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和周漾就這麼繼續談著戀愛。
甜蜜又親昵。
學校超話裡關於我倆談戀愛的熱度很快被期末考試的壓迫感所代替。
這讓我松了口氣。
總算不被人一直討論了。
隻是時間一長，我卻逐漸有些疑惑起來。
那就是周漾似乎從來很少和我有很親密的接觸。
頂多就是牽牽手，摸摸頭，連擁抱都少的可憐。
正常情侶間不應該接個吻嗎？
難不成他是什麼柏拉圖式戀愛吧？
可明明他看得我眼神，熱切的都要冒火星子了，一點也不含蓄。
但我又不好意思主動詢問。
總覺得周漾似乎在隱隱給自己留退路，也在給我留退路。
他在忌憚什麼呢？
我就這麼一直憋到了心裡，憋得都有些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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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周漾的舍友過生日，我被他帶著一起去蹭飯。
年輕男生們推杯換盞，熱鬧不已。
引得旁人紛紛看過來，尤其是周漾，最為惹眼。
而我坐在周漾身邊，心緒遊離，一個不注意就喝了口酒。
隻是那麼一小口，我就直接開始頭暈眼花。
哦，原來我之前還是個一杯倒。
我難受地捂著臉不吭氣，周漾很快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喝酒了？」
「嗯。」
我慢吞吞的應了聲。
恍惚間聽到周漾輕笑一聲，接著他似乎轉頭和他的舍友們說了什麼，惹得一片嬉笑逗趣聲。
後來我又感覺自己被人背起了。
那個脊背寬闊有力，還隱隱散發著好聞又熟悉的味道。
讓我安心不已，昏昏欲睡。
等再醒來時，發現我坐在宿舍裡。
宿舍很安靜，舍友都不在，而男朋友周漾正蹲在我面前給我脫鞋。
這個姿勢有點微妙，讓我本就昏沉的腦袋頓時更迷糊了。
我沒忍住喚了他一聲。
「周漾。」
「嗯？」
他隻是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哪怕腦子不清醒，我都從善如流地改口：「哥哥。」
「怎麼了，難受？」
我晃了晃腦袋，小聲道：「不是，我是想做一件事。」
「什麼事？」
周漾起身坐到我旁邊。
他斂眸睇人的時候，頗有點蠱惑人心的味道。
我暈暈乎乎地看著他，接著視線就不聽話的開始下移。
最後落到了那雙薄唇上。
俗話說得好，酒壯慫人膽，於是我直接開口道出心中所想。
「我想和你親親。」
「可以嗎？」
話音一落，宿舍裡死一般寂靜。
周漾的眼神驟然變得灼熱起來，燙得我連脖頸處都泛起紅意。
隻是等了一會兒，都不見他有任何動作。
我以為他是在等我主動，便直接朝他湊了過去。
可在剛要親上時，我的額頭卻被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抵住。
接著周漾微微低啞的聲音響起，他說：「孟聽，不可以。
因為我已經足夠貪心了。」
我迷茫不已地眨了眨眼。
沒理解他是什麼意思。
後來他好像又說了什麼。
隻是我的酒意再次上頭，哼哼了兩聲便倒下睡了過去。
朦朧間感覺有人一直在細心地照顧著我。
我舒服的翻了個身。
嗯，有男朋友真好，就是親不到。
11
第二天醒來時，我盯著宿舍頂發了半天呆。
然後慢吞吞地縮在被子裡開始無聲嚎叫。
什麼鬼！
我昨晚幹了什麼！！
我竟然想耍流氓。
可耍流氓就算了，最尷尬的是我還被周漾拒絕了。
這讓我尷尬地想連夜買站票離開地球。
羞臊過後，我又開始 emo。
周漾為什麼會拒絕我？難道他隻是在耍我玩嗎？
我萬分惆悵。
以至於想下床去洗漱時，沒注意一個腳直接踩空。
整個人失控地摔倒了地上，頭也磕重重地磕了一下。
「嘶……」
我痛得倒吸涼氣。
倒霉，宿舍好像沒人。
我艱難地想爬起來，但是卻開始頭昏腦漲。
