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爺往後退了兩步,小爪子指了指村口的來路:「始終始終,有始有終,小白澤兩次化形都在同一個地方,你記住那個地方就好。」
我若有所思,再看冷大爺,它竟然不見了。
我揉揉眼睛,還以為出現了錯覺。
晚風吹過,涼飕飕的,我心裡難受,一邊回家一邊哭個不停。
阿黃,你真傻。
26.
我沒有回城裡了。
阿黃給我留了一千萬彩禮的,我就在村子裡辦點事,把路修了一下,再承包一些地來種水果。
我還花了幾十萬,把那個破舊的戲臺子修好了,裝修得漂漂亮亮,引得很多小孩都來玩。
村裡人就很喜歡我,雖然背後說我腦子壞了。
我媽也說我腦子壞了,但我不回城裡,她也有些歡喜,天天給我做好吃的。
她也不逼我相親了,說我現在有錢了,是農村企業家,好好幹事業也挺好。
她其實是看出我在等一個人,等阿黃。
阿黃的彩禮都給了,怎麼能不要媳婦呢?他多虧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在村裡的水果種得意外的好,賣出了好價錢,還發動全村人一起種水果賺錢。
這樣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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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日裡就看看地,然後搬個小凳子在草地上坐著,曬曬太陽,聞聞青草的味道。
一年過去、三年過去、五年過去了。
我們村子成了遠近聞名的水果村,家家戶戶都亮亮堂堂的,道路又大又寬。
過年的時候,戲棚子熱鬧非凡,臺上是滿面春風的優伶,臺下是喜氣洋洋的村民。
我坐著聽戲,給大家發了紅包,等半夜了,我去炸了牛糞,炸得蟲兒都不敢吱聲了。
炸了牛糞,我嗓子痒了,上臺去嚎了一曲《神女劈觀》。
不得不說,好聽。
畢竟五年了,再五音不全的人也該出道了。
一曲完畢,四周安安靜靜的。
我也習慣了,踩著月光往村口走去,走到了阿黃曾經蹦出來的地方。
這裡保持著原樣,叢林、雜草,都在這一帶延伸。
我哼著戲,走了個來回,最後看一眼那片雜草,轉身往家裡去。
一轉身,月光下站著一隻金燦燦的黃鼠狼,頭頂一撮白毛,色澤亮麗似絲綢。
我呆住了。
黃老鼠雙手作揖朝我問:「老鄉,老鄉,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我一下子流出淚來,鼻子酸得厲害。
我顫聲回答:「你像神,像神!」
我希望他成神。
我也知道他是阿黃。
他歷經三次天譴,又熬過來了,隻是忘了我吧?
畢竟冷大爺說他被劈傻了。
一個傻子,不要當人了,當神去,那是黃鼠狼的終極夢想。
阿黃身上神光閃爍,刺眼的光芒讓我閉上了眼睛。
我心裡歡喜,默念著:「阿黃,快去吧,你是我的神。」
神光還在閃爍,我感受到了空氣的炙熱波動。
微微睜開眼,阿黃似乎化作了一個冷峻的神祇,一飛衝天。
我抬頭看著,淚水長流。
阿黃當神了。
他走了。
不料他忽地折返,一臉麻木地落在我面前:「別哭了,你一哭我凡心動了,走不了了。」
我愣在當場,懦懦道:「你沒傻?」
「都成神了,傻不了。」阿黃還是有點麻麻的。
我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我等待了五年,這一刻卻手足無措。
所以我隻能哭。
阿黃揉腦殼,一把將我扛在肩上:「都說了別哭,哭得我凡心不穩,你負責啊?」
我說好,我負責。
阿黃哼了一聲:「看見前面的苞米地了嗎?既然你要負責,那就跟我鑽苞米地。」
「鑽苞米地幹什麼?」我擦著眼淚,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
番外
1.
阿黃真是個變態!
哪個女孩子喜歡鑽苞米地啊!
不過阿黃身上的味道讓我軟酥酥的,那種陽光和青草的味道,還有熱乎乎的男子漢味道……
嗯,好聞。
晚風吹過苞米地,一陣哗啦啦作響,我腦瓜子也是嗡嗡的,上頭。
一切都像做夢。
當我逐漸恢復理智的時候,阿黃正一臉笑地看我。
他可真帥啊。
就是個變態!
幸好苞米地大半夜的沒有人,不然我還怎麼活?
才這麼想,不遠處忽地有腳步聲,還有人羞惱地罵:「你說你,非得來這裡,是不是有病啊。」
鄰居王嬸的聲音!
我坐起來看過去,依稀看到另一個杆杆堆邊,王嬸和村長在調情。
我跟阿黃對視一眼,心有靈犀一笑。
好你個王嬸,大半夜鑽苞米地,要不要臉!
眼見她跟村長開整了,我穿好衣服跑過去:「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這裡偷情是吧?」
村長「我靠」一聲,掉頭就跑。
王嬸「臥槽」一聲,慌不擇路地往杆堆裡面鑽。
我樂死了,繼續批判:「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你對得起黨和國家嗎?人民可都看著呢!」
王嬸屁țū⁽都不敢放一個,當鴕鳥呢。
我嘿嘿笑,給阿黃一個手勢,兩人利索跑了。
可不能在這裡待著了,正經人誰鑽苞米地啊。
2.
