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
我有些猶豫，可是聽上去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相信我吧，我去找找幾個朋友，他們消息靈通，先找找，找不到我們再想辦法。」
我笑了，不愧是我的智囊，就是辦法多。
青竹伸手捏捏我的臉頰。
「你啊，有事也不給我一個消息，就你這小腦袋瓜，能有什麼好辦法。」
還不等我反駁，一道聲音傳來，帶著風雨欲摧的架勢。
「你們在幹什麼？」
16
是黎戰回來了。
我拉著青竹的手就給他介紹。
黎戰看了一眼我們交握的手，再看向青竹，目光瞬間冷厲起來。
青竹嘴角依舊掛著笑，卻絲毫不退讓的看了回去。
我似乎看到了兩人眼神之間的電光火石。
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呢？
我剛想腳底抹油開溜，誰知他們兩個像感覺到了什麼一樣，瞬間看向了我。
Advertisement
我感覺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呃……那什麼……青竹你不是要去找朋友嗎？」
青竹笑的溫柔。
「我在這裡等消息就行，不然還得跑一趟過來通知你。」
黎戰也是似笑非笑。
「那我得好好準備一些酒菜，畢竟是了了的朋友，這點待客之道我還是知道的。」
「是嗎？那就多謝黎將軍。」
這兩人你來我往，明明都帶著笑，可是我感覺氣氛越來越詭異了。
「了了？這是你朋友嗎？」
關鍵時候，黎夫人來了。
我連忙躲到黎夫人背後。
黎夫人拍拍我的手，和青竹隨便交談了幾句就讓他留了下來。
黎戰的臉越發的難看，卻也默認了。
不知道為何，我有一種預感，我舒服的日子好像結束了。
17
果然，青竹的出現好像點燃了黎戰的戰鬥欲一樣。
兩人說話夾刀帶棒，你來我往。
明明是客客氣氣的感覺，說出來的話卻又針鋒相對。
這點主要出現在我的身上。
青竹和我說話，黎戰就立刻帶著新話題加入今天，兩人各說各的，搞的我暈頭轉向。
青竹送我什麼，黎戰就必送我更名貴的東西。
就哪怕青竹隻是給我倒杯水，黎戰都能冒出來多倒一杯，然後盯著我，看我喝誰的水。
我隻能自己給自己倒。
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什麼仇怨，這兩人抓著我一個人嚯嚯。
在吃完飯後，我摸著圓溜溜的肚子，誠懇的希望青竹能快些回去。
再這樣下去，我怕早晚有一天肚子都能給我撐破。
青竹一愣，「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還沒看出來？」
我搖頭，「有話你就直說吧，不然我早晚有一天得撐死。」
「他這麼明顯的吃醋你都沒看出來？」
「吃醋？他為什麼要吃醋？可是今天的菜裡沒有酸口的啊？」
我一臉茫然，沒辦法，撐的難受的肚子讓我的腦子也變得糊塗起來。
青竹狠狠的點了點我的眉心。
「他喜歡你你都沒看出來？」
這下換我懵了，他喜歡我？
我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雙手也連連擺動。
「不行不行，人妖殊途，我不會和他有結果的。」
青竹看向我的身後，不言不語。
我轉身，就看見黎戰在我身後，臉色蒼白。
青竹收回目光，拉起我的手。
「了了，你待在這也無事，先跟我回去吧，萬一需要你畫皮，我想黎將軍會來找你的。」
還不等我說話，黎戰就大步過來拉住我的手，看著青竹的目光就像淬了寒冰。
「了了可以待在這裡，你不行。」
青竹搖頭，「黎將軍，不可強求。」
這句話像瞬間刺痛了黎戰，他雙眼通紅，將我拉到一邊，提劍就向青竹衝了過去。
這個時候就體現了時間帶來的差距。
在妖漫長的生命裡，青竹算是比較好學的那種。
他喜歡看書，什麼書都看。
有段時間向往江湖，就去人間找了個老者學武。
如今，就算不用妖力，黎戰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越打越兇，轉頭就往後院跑。
青竹我能攔住，那黎戰可不得去找黎夫人幫忙嗎？
