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齊三姑娘學會在現實裡撒嬌告狀了。
你們看這皮搋子通得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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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臣子交好, 各成裙帶黨.派,在天乾年間,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宋珩的那位皇兄, 仁慈有餘, 而魄力不足, 以致這樣的風氣在朝中竟然頗盛。肖家在那時和王家來往甚多,並沒有人會去疑心他們別有勾當。
而後宋珩的皇兄病死,宋珩掌得大權,各派也都潰散了, 王家漸漸也和肖家少了往來。
“肖家二老爺那時剛捅出了一樁簍子, 缺錢缺得厲害。這個假王磬就帶著大半的身家, 投了上門。肖二便應下了為他遮掩。隨後肖家老大肖瑞知曉了此事, 不僅未報官上稟, 反而全權接過此事, 多番襄助假王磬。這假王磬不知來路身份, 但遠沒有進士的滿腹詩書。肖瑞幾乎成了他的軍師……”成湘說著, 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這幫人好大的膽子!”他斥道。
宋珩面上倒是瞧不出明顯的怒意, 他隻嗓音森冷道:“黨.派不成, 肖家便想暗自培養自己的黨羽。假王磬成了最佳的人選。肖瑞自以為可以肆意操控他……”
成湘接口道:“卻不成想這殺人奪財又頂替身份的, 能是什麼善茬?”成湘冷笑道:“假王磬要將這秘密徹底埋起來,肖二前腳剛病死, 他後腳就大了膽子, 設法讓肖瑞也中風說不出話了。”
“肖瑞小瞧了假王磬,假王磬也小瞧了他。”宋珩隨手撥弄了下那卷畫。
成湘笑道:“是啊, 這兩個狗東西,都沒信任過對方,都留有後手。”
“再查假王磬的來路背景。”宋珩道。
成湘應了聲, 但緊跟著就為難道:“可依這人的行事風格,能將救自己的恩人上下數十口人全殺盡,連人的老宅都要放一把火燒了……恐怕與他真正身份有幹系的,也都叫他殺盡了。”
宋珩聽罷,倒並不急:“他真正的父母親人或許死了,但他長子還活著。他殺人越貨時,假王家的大老爺,已經有幾歲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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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湘雙眼一亮:“是,屬下知曉怎麼辦了。”
“肖家那裡……”成湘又出聲。
“兩家相鬥,自露馬腳。”宋珩頓了下,道:“王嫻已是皇後,沒有誰比假王磬更想徹底掩蓋當年的事了。他和肖家之爭,不可避免。”
宋珩知道此事已歷數年,一朝要全部起出來,恐怕沒那樣快。
先查辦肖家沒有任何意義,須得將這兩家一同連根拔起才是。
成湘又應了一聲,便見宋珩站了起來。
“您是要去齊家探望三姑娘?”成湘多嘴問了一句。
宋珩神色一下緩和了些許:“嗯。”
前個兒齊春錦到了府中,抽抽噎噎同他講完了假王磬的事,等說夠了,大抵也就沒那麼生氣難過了。便又熬著一雙黑眼圈兒,叫宋珩送她回家去了。
宋珩知她在齊王府多半睡不安穩,便也沒有強留,真將人送回去了。
□□的時候,齊春錦還沒忘騎在牆頭上,微微俯下身來,低低和宋珩道:“多謝殿下。”說罷,還想親一下宋珩,誰曉得那牆頭太高,她個子又不大夠,最後終究是沒親到。
但這一出折騰下來,宋珩心下已經變得足夠柔軟了。
今日是周家宴請齊春錦的日子。
假王磬不會放過肖家,王嫻也不會放過齊春錦。
他得去盯著那個乖乖巧巧,盯著他默默流淚的嬌弱小姑娘。
宋珩離開齊王府,坐上馬車便往齊家去了。
這時齊誠正送齊春錦出來。
“不知那周家今日作的什麼打算,錦兒不要委屈了自己。別的事也莫要再想了,好好玩。”齊誠撫了下齊春錦的頭。
王氏沒有出來,她留在了花廳中招待客人。
自打定親消息傳開後,便總有人來府上拜訪了,無論是認得的,還是不認得的……
這廂齊誠話音剛落下,便看見了齊王府的馬車。
他眉毛一揚,心道這還未成婚呢,便這樣親近了……
齊春錦也望見了宋珩的馬車。
這下她心下倒是真湧動起了一分歡喜,於是想也不想就回頭與齊誠道:“爹爹,我走了。”
齊誠悶聲道:“齊家也有馬車啊。”
齊春錦點點頭,但隨即就恹恹道:“可是我總覺得有些怕。”
“怕?怕什麼?”
