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決定做一個二十四孝好妹妹。
不再纏著段禦,不再死皮賴臉地跟著他。
所有人都說我變正常了,沒有成天打著自己繼兄的主意。
隻有我那個「清冷薄情」的好哥哥,在某天將我摁在走廊陰鬱的角落,吻輕輕癢癢落在我的唇角。
「怎麼,不喜歡我了?」
「我從小養大的,親一下怎麼了?」
1
記憶停在了和段禦鬧脾氣的那個下午。
之前磨了他好久,他才答應陪我跨年,可臨到那天他又要加班。
其實我知道的,他不是要加班,他就是討厭我。
我糟蹋了我哥一輩子。
所以那天我很早地離開了家,賭氣地沒有去找他,也沒有把跨年禮物帶給他。
我跟著認識沒多久的朋友去了酒吧買醉,卻在那晚被拖進了酒吧後麵的巷子裏糟蹋。
咽氣的那一刻,正好新年鍾聲響起。
我想,估計我的死,是我哥最好的跨年禮物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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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的時候,依舊是酒吧喧鬧的氛圍。
可沒了掐著我脖子的手,也沒了繚繞的燻氣,
我睜大眼睛,無比清晰地看見對麵的女孩穿著我們小城一中的校服。
麵前稚嫩的臉龐,與記憶中十幾年前同桌的身影重合。
女孩跨住我的肩,朝我笑得張揚肆意。
「段嘉思,高三畢業快樂!」
「希望我們都能錄取到自己理想的學校!」
那一年,我還沒跟我哥攤牌我是個覬覦他的神經病妹妹。
也沒死纏爛打地追著他,把他拖進一望無際的深淵裏。
3
走出酒吧時,我又握緊了口袋裏那個被汗浸得有些濕的紙袋。
這是當時的我能搞到的最大劑量的安眠藥。
也就是在上輩子的今天,我把我哥迷暈了。
然後脫掉自己的衣服,將之前準備好的紅顏料灑在他的床單上,躺進了他懷裏。
第二天醒來,我眼眶紅紅,滿臉淚痕地看著他。
我哥,克己複禮,清心寡欲,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三好生。
在那天,以為自己糟蹋了自己的妹妹。
我跟我哥說,我有精神潔癖,我接受不了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了,他得對我負責。
我哥從小就寵我,對那時的我更愧疚得要死,就從了我。
這是我年少時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因為後來我哥發現真相了,他恨死我了,差點跟我斷絕關係。
可沒辦法,我是他妹。
他年少時說過保護我一輩子,他這麼傻的人,說一輩子就是一輩子。
4
進家門前,我把那袋安眠藥扔進了垃圾桶裏。
老天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所以這輩子我決定,再也不纏著我哥了。
他的前途本來一片光明,不該被我拉進沼澤裏。
走進家門的時候,玄關的燈還開著。
其實這沒什麼,因為我哥總是會給我留一盞回家的燈。
可是這次,我卻被沙發上的人影嚇了一跳。
每天雷打不動十點半之前必睡的人,這次,居然直挺挺坐在沙發上。
望著我。
我被他那個眼神看得有點心悸。
我哥看我的眼神分為兩種,發現真相之前,是無奈,包容,或是帶著愧疚,發現真相之後,就是厭惡,疏離和冷漠。
卻還從沒像今天這樣,就這麼深深地望著我。
我說不清那是怎樣的眼神,那裏的情緒太濃烈了,有好有壞,晦澀不明。
就像是怎麼也看不夠我,要把我狠狠刻進他腦海裏一樣。
我出聲喊他,他才終於垂下好看的眼睛。
輕輕出聲。
「嗯,你回來了。」
我總覺得這聲「你回來了」飽含著什麼別樣的感情,總之跟從前的他不太一樣。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決定再不糾纏他,準備遠離他的生活。
於是我扯了扯嘴角,拿捎帶歡快的語氣問他。
「哥,我這不也成年了嗎,馬上也準備上大學了。」
「我暑假能跟朋友住一起嗎?就不跟你住了,也算提前適應下宿舍生活。」
5
我哥絕對發現我是想遠離他了。
他那臉黑成那樣,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樣。
可我這是為他好,我這灘淤泥就不汙染他這朵白花了,逃進洗手間的時候,我不停地給自己洗腦。
哪怕是重生後的現在,我還是不可救藥地喜歡我哥。
我小時候被拐走過,我哥是爸媽領養的。
七歲的時候我被找回來,爸媽的工作很忙,總是他照顧我。
後來爸媽犧牲,我就隻剩我哥了。
十三歲的時候,我發現我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叫囂我喜歡他,而我的喜歡,是釀成我跟他悲劇的根源。
所以,我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來到玻璃窗前。
這輩子,就做他普普通通的妹妹就好。
不靠近,不打擾,安安靜靜看他幸福快樂的一輩子。
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6
第二天,我哥沉默地看著我擬填報的誌願單。
「三個在青海,四個在新疆,還有兩個在西藏。」
「怎麼著段嘉思,要是月球能填,你是不是準備上到月亮上去?」
如果月亮能填我還真想上去,反正離他離得遠遠的就好,但我還沒說出口,就觸及到了我哥那暗沉的眼神。
他是真生氣了。
於是我咽了咽口水,閉嘴。
「段嘉思,既然你不想好好填,那我替你填。」
他把我那張揉爛了扔垃圾桶裏,重新抽出張新的填報單。
我盯著我哥骨節分明的手指發呆,心想他的字怎麼能這麼好看。
等他填完了,我才注意到。
在控製好我成績的區間內,他填的學校,基本都是本市或者靠近本市的。
上輩子我喜歡他,填誌願的時候當然十個全填本省。
可我分明記得填之前問過他的參考意見,他有鼓勵我多填填外省的看看外麵的世界。
我哥什麼時候這麼粘著我了?
我把填報單重新塞回書包裏,支支吾吾。
「啊這個,終生大事,我還是慢慢考慮先......」
「哥,我跟西西約了出去玩,先出門啦。」
一聲不吭垂著眼盯我的男人此時終於抬起眼,半晌,惜字如金。
「十點半。」
「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
「門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