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春錦心下更歡喜了。
她隻在宴上提過一次愛吃,雲安郡主便記得了。
一旁的宮女幫忙揭開了食盒的蓋子,雲安郡主則拎著壺給齊春錦倒了一杯茶:“這樣吃,才不會噎。”
齊春錦點了點頭,取了裡頭的點心咬了一口。
味道是極好的。
比齊家的廚子手藝要好得多得多得多!
齊春錦認真吃著糕點,雲安郡主便認真地盯著她瞧。
齊三姑娘真好看啊。
雲安郡主悄悄在心裡道。
這瞧著瞧著,雲安郡主突地道:“錦兒,你的眼睛怎麼是腫的?”
齊春錦用力眨了下眼,道:“我一睡不好,就會這樣。”
“你昨日做噩夢了?”雲安郡主問。
“是呀。”齊春錦說著,還有些心虛,面上也有點燒。
雲安郡主愁眉苦臉道:“我也做了噩夢。”
她做夢夢見齊三姑娘被齊王叔嚇壞了,還夢見自己和皇上被齊王叔罰跪……真真是太可怕了。齊三姑娘一定也夢見了齊王叔,肯定在夢裡被嚇壞了吧?齊三姑娘太可憐了。
齊春錦見她滿面憂慮,忙出聲寬慰她道:“我不是因昨日才做的夢。我這是一貫的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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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病嗎?”雲安郡主驚訝道。
“興許是吧,我也不知。我原先在定州時,大夫怎麼瞧也瞧不好。來了京城,先後也請了兩個大夫瞧過了,都沒用。”
雲安郡主忙道:“我去請太醫給錦兒啊!”
齊春錦蹙起眉,犯難道:“太醫應當很難請的,我該要怎麼報答郡主呢?”
“不要報答。……也不是,要的,要錦兒和我一起玩。”雲安郡主說到一半,連忙改了口。
齊春錦抿唇笑了:“這倒是易事。下回我給你帶我娘做的吃食吧。我娘的做也是極好吃極好吃的。”
雲安郡主聽得連連點頭。
一旁的宮女也聽得忍俊不禁。
兩個人湊在一堆兒聊吃食,聊自己做的夢,就如同尋常交好的小姑娘一樣。
多好。
現在郡主終於有個說得上話的玩伴了。
雲安郡主說要給齊春錦尋太醫,當日回去了,便立即進宮了。
她先去給太皇太後、太後請了安,然後才頭一回壯著膽子主動去尋了小皇帝。太醫院是皇上的,隻要皇上點了頭,就不難了罷?
小皇帝剛放下手邊的書,就見到了雲安郡主。
“你說你要給齊三姑娘請太醫?”
雲安郡主點點頭,滿懷期望地看著小皇帝。
小皇帝道:“這事不難。”
他頓了下,問:“你今日去尋齊三姑娘了?”
“是,我同齊三姑娘說了許久的話,還請她吃了嬤嬤做的點心。她說極好吃極好吃……”
小皇帝忍不住道:“宮裡頭做的點心也好吃。”
雲安郡主贊同地點了點頭:“那皇上能賜我一些嗎?我帶去給錦兒。”
小皇帝想了想,道:“你去同她說,下個月圍場狩獵帶她去玩好不好?”
雲安郡主:“啊?”
第二日,雲安郡主又到了齊家門外。
齊春錦上了馬車,那馬車便又繞著京城慢吞吞行動起來,二人就在馬車裡說話。路邊瞧見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就叫底下人買過來……
雲安郡主將小皇帝的話同齊春錦說了。
隻是她沒敢說那是小皇帝請的,隻說是自己要請齊春錦一塊兒去圍場。
齊春錦還沒見過這樣大的世面呢,心下有些好奇。
但隨即她就想到一個極重要的問題。
“攝政王……去麼?”
