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堯哥,再不出來,我就進去咯?」
是的,換好女裝後,我已經在次臥待了十多分鐘了。
看著鏡子裡短到離譜的裙擺和網格黑絲,臉直接紅到耳根子。
紀野這買的都是什麼不正經女裝!!
門「咔噠」一下被打開了。
這動靜把我嚇一跳,一個轉身卻被地毯絆到,直接坐在了床上。
紀野依舊裸著上半身走進來,看見我的那一刻,眼底暗色翻湧。
他站在床邊,背著燈光居高臨下看我。
空氣忽然變得濕熱又稀薄,我臉上的溫度持續升高。
他俯下身,聲音低啞。
「蘇堯……
「以後隻許穿給我看。
「記住了嗎?」
我心跳如擂鼓,在他的目光下不自覺地點頭答應。
他滿意地笑了,卻不起身,視線落在我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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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吞咽了下口水。
忽然,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不正常的氛圍。
紀野捏了兩下我頭上夾的小兔耳朵,轉身出去接電話。
我的腦子忽然清醒過來,剛才那是個什麼鬼情況啊!
我趕緊關上門換回男裝。
等我出來,紀野也穿戴整齊,說家裡有點事需要他回去處理,估計要請假三五天。
聞言我卻松了口氣,不和他見面,至少剛才那種失控的情況應該能避免。
否則再待下去,我怕自作多情以為他也喜歡男人。
8
回宿舍後,屋裡一片漆黑。
這才想起來,除了紀野家裡有事請假,溫喻也去了外省參加比賽,要一周後回來。
至於段奕,他每天的活動豐富多彩,偶爾不回宿舍倒也不稀奇。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腰上環了一條胳膊,身體也被擠到了墻角,整個被窩都擁擠起來。
我下意識煩躁地哼唧了聲,腰間的胳膊卻收緊了幾分。
一下子給我嚇醒了!
床上怎麼多了一個人!
僵硬地翻過身,段奕帥得無可挑剔的睡顏出現在我的枕邊。
???
這家伙怎麼爬我床上來了?!
我輕輕地推了他一下:「段奕。」
毫無動靜。
加大了下力度:「段奕,去自己床上。」
他輕輕嗯了聲,我以為他醒了。
然而下一秒,他像八爪魚一樣纏在我身上,嘴裡還無意識低喃:「寶貝……別離開我……」
我越掰開他的四肢,他越用力纏我。
最後我精疲力盡,他倒是越睡越香。
這家伙睡眠質量這麼好嗎?
第二天早上,段奕一睜眼,就看到了被他鉗在懷裡一晚上沒睡的我。
他挑挑眉,而後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阿堯,早上好。」
我頂著黑眼圈,面無表情。
「你看我哪裡好?」
他捏捏我的臉:「阿堯哪裡都好。」
憋屈了一晚上,此刻的我完全不慫,頂著雞窩頭氣鼓鼓地瞪他。
「你昨晚怎麼不睡自己的床?」
他微蹙眉頭,打量著我的床,似乎在認真回想,然後一臉歉意,得出結論。
「我好像夢遊了。
「我昨晚心情不好,喝了點酒。我一喝酒就會夢遊,沒想到會跑你床上。」
我忽然想起他昨晚的夢話,那句「別離開我」。
所以是失戀了所以才心情不好去喝酒?
可也沒聽說段奕有女朋友啊。
不過也對,我跟他們三個也從來沒了解到這麼深,不知道也正常。
他坐起來,眼眸低垂,聲音低低的:「真抱歉,打擾你了。下次喝酒,我哪怕露宿街頭都好,不會回宿舍了。」
他一下子服軟,我反而有點氣不起來了。
於是板著臉,不自然地小聲說了句「沒有過不去的坎,少喝點吧」。
段奕點點頭,搭配上他剛睡醒卻茫然中認真聽話的表情,乖巧得像幼稚園兒童。
對著這張女媧畢設的臉,徹底生不起氣了。
9
當晚上段奕又帶著他那陽光和煦的笑容,站在我床邊時,我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阿堯,胖哥來串門,不小心把可樂灑我床上了。
「今晚咱倆擠擠。」
我發出疑問:「胖哥不是從來不喝可樂嗎?」
莫名出現在我們宿舍的胖哥,看了眼段奕滿是溫柔笑意的臉,忙不迭搖頭。
「蘇堯你記錯了,胖子我最愛的就是可樂了!