感覺腦子裡突然湧起很多記憶，雜亂紛擾。
亂的我直接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
舍友二黑坐在我旁邊。
「哎呦，你可終於醒了孟聽。」
我本就混亂的腦子有些迷茫。
「二黑？我怎麼在醫院啊？」
「我們通宵上網回來，一進門就發現你在地上躺著動都不動，立馬給你送醫院來了。」
「你別擔心，就是磕了下頭，啥事兒沒有。你男朋友馬上就到。」
我揉著額頭的動作一頓，懵了。
「我男朋友？我哪裡來的男朋友？」
12
這下，輪到二黑傻眼了。
「不是，你男朋友周漾啊，咱那校園男神。昨天你倆還親親我我的出去吃飯呢。」
「周……周漾？！」
「他是我男朋友？！」
我人徹底傻了，頭更是痛。
兩段記憶交雜在一起，讓我分不清哪段是現實哪段是夢境。
這時病房裡走進來一個著急忙慌的男生。
他那張臉生得極好，但眉心緊蹙。
是周漾。
看到我坐在那裡發懵，他嘆了口氣。隨即立馬走過來抱住我，沉聲安慰著。
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撲的我大腦直接宕機。
「早知道昨晚我應該陪著你。」
「還難受嗎寶貝？」
寶貝？
周漾叫我寶貝？
我腦子裡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心跳狂亂。
旁邊的二黑嘿嘿一笑說：「我就不打擾你倆了啊。」
「對了周漾學長，剛剛孟聽好像有點不對勁，他剛剛竟然忘了自己有男朋友。」
說完，他就懂事的離開。
可是抱著我的周漾整個人都僵了。
片刻後，他緩緩的把我松開，拉開一個禮貌的距離。
我抬眼看向他，發現他的俊臉上滿是懊惱和無措。
一點都不像以往那個張揚恣意的模樣。
他聲音艱澀地問我：「孟聽，你想起來了？」
我臊著臉點點頭。
「差不多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我一直偷偷暗戀周漾，但是怕他恐同而不敢告白，隻敢偷偷將他的聯系方式備注為「男朋友」。
突然失憶後，我卻把暗戀的男神真當成了我的男朋友。
喜歡他這件事直接掉馬。
他卻沒有反駁和鄙視我，真的應了這個身份。
對我很好，還說喜歡我。
還……哄我叫他哥哥……
這簡直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
我尷尬地動了動嘴唇，想確認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抱歉。」
周漾卻突然道歉，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我睫毛顫了顫：「沒關系，是我的過。」
然後就是死一般寂靜。
忽然，周漾「嘖」了一聲。
他再度湊了過來，有些偏執地問道：
「孟聽，那我們還可以談戀愛嗎？」
我避開他的視線，聲音含糊。
「我不知道。」
13
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周漾。
失憶前，我就暗戀他。失憶後，發現他也喜歡我，還成了我的男朋友。
這讓我覺得分外高興的同時，又有點不真實和心虛。
所以我想等腦子徹底好了以後，再和他好好談談。
這樣既是對他的負責，也是對他的尊重。
周漾應該看出了我的不適應，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朝我老使壞，隻是眼神依舊直白且炙熱。
陪我出院回了學校後，周漾天天給我送早餐，下課接我。
我隨嘴說了個網紅零食，他都能花半天時間去城市的另一邊給我買回來。
走路上鞋帶開了，他自然又坦蕩地蹲下幫我系。
旁人瞠目結舌。
把我撩得臉紅心跳。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我像是一隻食草動物，而他是覬覦我的食肉動物。
被他盯著，難以逃脫。