雲安郡主沉默一下,小聲道:“去的。”
齊春錦連連擺手:“那不去了,不去了。”
雲安郡主嘆了口氣。
她也想要齊春錦去玩兒。
雲安郡主掰起了手指頭:“可是去了圍場,他們獵了獐子雞鹿兔子……架起好大的火,將肉抹上一層蜂蜜,灑上一些從西域來的香料,就這麼架上去烤,烤得外焦裡嫩,皮是脆的,肉是多汁的……金黃的油就這麼往下流啊流啊……”
齊春錦的口水也在心底流啊流啊。
“……那我也去吧。”她舔了舔嘴。
一旁的老嬤嬤哭笑不得,真真兩個小傻子湊作一堆了,還能互相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春錦:呔!你住嘴!
差點被捂死的攝政王:awsl。
第11章
齊春錦回到家中,卻覺得氣氛不大對。
蓮兒機靈,立刻尋了個老媽媽來問話。
那老媽媽原本是不敢答的,但突然瞥見了齊春錦,她一下想起來,如今齊家已經不是大房的天下了,這做下人的,也應當順應時勢,在二房跟前賣個好才是。
老媽媽道:“是二姑娘的親事,出了岔子了。”
齊春錦在定州時,沒少聽那些官太太嘀咕,女子親事是人生中一樁大事。齊春錦便也就壓下了心中的好奇,不再多問。
那老媽媽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著拐彎抹角罵上大房幾句,定能討好二房的姑娘。從前,府裡上下不都是這麼幹的嗎?
誰曉得這三姑娘竟然不往下問了。
老媽媽慨嘆著目送齊春錦遠去。
這人與人果真是不同的。
若是二姑娘,隻怕早就幸災樂禍起來,恨不得問個清楚了。
這老媽媽也是齊家的家生子了,待了幾十年。齊春錦出生的時候,她是伺候在老夫人院兒裡的。
她驀地想起了那一年,那方士說的話。
後頭老夫人見是個丫頭,氣得大罵那方士是個騙錢的。
可瞧三姑娘這容貌、身段和心性,興許……興許真有富貴那日呢?
……
齊春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歇下,沒一會兒王氏來了。
王氏笑問道:“今日錦兒玩得可痛快?”
齊春錦抿唇笑了下:“嗯。”
王氏見她面上寫滿了無憂無慮的歡喜,心下也就放心了。
齊春錦猶豫一下,問道:“娘,你去過獵場嗎?”
王氏失笑道:“娘怎麼會去過?錦兒想去?京中是有三處獵場,但都是達官貴人的去所……”
齊春錦道:“雲安郡主邀我去。”
王氏愣了愣,有些震驚。
“那便去罷。”
王氏也不知雲安郡主為何待齊春錦這樣親近,但她知曉,若是京中尋不著好的大夫,興許來日還能求一求雲安郡主,求她請個太醫。
太醫總該要比京中的大夫更強。
齊春錦得了確切的話,就歡歡喜喜去準備行李了。
王氏則起身去了老夫人那裡。
不一會兒,蓮兒來到齊春錦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原來二姑娘上林家門時,將她的未婚夫婿與那位林家姨娘的外甥女撞了個正著。”
齊春錦花了點功夫,才消化完了這段話。
茫然地問:“捉奸?”
蓮兒忙捂住了她的嘴:“姑娘還未出閣,哪裡能說得這樣的話?”
齊春錦也自己捂了捂嘴。
等蓮兒撒了手,她才小聲道:“我原來聽隔壁的譚夫人總這樣說……”
蓮兒抬手搓了搓她的耳朵:“姑娘快快忘了。我也不該同姑娘說這些,平白汙了耳朵。”
齊春錦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這些她都是懂得的。
幾年前在周家宴上的時候,齊語芙就誣賴她喜歡周旭,想要同周旭好……這才害得她鬧了笑話。
齊春錦晃晃腦袋,不想了不想了。
還從未有人約她走那麼遠的地方去,唔……應當帶什麼才好呢?