「對不住啊老段,我一個手滑,搞得你連睡的地方都沒有了。」
段奕大度表示沒關系並把胖哥推出去,轉而眼巴巴望著我。
我看了一圈宿舍:「紀野和溫喻都不在,你可以睡他們的床。」
「不行。」段奕搖頭,「老紀那暴脾氣,知道我睡他床,我人就沒了。」
「至於阿喻,說實話我不太敢。」
我無語地看著他,他目光灼灼回視我。
根本頂不住。
我敗下陣來,迅速撇開頭。
就這樣,接下來的三四天,段奕以新床墊和床單還沒到貨為由,就跟粘我身上了一樣。
從上課到睡覺,形影不離到讓我產生了我倆在談戀愛的幻覺。
要命。
10
一個星期過去。
紀野和溫喻終於回來了。
當溫喻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圖書館時,想到能擺脫和段奕黏在一起,我忙不迭答應他。
圖書館內,溫喻神情專注看著電腦,手旁是三四本專業書籍。
感受到我的目光時,他會微微側頭,輕聲問我是否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對比段奕和紀野,溫喻算是他們三人中最正常的一個。
雖然從入學至今,他對我的態度一直高冷疏離,但恰是如此,我反而自在些。
從圖書館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半,夏末的晚風微涼,令人心曠神怡。
身側的溫喻忽然出聲:「蘇堯,以你的底子,努努力保研沒問題。但是……」
「有兩門專業課你比較薄弱,以後我來教你。」
我瞪大了眼睛。
高冷學神竟然主動說要帶我學習?
竟有這樣的好事!
我瘋狂點頭,一個激動沒忍住抓住他的胳膊笑彎了眼表示感謝。
「溫大學神,你也太好了吧!」
他垂眸看著我抓他小臂的手,唇角似是微微翹起,再不言語。
到宿舍時,紀野和段奕在開黑。
看到我回來,段奕直接關了手機走過來,笑瞇瞇勾住我的脖子。
「阿堯,你總算回來了,就等你睡覺呢。」
一旁的紀野瞇了瞇眼,也放下手機:「什麼意思?你要跟堯哥一起睡?」
不待我解釋,段奕臉上的笑容擴大。
「有什麼大驚小怪,你和阿喻不在的這幾天,阿堯都是和我一起睡的。」
話音剛落,紀野凌厲的視線落在我身上,臉色帶了幾分不悅。
另一邊在整理東西的溫喻,手頓了一下,周身忽然溫度降低。
偏段奕像毫無察覺一樣,還在催我怎麼還不去洗漱。
每當他們三人中兩個或全部都在時,三人的氣場總會產生一種強大壓迫感,讓我不自覺慫下來。
就如此刻。
我隻敢小聲抗議段奕:「我看到你換新床墊了,別想蹭我床。」
段奕從床上拿走他的枕頭,無奈笑道:「唉,阿堯真無情。」
我沒敢看其他人表情,匆匆洗漱完就爬上床。
可是……
當我第二天起來照鏡子,人直接傻了。
鎖骨上竟然出現一連串星星點點的紅痕!
11
在腦海裡推斷出紅痕的「作案者」後,我讓溫喻先去了圖書館。
然後獨自一人去找紀野。
他的專業跟我和溫喻不同,我去的時候他剛好下課。
正當我糾結著該怎麼問出是不是他半夜偷親我時,不遠處的他被人叫住。
是段奕。
隔著樹木花叢,他們似乎沒發現我。
無意偷聽他們講話,正要離開,卻聽到他們提及我的名字。
「老紀,你不會是喜歡上蘇堯了吧?」
紀野吐出個煙圈,挑眉:「你在說什麼屁話?」
段奕哼笑了聲:「別裝,昨天後半夜我都看到了。」
「跟做土匪似的,扒開人家被窩抱住就一頓亂啃。真沒想到,紀大少也有『偷吃』的時候。」
果然是紀野幹的。
我眉心一跳,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紀野繼續靠在欄桿上吸煙,片刻後,才勾唇緩緩道:「玩玩咯,反正日子這麼無趣。」
「你都能抱著他睡,我親兩下怎麼了。」
我的心陡然下沉。
往日的那一兩分親昵曖昧,像打在臉上的耳光。
昭示著我的自作多情。
那邊,段奕發出揶揄的笑聲:「嘖嘖,當年是誰看到他照片就直說他惡心來著?要不是……」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到。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讓我回神,立刻慌不擇路跑開。
我奔跑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聲,顯示出此刻的我多麼狼狽不堪。
也總算明白,哪怕我小心翼翼討好他們兩年,那早已先入為主的偏見其實一直橫亙在我和他們之間。
說白了,這些天對我好,逗著我玩,隻是這些大少爺們無聊的消遣。
我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