阿黃回來的第二個星期,我們結婚了!
我其實是個很抗拒結婚的人,總覺得特別麻煩,而且結了婚,人生的重心就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了。
但嫁給阿黃,一點都不抗拒。
因為他帥是真的帥,我愛是真的愛。
意外的是,阿黃的帥氣還出圈了。
結婚那天,有客人拍了我們站在臺上的視頻發在了網上,直接爆火。
阿黃連個網絡賬號都沒有,但粉絲估計破百萬了。
我那個樂啊,咱老公可以靠臉吃飯,不用去刨墳了。
我跟阿黃回到了城裡,因為我們有了家庭,還會有孩子,住在村裡就不方便了。
我也重操舊業,設計衣服,而阿黃嘛,淪為我的「工具人」,有事沒事拿來拍短視頻。
不到兩個月,他賺的錢就比我多好幾倍了。
天天都有他的女粉絲在我的賬號問我:姐妹,你老公結婚了嗎?
或者什麼:我很喜歡你家裡的裝修和氛圍,還有你老公,請問你可以搬出去給我騰地方嗎?
呵呵,集美們真是想多了。
阿黃對網絡根本不感興趣,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一天天就折騰怎麼做好吃的給我吃,以及幫我研究服裝設計,他總覺得我笨,不如他設計得好。
我表示不屑,他一個門外漢懂個錘子。
結果半年後,他竟然拿獎了,驚掉了我一地的下巴。
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我懷孕了。
阿黃緊張得不行,帥氣的臉都繃緊了。
我說你緊張個啥?我又不會生個錘子出來。
阿黃鄭重其事道:「我是神,你是人,我怕你生神的孩子會觸犯天規,遭雷劈成麻瓜。」
「不會的,你已經是麻瓜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會為難我們的崽。」
3.
我表面上一點不怕,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七上八下。
一整個孕期總是憂慮。
阿黃就照顧著我,說做好準備了,不慌。
終於,熬到羊水破了。
當時我清晰地聽見天上傳來一聲響雷,可把我嚇得夠嗆。
阿黃臉色一變,讓我媽送我去醫院,他說自己臨時有事要出去一趟。
我媽忍不住罵阿黃,說他什麼時候了,出去幹什麼。
我拉住我媽,說別罵了,讓阿黃去。
阿黃去了。
而我在醫院生娃,生了很久,耳邊總是響蕩著驚雷聲,每響一次,都會引發我的痙攣。
我害怕。
我媽問我怎麼怕成這個樣子,她肯定聽不到雷聲的。
那是天譴。
好在,沒有一道雷劈下來。
肯定是阿黃全部擋住了。
我就開始哭,這是阿黃第四次遭雷劈了,這次應該更嚴重,我怕他扛不住。
生出兒子後,我就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聞到了陽光和青草的味道。
我一下子睜開眼,看見阿黃坐在病床前,正在嗦粉,嗦得哧溜哧溜的。
我眨眨眼,又開始流淚了。
「別哭啊,我沒被劈成麻瓜,可能是遭雷劈的經驗太豐富了,這次都免疫了,連皮都沒有焦。」阿黃聳肩,一點事沒有。
我笑著哭,哭著笑,真想抱抱他。
我的臭阿黃!
4.
孩子大了些的時候,我們去拍全家福。
工作人員一直誇我氣色好,白白嫩嫩,跟少女一樣。
我也覺得自己氣色好,大概是因為阿黃的原因?
他可是神啊。
拍好了全家福,阿黃被圍觀了。
我拉著他趕緊走了,不然我吃醋。
走一半我又回頭,找回了我的兒子,差點忘了他呢。
兒子已經習慣了,隻是雙手插兜,目光深邃地看著遠方。
他麻了。
我心想不能怪我,得怪阿黃。
他長那麼帥,一天天色誘我,搞得我神魂顛倒的,自然滿腦子都是他。
再說了,阿黃也忘了崽啊。
他也滿腦子是我嘛。
我拉著崽,看向阿黃。
阿黃朝我一笑:「走,去遊樂園。」
「不去遊樂園,我已經不是兩三歲的小孩了。」兒子拒絕。
我看著四歲的他,不由拍他腦殼一下:「那你想去哪裡?」
「想去鄉下,想曬太陽,想聽戲。」兒子對於這些已經熟稔了,因為我們經常帶他去。
我跟阿黃相視一笑,直接回鄉下了。
下午的陽光正暖。
我登上了戲臺子,袖子一撸,唱一曲《神女劈觀》。
阿黃抱著兒子,坐在臺下當觀眾。
發暖的陽光把阿黃映得仿佛戲裡人一樣。
真帥。
可惜我媽挑了一擔苞米過來,擺在了阿黃和兒子面前。
父子倆哭喪了臉,掰玉米掰到麻。
哈哈哈!