等我和黎夫人到了的時候，黎戰正半跪在地上，眼中滿是不服輸。
而他對面的青竹收起了手上的竹笛，平靜的看著他。
「黎將軍，人妖殊途，強求隻會害了你，也害了她。」
我知道青竹在說黎戰喜歡我的事。
黎戰的眼睛越發的紅了，周圍頓時狂風肆虐。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拉著黎夫人後退。
黎戰長嘯一聲，竟然化作了一隻巨大的銀狼，立刻超青竹撲過去。
糟了！
18
黎戰變妖狼，青竹哪裡還是對手。
眼看那巨爪就要踩在青竹身上，我立刻撲了過去。
這件事因我而起，萬不能讓青竹白白送了性命。
巨爪堪堪停留在我的頭頂，然後收了回去。
我抬頭，銀狼眼中滿是受傷。
我心一跳，還想再說什麼，銀狼卻已經變回了人形。
黎戰不再看我，一言不發的扶著黎夫人回了後院。
青竹拉住我的手。
「了了，和我回Ṭṻₒ去吧。」
我掙開他的手，搖搖頭。
「青竹，你回去吧，謝謝你來尋我。」
青竹看了我許久，釋然一笑。
「原來不是他在強求，也罷，我回去替你看著畫皮館，有什麼事你就傳個消息回來。」
我點點頭，連忙跑向後院。
等我到的時候，黎夫人站在黎戰的門外，神色落寞。
黎夫人拍拍我的手，讓我跟她走。
黎夫人給我說了她的故事。
原來，黎戰的父親不是人，是妖。
還是大妖。
年少相遇，一見傾心。
人妖殊途，不是因為阻攔，而且因為無法再相聚。
妖分陰壽和陽壽。
陽壽是在人間行走的時間，陰壽才是妖的壽命。
若陽壽到頭還不回妖界，那妖，也會如同人類般死去。
黎夫人遇見那隻大妖的時候，大妖的陽壽已經不足十年。
大妖拒絕了黎夫人。
可是少女的愛情一向是一往無前。
大妖被感動，留在了人間。
他們度過了無比幸福的幾年，還有了黎戰。
大妖一天天的虛弱下去，黎夫人卻後悔了。
她籌劃將大妖送回妖界，卻不想害的大妖最後被封在了極北之地。
19
黎戰是半妖，如今是第一次展現妖身。
我敲開了房門，黎戰正呆呆的坐在桌前，平靜的猶如一攤死水。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我想起了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妖的時候。
那時我隻有滿心歡喜。
因為終於不用再挨餓了。
可黎戰和我不一樣，他過的很好，功成名就。
如今卻突然變成了妖。
黎戰看我了我一眼，問我他能不能代替我給 50 年壽命，給他娘換皮。
我一整個大震驚，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就想的是這個？
黎戰點頭，給我分析了一波。
將軍府如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家裡的下人更是親眼看見他化妖，不到明天，皇帝就能派兵來捉他。
他可以去妖界，但是他娘怎麼辦？
人類，無法踏入妖界。
如今倒不如給他娘換皮，讓黎夫人躲過一劫。
很好，能分析這麼多，足見非常理智了。
可惜，不行。
這是禁術，畫皮師要操作必須付出自身代價。
我握住他的手，告訴他我是願意給黎夫人付出代價的。
黎戰卻收回手，轉過了頭。
我用力把他的臉掰過來。
「你娘就是我娘，兒媳婦給婆婆幫忙怎麼了？」
黎戰不敢置信的看著我，臉上肉眼可見的染上粉色。
我知道的，當看見黎戰化形的瞬間，我就知道。
我是喜歡他的，隻不過人妖殊途四個字一直壓在我的心頭，讓我不敢多想。
我不想最後落下個一個人生活在妖界，永永遠遠的想念著他。
我不想看他死在我的面前。
20
我牽著黎戰的手來到了黎夫人的面前。
黎夫人一愣，然後高興的牽過我的手將手腕上的玉镯摘下來給我。
那是大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黎夫人仍舊不肯換皮，隻說送自己去極北之地就好。
她想用最後的時間去陪著她愛了一輩子的人。
黎戰騙她，說換皮之後她可以擁有妖的壽命，可以長長久久的陪著大妖。
黎夫人沉默了許久，終是答應了。
21
我小心翼翼的準備好所有的材料，然後讓人叫黎戰過來。
黎戰也是人狠話不多，進來往椅子上一坐，上衣一脫，就示意我動手。