周漾這種張揚又卑微的作風讓沉寂許久學校超話再次復蘇。
【他倆分手了？怎麼好久不見他倆拉小手了？】
【分個屁，這對南通更膩歪了。】
【sos，誰懂，現在我漾像極了一個舔狗。】
【孟聽什麼時候開一節課談談馴養男神的心得，我跪著聽。】
【好好好，剛在情人湖那裡被兩位喂了狗糧。】
【我也看到了。小孟同學估計是眼裡進了小石頭，眼尾紅紅的，看得我差點狼性大發，當場就要和周漾搶老婆。】
這條評論在五秒後，顯示被超話管理員刪除。
很巧，周漾就是管理員。
二黑把這些東西拿給我看時，沒忍住問我：
「你和周漾學長現在什麼情況啊？」
「不少人都來偷摸問我你倆是不是分手了。」
彼時的我正看著周漾給我發來消息，聞言嘴角稍稍壓下去幾分。
顯得心情低落。
「沒分，但也沒談。」
二黑一臉懵逼。
「啊？什麼意思？吵架了？」
我把自己失憶前後發生的事兒都告訴了他，想聽聽旁人怎麼看這種情況。
二黑聽完，連連感慨周漾的詭計多端。
但隨後他和我說了句話。
「不過你倆既然互相喜歡，過程怎麼樣不重要。」
「那什麼最重要？」
「結果唄。」
14
二黑的話讓我豁然開朗。
我一直以為談戀愛是重過程輕結果。
但換個方向想，我和周漾既然互相喜歡，幹嘛還是耗費那麼多心思呢。
甜甜蜜蜜的就得了。
想通後我打算和周漾好好坦白一下，結果他卻先約我出去自駕遊和露營。
同行的還有他的幾個舍友和好朋友。
那群大男生和周漾關系都很好，一路上看似一直打趣我和周漾，實則是在撮合我倆。
我淺笑著任由他們玩鬧。
隻是實在羞臊時，就會下意識看向周漾，周漾就會一人一腳踹過去讓他們閉嘴。
然後引得更大的揶揄聲。
以至於到了露營區玩大冒險遊戲抽到我時，一群男生壞笑著讓我和周漾去旁邊的小樹林裡待十分鐘再回來。
這就跟讓兩個曖昧的人去鉆櫃子一樣的效果。
我抿抿唇，起身先朝小樹林走去。
身後很快就跟上了熟悉的腳步聲。
夜晚的小樹林，安靜幽森。
隻聽得見我和周漾的呼吸聲和營區投射過來的一點光。
我覺得走得差不多了，便停下腳步準備和周漾趁機談談。
沒想到周漾先發制人喚了我一聲。
「孟聽。」
我後脊背一直，慢吞吞轉身看他。
光線昏暗，帥氣男生眉目低斂，輪廓半明半昧。
「怎麼了？」
「那裡有一些亂飛的蟲子，跟吃了藥一樣。你過來點。」
「我是男生，怕什麼蟲子？」
嘴上這麼說，我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朝他靠了過去。
結果被地上凸起的樹幹絆了一跤，直直撲向周漾。
周漾一個伸手把我攬進懷裡，清冽氣息撲了滿鼻。
我堪堪穩住身形，急忙道謝。
「謝謝。」
「嘴上客氣多沒意思，來點實際行動唄。」
男生語調輕佻，我下意識想推開他。
「你想幹什麼？」
「我想親你。」
15
我還記得他之前死活不讓我親他，於是故意不答應。
「不行。」
周漾沒說話，隻是覷著我。
我心一軟，立馬結結巴巴道：「那……那就一下。」
可就在我剛準備抬臉親他一下時，突然間大地晃動了起來。
樹枝樹椏開始掉落，蟲鳥亂飛。
遠處露營區人們的驚叫聲伴隨著地裡發出的轟鳴聲，讓人心瞬間提起來。
「地震了！」
「小心！」
我懵了。
地震？！
人在面對危險時，總是會下意識僵住。
但我快速反應過來時，周漾已經攬我朝地形開闊區跑去。
他一向懶散的神色驟消，反而異常冷峻。
讓我安心不已。
好在我倆離營區不遠，很快就跑了回來。
就在我剛準備松口氣時，周漾卻突然猛推了我一把。
我狼狽地摔在地上時，身後傳來大樹砸在地上的巨響。
顧不上吃痛，我倉皇扭頭一看。
周漾正躺在大樹旁，人事不醒。
那一刻我感覺血液都開始倒流了，立馬連滾帶爬的來到他身邊。
「周漾？」
沒反應。
我不敢拖拉，立馬使勁兒背起他往朋友們那裡走去。
腳步踉蹌時，我想到周漾背我的樣子。
永遠沉穩有力。
我鼻子開始泛酸，但是一直強忍著。
幸好他迎面碰上了來找我們的周漾舍友們。
恰好地震也停了。
我們急忙開車下山，但是同時下山的遊客太多，直接把路堵了個半死。
我拖著周漾的頭坐在車裡，心急如焚。