齊春錦歪頭想了想,湊近了去低聲和齊誠道:“若我是那個壞人,我肯定是要趕盡殺絕的。”
她語氣依舊軟得很,但落在齊誠耳中卻如同一道驚雷。
是啊。
肖薔都能將畫送到齊春錦手裡來了,難保王家不會也將殺機落到她的頭上。
齊春錦扭頭看向齊王府的馬車:“齊王比較兇,旁人都道他一身血煞之氣,邪物都近不得身的。我與他呆在一處,就沒那樣怕了。”
齊誠聞言,心下不由一片酸楚,又擔憂女兒,又心疼妻子。
他哪裡還有什麼不快阻攔之意?
“去吧去吧。”
齊春錦這才一提裙擺,往馬車去了。
而馬車裡的人也才終於得了訊號似的,掀起車簾跨步下來,先扶了下齊春錦的手腕,隨後看向齊誠,遙遙一拜,算是見了禮。
齊誠生氣歸生氣。
畢竟誰要來娶他女兒了,他心底都有點不痛快。
但等真見了齊王向他行禮,齊誠一下倒又受不住了,連連也跟著躬身道:“不敢,齊王殿下請。”
宋珩倒也並不與齊誠客氣,他多少知曉齊誠這人有點憨直,就不必與他多講究糾纏了。
“上馬車。”宋珩對齊春錦道。
齊春錦點點頭,走近了馬車,口中還不自覺地道:“齊王府的馬車怎麼總要比別人家的高些?回回爬上去都好麻煩……”
宋珩聽了個一清二楚,心下不由失笑。這都學會跟他抱怨了?
宋珩轉身道:“今日未帶腳蹬,我抱你上去?”
齊春錦道:“殿下讓我借個力罷。”
宋珩:“嗯?”
齊春錦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齊誠在遠處看得眼皮直跳。
他這女兒不是膽子最小了麼?今日怎麼還對齊王摸摸敲敲的?
這廂齊春錦按了按宋珩的肩膀,一下泄了氣:“太高了……借不上力。”
宋珩淡淡笑了下。
旁人正盯著他的笑容驚駭時,宋珩就已經扣住了齊春錦的腰,將她往上一送,就送上了馬車。
齊春錦暗自嘀咕。
齊王的力氣果然是很大的。
宋珩很快也返身跟著上了馬車,齊誠重重嘆了口氣,就這樣目送著他們走遠了。
這趕車的護衛都已經與齊春錦熟識了,護衛隔著車簾笑道:“齊三姑娘有所不知,這越是權勢顯赫的人家,用的馬、車、府門,都比別人家的要高大些。”
齊春錦喃喃道:“那皇帝下馬車的時候,豈不是要摔跤?”
宋珩聽她還念著小皇帝,心下有些醋,便淡淡道:“他摔下去,也有小太監趴地上接著。”
齊春錦:“哦。”
宋珩岔開了話,道:“那幅畫就暫且先留在我府中。”
齊春錦點點,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宋珩又道:“還不知假王磬究竟是個什麼來頭,若你母親還記得些許,便請她改日一聚,仔細說一說……”
“嗯嗯。”
此事正是齊春錦眼下最關心的事,自然和他認認真真說了起來,二人在馬車裡就這麼嘀嘀咕咕,一直到周家門口才停下。
“去吧。”宋珩說著,派了個護衛給她。
齊春錦扭頭盯著他:“殿下呢?”