給我搞的還有些不敢下手了。
我剛把手放他身上，就看見他皮膚泛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然後迅速染上粉色。
我疑惑的抬起頭。
黎戰撇開了臉。
「挺冷的。」
這次，他連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我覺得好笑，故意在他胸口摸了一把。
黎戰抓住我的手，故作鎮定。
「先做正事，以後有你摸的。」
我拋開雜亂的心思，然後直接將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
黎戰悶哼了一聲，臉色迅速發白。
等血剛滿一盞，我就快速將藥從手柄處的暗口灌進去，然後飛快拔出匕首。
黎戰胸口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我剛要走，黎戰就拉住了我的手，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受傷了。」
「我知道啊！不是給你補血的藥丸了嗎？」
黎戰再次垂下了頭，我仿佛看見了一雙垂下的犬耳。
我湊過頭，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現在好了嗎？」
22
讓黎夫人躺好後，我開始把東西一一擺好。
她看著我笑的溫柔。
「你終於成為我的女兒了。」
我笑笑，我也很高興她成為我娘。
我將藥端給她。
「等你醒了，我保證你和以前一樣美。」
黎夫人笑了笑，一飲而盡。
等她昏睡過去，我將藥水塗遍她的全身，等藥水沁透皮膚，我才拿起刀，小心翼翼將整張皮剝下。
因為和大妖在一起過，黎夫人的生命力比人類更加堅韌，讓換皮的成功率大大提高。
然後，我掏出了一顆紅色的珠子，融入她的身體裡。
這是一顆火屬性的妖丹，有了這顆妖丹，黎戰說的謊話也就成了真。
然後將寒光草浸過的皮蓋上去，最後用特殊的手法讓皮完美的融合進身體。
等做完這一步，我才發現，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最後，就是用黎戰的血，為黎夫人畫皮。
黎夫人的畫像是黎戰親手繪的，我仔仔細細的畫，力求做到一模一樣。
而我的壽命，隨著我的一筆一劃，慢慢渡進黎夫人的身體。
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少女，我輕輕的道謝。
謝謝你，當年救了我。
23
黎戰送黎夫人去極北之地，而我先回了畫皮館。
青竹好像知道我會回來，等我到的時候，畫皮館裡幹幹淨淨，他卻不見人影。
以前我沒開竅，現在想來，青竹怕也是喜歡我的。
可我對他，卻無那份感情。
如今失去這個好朋友，說不遺憾是假的，隻求他能再遇見對的人。
一個月後，黎戰回來了。
他一頭銀發，妖孽的面容更甚從前，周身的煞氣和功德已經不見，隻留下了一身妖氣。
他說他父親幫他成了一個真正的妖。
「了了，我們成親吧……」
說完，他密密麻麻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番外
畫皮館又重新開張了。
我又看到了那個狐妖。
它帶著一群狐狸堵了我的畫皮館。
「了了，你別怕，我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呵，喊的倒挺兇。
你們倒是給我走進來啊！光在門口喊，客人都被嚇跑了。
我扶著肚子走到門口，冷笑的看著他們。
「還挺有義氣，這都過多久了？嗯？真要出事我墳頭草都長的比你高了。」
黎戰不贊成的看我一眼，順便把剝好的葡萄塞我嘴裡。
「注意胎教！」
狐妖一臉冤枉。
「我可是馬不停蹄的跑回去的，你看，我爪子都跑出血了。」
謝謝，不僅沒看到出血，我甚至覺得你還胖了一圈。
我懶的理他，直接把狐妖恕不接待幾個大字粘在門板上，任憑它哭的稀裡哗啦。
「了了，你再賣我一張皮吧，清秀的就成，我找到我的恩人了啊！再不成他就喜歡隔壁的村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