「孟聽你別急，我剛看新聞說是五級地震，路面損害不大，而且救援隊已經在路上。」
「別廢話，去幾個人讓前面的人先讓個路，不然周漾這小子要成麻瓜。」
他的朋友們紛紛下車求讓路。
這時, 懷裡的男生動了下, 伴隨著一聲低啞的痛呼。
「嘶…….」
我又驚又喜。
「周漾, 你醒了，頭還難受得厲害嗎？」
他舍友聽到動靜立馬鉆進車裡看。
「艸，漾哥牛逼，被樹砸了頭都沒事！」
「不虧咱 a 大最帥的男人。」
聒噪聲裡, 男生緩緩睜眼, 眸子裡滿是我欣喜的臉。
在萬分期待之下，周漾看著我, 眉心微蹙冷淡開口。
「你哪位啊？」
？
？？
所有人都傻了。
16
我更是不知所措。
周漾被樹砸了一下後就失憶了？
這是什麼狗血瑪麗蘇情節？
輪著失憶是吧？
就是我失憶他成了我男朋友, 他失憶就直接不記得我了。
我的眼眶立馬紅起來，鼻頭泛酸。
這時周漾眼神一變。
他噌的起身好笑地抱住我，抬手給我擦淚。
「孟聽，你怎麼這麼不經騙啊？」
「錯了錯了，別哭了。」
我更懵了。
「你沒失憶？」
「沒啊，我逗你玩呢。」
好一個逗我玩。
他這種使壞兒心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我直接抬手朝著他胳膊懟了一拳, 周漾沒躲，笑吟吟地握住我的手親著。
旁邊的朋友們也松了口氣，隨即笑罵。
「老子都為你去求人磕頭讓路了, 你給我玩情趣。」
「尊重祝福鎖死，結婚就不隨份子了。」
「合著我們也是你倆 play 裡的一環, 靠。」
周漾照單全收，最後答應帶他們去吃一趟海鮮大餐才息事寧人。
等他們罵罵咧咧地走後，車裡暫時隻剩我們倆。
周漾斂起臉上的笑意，認真低頭看向我。
「孟聽, 放心, 真失憶了我也會記得你是我最喜歡的人。」
我輕咳一聲。
「難不成你給我的備注也是男朋友嗎？」
「那到不是。」
說著，他從身上摸出手機，指尖點了幾下就展示給我看。
隻見他對我聯系方式的備注為「寶貝」
代表著他對我珍重愛慕的心理。
一如既往，繾綣曖昧。
「周漾，如果我當初失憶後沒給你打那通電話，你會怎麼辦？」
「我啊……」
周漾慢條斯理地捏了捏我的手。
「大概很快就會忍不住去追求你，哪怕你會拒絕我。」
「不會。」
我朝他靠了過去，聞著他身上的混雜著的樹葉味和衣服上的洗衣液味，看著他脖頸處擦破的小傷口。
「因為我本來就對你一見鐘情。所以不會拒絕你。」
「周漾，我們談戀愛吧。」
「在我們都理智的時候，認真的談。」
周漾怔了下, 沒想到一向溫吞的我會如此直球。
接著他眼裡驟然乍開絢麗的色彩。
一如我見到他的第一面。
耀眼奪目。
周漾低頭親了親我，認真且珍重。
「你好, 我確實是你男朋友了。」
17
周漾視角
「是的, 這位患者他失憶了。」
我看著醫生的嘴不停的動作著，腦子卻重復播放著好運來。
孟聽，失憶了。
卻莫名把我當成了男朋友。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我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好不容易冷靜一點，一扭頭卻看見孟聽看著手機淺笑。
臥蠶鼓鼓的, 純然又好看。
「傻笑什麼呢？」
他臊著臉把手機遞給我看：「周漾, 我手機裡有很多你的照片呀。」
我該如何形容我那一刻的震驚。
如果之前他可能隻是打錯了電話，那些著偷拍的照片又怎麼解釋。
隻有一種解釋。
他也喜歡我。
真好，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但是這是我偷來一點幸福，我一直害怕失去。
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麼快。
孟聽想起來了。
但還好, 他沒有抗拒我，隻是有些別扭害羞。
成，那我更不可能放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