這時齊語芙正伏倒在林氏的懷裡,放聲痛哭。
“王氏,定是王氏使了什麼手段……她先前就總提起我和姐姐的親事。一定是她……否則言哥怎會如此待我?”
與齊語芙定親的,乃是林氏的娘家侄子。二人幼年相交,有幾分表兄妹感情在先。後頭林表哥考入了縣學,林氏就動心思,給二人定了親。
在齊語芙與林氏眼中,這個娘家侄子將來前途光明,人也生得端正,一身書卷氣,又是自家親戚,實在再好不過的良配!
可眼下出了這樣的事。
還被王氏瞧見了。
不,不止王氏。
林家上下連同丫鬟婆子也都瞧見了。
齊語芙的臉丟大了!
齊語芙哭得越發傷心:“外頭還指不準要怎麼編排我,才定親幾年,就拴不住未婚夫的心了。他們不會說言哥不好,隻會說是我不好,才惹厭棄。”
林氏也心疼得要命。
再一想,如今管家的是王氏,她們插也插不上手了。如今要取用銀錢,竟還要看王氏的臉色……林氏頓時也悲從中來,與齊語芙一並哭了起來。
“母親得為我做主,母親去找老太太,她一定會為做主的!”齊語芙哭喊著道。
齊語柳這時才插了聲:“你有憑據嗎?”
“這還要什麼憑據?隻有王氏對咱們大房不安好心!她還籠絡得二叔也不肯同我們說話。”
“不管咱們肯不肯認清,如今齊家已是二房的天下了。老太太疼的父親,不是我和語芙。父親沒了,大房在她心裡的地位自然也有下降。沒有憑據,老太太不僅不會為你做主,反倒會為了不下王氏的臉面,將你我斥罵一通……”齊語柳冷靜地道:“這些道理,先前不懂也就罷了,現在你們還沒看明白麼?”
林氏啞然。
不是看不明白,隻是過慣了從前的日子,哪裡肯承認現在的處境呢?
齊語芙慢慢收住了聲:“你自然沉得住氣,又並非是你的親事出了岔子……”
齊語柳罵道:“你犯什麼蠢?你忘了麼?咱們去王家吃過茶,賞過花。席間與咱們同坐的,都是誰?鳳陽郡主、雲安郡主,袁家、王家、丁家的姑娘……更有攝政王。你管袁姑娘說的話難聽還是好聽,左右她是不喜齊春錦的。她不喜齊春錦,便肯定要花心思來提拔你我。你還怕這親事出岔子嗎?若是得了貴人的青眼,日後該是姨母一家來求著你了。”
“攝政王?”林氏愣了愣:“那日攝政王也去了?”
沒人顧得上應她。
這廂齊語芙的眼底倒是慢慢重新浮現了光彩……
是啊。
日後她豈會怕齊春錦?豈會怕王氏?
大房這廂仍在安撫。
周家府上,周旭卻在發愁。
他以周萍的名義遞了帖子,被齊春錦婉拒了。周萍自然不許他再遞一次,說是墮了她的臉面。
“小姑娘,年紀不大,派頭大。遞了帖子也不肯來,倒顯得我周家求著她似的。”周萍道。
周旭訕訕道:“你也知道緣由的……”
周萍頓了下,然後才又開口道:“你的心思我是知曉的,但肯定是不成的。原先若她給你做個妾,以她的身份,倒也做的。家中長輩也不會阻撓。隻是如今……”
“如今怎麼?”
“如今雲安郡主對她一見如故,視為好友,已經一塊兒連著玩了好幾日了。你若是想她來給你作妾,那豈不是打了雲安郡主的臉?”
周旭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想說,我也並未想過要她給我作妾。
他想要什麼……他也說不清。隻是想要再見見她,好叫她原諒他年少不知事,再有,再有……周旭驀地心思一動。
若是真如周萍所說,娶了她,應當是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