“我在門口等你。”
齊春錦聽了,心下覺得不大好意思。
她在裡頭吃吃喝喝去了,卻要齊王在外頭幹等著……
她依依不舍地看他好幾眼,這才揪住了宋珩的袖子,小心翼翼要下馬車去。
宋珩見狀,心下又是一片溫柔。
她還懂得不舍了?
他淡淡笑了下,伸出手去,攬了下她的腰,免得她摔了跤。等她平穩落地後,他方才收回了手。
因隻露了手臂,周家的下人倒也不知那是誰,隻能大致猜測或是齊王。
可哪有齊王親自送人來的道理?
齊春錦到了,不一會兒便有周家二夫人親自出來,接了人進門。
二夫人也望見了那齊王府的馬車,心下何等驚駭且不提。
宋珩也沒有闲著,便是坐在馬車裡,也拿起了邊關來的奏報翻閱。
此次周家宴,由周家主事的大夫人一手辦的。到底是內宅之事,他不便露面。何況,正要叫齊春錦獨自去得一回旁人的追捧諂媚,她才可消去膽怯,此後便是飛揚跋扈也好,他都一力擔著。若是事事都有他一並出面,將來那些人隻怕私底下還是要輕視她?
且說這廂齊春錦進了府,不多時就見到了府中主事的大夫人。
她昔日都隻能遠遠地瞧這大夫人一眼,而眼下,這位大夫人在她跟前,正言語親近而又不失恭敬地同她說話,大抵就是闲談些,愛吃什麼菜啊,喜歡什麼花啊,平日裡讀書麼……
齊語芙姐妹抵周府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那些個平日裡仿佛尊貴得不得了的周家姑娘,這會兒正順著齊春錦的話往下說:“原來齊姑娘愛吃升平炙……聽聞齊王圍獵時,現殺現做的升平炙最是美味。”
齊春錦道:“我吃過。”
還有齊王殿下親手烤的。
眾人好不驚訝。
“原來那時齊三姑娘去了圍獵。”
“我們卻是去不得呢……”
好一派熱絡景象。
隱隱有將齊春錦拱衛起來的姿態。
齊語芙二人哪裡見過這般場面,一時適應不了,僵在了那裡。
“大房的二位姑娘到了。”底下丫鬟道。
周家二夫人這才一抬頭,道:“嗯。”
隨後便無話了。
那大夫人更是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早知三姑娘愛荷花,便該叫人多種些在池子裡。如今竟是有菊花、蘭花可賞得。”那大夫人道。
齊春錦此時已經放松下來。
原先是周家得罪了她,又不是她得罪了周家,她緊張什麼?
齊春錦道:“無妨,這會兒也種不活了……種了也沒蓮子可吃了。”
齊語芙聽得嘴角抽抽。
就惦記著吃。
齊語柳抬眼望向齊春錦,這個生得美麗,卻膽小如鼠,少於開口的妹妹,此刻坐在上座,周身竟也有了一絲從容氣度。
齊語柳差點繃不住臉上的嫉妒和驚異。
而那廂旁人還在捧著齊春錦,道:“三姑娘說的是呢。……這說起來,這個時節有桂花可做入點心中吧?不如吃這個?”
齊語柳其實看得出來,那幾個周家姑娘面色有些別扭,顯然是並不願捧著齊春錦。可她們卻不得不願。這才是更叫齊語柳心驚的地方。
周家尚如此,其餘人呢?
豈不是個個都要在齊春錦跟前屈下了膝蓋?
“說了這麼多,姑娘該餓了。走罷,到園子裡用飯去。”大夫人發了話。
眾人便去了。
始終未有人與齊語芙二人說話。
齊語芙不忿道:“他們都曉得討好齊春錦了?怎麼待咱們反倒越發冷淡了?”
她們今日來這裡,可不是為受冷落來的!
是為了翻身來的!
齊語柳沒出聲,她心底隱約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但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她們是齊家人,就算齊春錦再不願意,但她們也的確是要沾她的光。齊春錦做一日的齊王妃,旁人就也得敬著他們一日……
齊家本家的人,可都派人來探問過祖母了。
先前何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