“我會盡快解決。”他沉聲說。
“?”
解決什麼?
樂清睜了一下眼,不到三秒又認命的合上,實在是太重了,她平時就不怎麼喝酒,難得喝一次還給自己喝嗨了。
摸索著想摸出自己準備的解酒藥吃一粒,可拿出來才發現沒有水。
“你這是什麼藥?”
“解酒的。”沒有水樂清也沒有矯情,直接將藥塞進嘴裡,純幹咽。
注意到她的動作,江隨之眉心緊蹙,單手打開中央扶手箱拿出一瓶沒有打開過的純淨水遞過去。
明明帶著孩子時她隨身都是水杯,怎麼今天孩子不在自己就不會準備這些,也不開口問。
“一般車裡都會備水。”他說,“下次需要可以跟我說。”
樂清用水衝下了喉嚨中的異物感,聞言笑了下:“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她聲音輕到江隨之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沒什麼。”樂清蓋上水,靠在椅子上,“這樣已經很好了。”
人一旦得到什麼以後,就會變得更加貪心。
而貪心之後就會有得不到的失望,為了不讓自己失望,她選擇知足常樂。
能有朋友,能得到朋友的禮物,她已經很知足了。
但有些話第一遍沒聽清,再去回憶時就會變得很清晰,江隨之將她的話前後結合起來,得到了答案。
她難得交到朋友,所以不想麻煩別人。
是因為這樣所以今天才那麼在意那條斷掉的手鏈麼?
他轉頭看了微微偏著頭靠著的女人,又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洗手間裡那種很無助孤單的影子。
“朋友是可以提要求的。”他說。
樂清將自己的頭轉向他,笑問:“誰說的?”
“我說的。”
聞言樂清眼裡笑意更濃:“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當時江哥非要讓她挑衣服時也是這麼說的,但樂清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好笑的是她在知道江隨之馬甲的那天還懷疑過江隨之會不會就是江哥,可在看到江哥的頭像和名字後又覺得不像,氣質和行為都不像。
她沒有辦法將江隨之跟在朋友圈發跳樓大減價的江哥結合在一起,而且兩人微信號都不同,這才打消了疑慮。
樂清說:“也姓江。”
江隨之幾可不察地垂了下眸。
那就是江言了。
居然有人說自己跟他像。
他笑笑,幾秒後卻將一直戴著的眼鏡取了下來。
“以後我會注意。”江隨之沉聲說,“你們想見的時候隨時都能見。”
吃了藥困意就一陣一陣襲來,樂清意識混沌地問:“誰?”
“我哥。”
樂清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執著要讓自己去見他的哥哥,但她實在是太困了,又不能不回人家的話,隻好揉了下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找到一點理智回答:“還是不見了吧。”
餘光看到她的動作,江隨之看過去,正好看到她眼尾的閃爍。
他愣了下。
哭了?
因為太在意,所以不敢見麼?
江總有些話堵在嗓子口,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說,隻好不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提江言。
又覺得自己挺操蛋的,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提這些。
弄得誰也不高興。
他沉默下來,而樂清正好需要這樣的環境,一時沒抵住又睡了過去。
車停下後江隨之才發現隔壁的人睡著了。
這人睡覺都皺著眉,像是睡得很不安穩,車裡有空調,可她依舊雙手抱在胸前,是十足的防御狀態。
心理有疾病的江總還是研究了一些相關心理問題的。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等她在車裡睡一會兒會更晚才回家,江隨之便喊了聲:“樂清。”
可能是吃了藥喝了酒,樂清睡得很熟。
江言隻好提高音量,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樂清。”
話音才落對方就猛然抖了一下,雙眼也驟然睜開,眉心從頭到尾都沒松開過。
上一次見她睡醒時是在片場,她睡眼朦朧還透著茫然,可這時她眼裡卻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
江隨之輕聲道:“是我。”
這時的樂清已經從夢魘中回過神來了,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她按了一下頭,讓自己清醒過來,提醒自己這裡已經是一個新的世界了。
她拿起水再次喝了一口:“不好意思,睡過去了。”
江隨之嗯了聲:“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電梯,一個困倦一個有心事,誰都沒說話。
直到走出電梯,見她要走向自己家時江隨之才忽然開口:“抱歉。”
“什麼?”
江隨之將她忘記拿的行李箱放在她手邊,抬眸道:“我以後不提他了。”
誰?
他哥?
樂清還蒙著,江隨之就微抬下巴:“早點休息。”
看著人在自己眼前關上房門,樂清還是沒理清楚頭緒。
他是誤會自己不想聽了嗎?
想了想,回到家裡後她還是主動給對方發了一條消息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想提可以提。”
這下罪過大了,禮物要更用心一點才行。
可是她對奢侈品沒什麼概念啊。
忽然,樂清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Lvy姐姐和切爾斯說過,江哥那些衣服都是大牌仿貨,既然這樣江哥一定對品牌很有研究,而且他仿的應該都是大眾都喜歡的款。
她沒打算買假貨,但打算問問江哥的看法。
所以她又找到江哥微信,編輯消息。
而兩道門之隔的江隨之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喝水,他看到了工作號上樂清發來的消息,雖然沒有感情經歷,但明白生離死別應該是人最不想面對的。
江隨之指尖輕輕動了一下,卻不知道要怎麼回。
愧疚,又有幾分煩躁。
樂清還愛江言。
他想。
下一秒,他的私人手機也亮了。
心裡輕輕跳了下,隔了半分鍾他才拿起來點開。
樂清:“江哥,請問你有以前仿過那些品牌的男士奢侈飾品圖片嗎?”
江隨之:“?”
他緩緩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AAAAA批發江哥:“有,你要做什麼?”
樂清:“我想送鄰居朋友一個禮物,想看看圖片參考。”
AAAAA批發江哥:“你朋友多大?我根據年齡給你提供。”
樂清:“應該25、6歲。”
雖然很不想對號入座,可是江隨之在樂清身邊找不到其他25、6歲的、“鄰居”男性朋友了。
所以,樂清打算給他送個禮物,卻是在“江哥”這裡買一個仿品。
甚至不是五塊錢的原創塑料手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